程太后那双凤眸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整个人如同石化在原地，久久不说话。

千凌昱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太后，“这顶龙凤冠定是父皇留给母后的。”

程太后此番没有疾言厉色地反驳，而是苦笑一声，“你不必宽慰我，哀家有自知之明，也早就习惯了。这顶龙凤冠是先帝当年亲手做的，送的人不是哀家，是叶凤言。”

柳雨璃心生疑惑，“若先帝要送给叶前辈，又为何设下娘娘的生辰为开锁机关？”

“还用问吗？定是叶凤言突然消失了，所以把送不出去的龙凤冠，转送给哀家。”程太后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左右逢源，是先帝的惯用伎俩。”

千凌昱有些听不下去，“父皇并非母后说的那样。”

程太后不以为然，“哀家与他相识近三十年，难道还不了解他吗？”

柳雨璃若有所思，“若真如娘娘所说，那皇陵后山上种着的大片红梅，该作何解释？”

“皇陵后山？”程太后凝眉，“那红梅是崔公公自己种下的，与先帝何干？”

柳雨璃并不甘心，“众人皆知太后娘娘最喜红梅，崔公公岂会不知？先帝岂会不知？”

程太后看向桌上红梅，“天底下喜欢梅花之人，数不胜数。你有所不知，先帝也喜红梅。”

柳雨璃哑然，千凌昱冲她微微点头，父皇确实也喜雪中红梅，常常在书房作画临摹。

程太后幽幽开口，“如今箱子也打开了，箱中之物，也见到了。箱中并没有继位诏书，这顶龙凤冠留着无用，连带着木箱一同抬去烧了吧。”

“是。”合顺派人抬走木箱，正准备取走凤冠。

“这是父皇留下的……”千凌昱心生不舍。

程太后眸光扫过龙凤冠，冷冰冰道：“眼不见为净，哀家多一眼也不想瞧见。”

千凌昱欲想阻拦，却被柳雨璃拽住衣袖，“太后娘娘不想睹物思人，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

千凌昱深深地看了一眼执拗的程太后，压抑住心中怒火，拂袖离去，“儿臣公务繁忙，恕不奉陪。”

他早知母后凉薄，没想到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连父皇的遗物都容不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母后做不出来的。

柳雨璃不知是该追千凌昱，还是留下陪程太后，本想让这对母子关系缓和，不料却雪上加霜。

“不用管哀家。”程太后背对而立，那道背影孤寂而又凄凉，遂低声道：“容楚身边不能没有你。”

柳雨璃放心不下程太后，“今日是娘娘生辰……”

“什么生辰，不过也罢。”程太后眼眶有些发酸，心中隐隐作痛。

“你的孝心，哀家记住了，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柳雨璃欠身，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静静摆放在箱中的龙凤冠。

暖阁中只剩下程太后一人，她跌坐在凤椅之上，轻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