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抬头，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梓童，朕跪了。”

孟棠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她道：“你只跪了这一次，陛下，你可知我这七年里，跪过多少次？”

进宫后，她的膝盖就是软的，见了皇帝要跪，见了太后亦要跪。身体上的折辱还不算什么，她生于现代长于现代，她腰可折膝可弯，可她不允许自己被这封建的时代同化，不允许自己被这深宫给吃掉。

孟棠说完这句，便不说话了。

褚奕即便在跪着的时候，也背脊挺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孟棠瞧。

孟棠随意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随后坐下，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褚奕欲言又止。

孟棠抬眸，目光冷冰冰的，她道：“陛下，跪满两个时辰，等两个时辰到了，臣妾会给你想要的。”

褚奕膝盖被碎瓷片扎破了，好疼，可比起膝盖上的疼，褚奕更想将那人拥入怀中。

他乖乖的跪在那里，只一双眼是火热的，充满占有欲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电闪雷鸣，雷雨来势汹汹。

李常福听到内里没了动静，他试探着开口：“陛下？娘娘？你们可歇下了？”

孟棠口渴了，下意识去端茶，才想起方才茶盏被自己摔了。

她淡淡开口：“李常福，上茶。”

“是，娘娘。”

李常福端着新沏好的雨前龙井，弯着腰推门走了进来，然而，当他看到面前的一幕后，脚步顿时顿住了，惊掉了下巴。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褚奕。

褚奕凶名在外，暴怒又阴晴不定，外边人谁不惧他怕他？

可此刻，这样的陛下却跪在孟棠面前，膝下一片猩红的血。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李常福此刻内心的震撼了。

自打陛下登基后，陛下向来都是偏执霸道的，别说给人下跪了，想让他开个尊口给个好脸色都难上加难。

李常福哆嗦了一下，总感觉今晚看到了这一幕，若是被陛下知道他脑袋可能要不保了，他脖子一阵凉飕飕。

孟棠抬头，问：“愣着作甚？”

李常福回过神，连忙将茶端上桌，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褚奕，欲言又止。

孟棠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说道：“陛下先前惹本宫不快，这下非要下跪给本宫赔礼道歉，本宫拦也拦不住。”

李常福：“……”您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她目光扫了一眼，问褚奕：“是吗？”

“嗯！”褚奕应了一声。

随后又打量闯进来的第三者，目光很凶，跟狼崽子似的，完全不似看孟棠时的那般温顺。

李常福自觉道：“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奴才，奴才就在外面候着。”

孟棠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不必候着了，回去歇着吧，这儿也没有用的上你们的地方了。”

“是，娘娘。”

李常福弯着腰后退，逃也似的赶紧离开了。

等出了殿门，李来福见他师父这般慌慌张张，连忙问：“师父，怎么了？可是陛下又在里面发疯，伤到皇后娘娘了？”

“唉！”李常福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少胡说八道！回去歇着吧，今晚乾清宫不用人伺候了。”

“好嘞，那想来是皇后娘娘已经安抚了陛下了。”

“你懂个屁。”

李常福踹了他一脚。

*

两个时辰后，褚奕眼巴巴的看着她，说道：“梓童，两个时辰了。”

孟棠合上书，问：“陛下，膝盖跪的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