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听得也在心里犯嘀咕。
好歹也是俞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不就是被逐出家门吗，至于把自己过成一个穷捡破烂的？
还连累亲生女儿跟着捡破烂，真有她的。
俞四白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沉冷：“鱼鱼，把你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都告诉我，最好一丁点都不要漏掉。”
鱼鱼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四舅舅，一时间愣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四舅舅，我跟妈妈之前过得不怎么好的，你真的要听吗？”
俞四白额头青筋跳动，隐忍地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之前过得不好，所以我才要听。”
鱼鱼就老实巴交地说了。
这一次，因为是俞四白主动要听，鱼鱼说得比以往都要详细。
她不但和四舅舅说了和妈妈的流浪史，还跟四舅舅说了妈妈时不时的疑惑。
妈妈说，她是羡慕大姨从小就讨哥哥喜欢，但她从未想过伤害大姨。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生的事情总是与她想的不一样。
妈妈还说，她的哥哥们是顶顶好的哥哥，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他们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伤害他们最深的也是她。
说到最后，鱼鱼抿抿唇，情绪有点低落了：“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总是跟鱼鱼说她是个坏女人，让鱼鱼做一个勇敢善良的好人，千万不要像她一样。”
俞四白听得一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是说，你妈妈在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
不等鱼鱼开口，傅嘉的冷笑声就传了过来，“四舅，你是懂得为那女人脸上贴金的，她这哪里是在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分明是死不悔改！”
“真以为装无辜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名吗？”
少年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恨意。
在他看来，自家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来源于俞敏，这个破坏他人家庭的坏女人，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俞四白看了他一眼，声音淡了下来：“阿嘉。”
声音虽轻，却不难遮掩里面含着的警告。
“你别出声，让鱼鱼接着说，我有眼睛，我自己能判断事情的真假。”
傅嘉：“……”
傅嘉脸色变幻莫测。
心想那女人早就凉透了，您就是有眼睛，也不见得能分辨出来啊！
鱼鱼接着说：“妈妈的确不是在忏悔。”
傅嘉一副我就知道了的表情，“看吧，这小崽子自己都说了。”
“她可是那女人的亲生崽子！”
俞四白唇角抽了抽，原本沉沉的心情被这家伙搅了个七零八落，再次警告道：“你住嘴，让鱼鱼接着说。”
傅嘉终于闭嘴了。
鱼鱼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妈妈和她说这些话的表情，“鱼鱼觉得，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好迷茫的样子，邻居家的二胖哥哥犯起蠢来，就是妈妈那个表情。”
俞四白：“……”
一时不知道这小家伙是真的爱小妹还是假的爱小妹。
简直是实力黑妈啊！
他追问：“那你是觉得，你妈妈对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也没印象了？”
说到这里，俞四白的语气凉了下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都没有记忆了呢。
如果是小事就算了，但往前数，俞敏身上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一个小事，都是足以毁了她的名声，甚至让她牢底坐穿的恶事，这怎么可能会忘？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小妹骗了鱼鱼。
哪怕俞四白再想相信对方，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无法昧着良心说，俞敏是无辜的。
就在俞四白烦乱不已的时候，就听鱼鱼哇了一声：“四舅舅，你真聪明！”
“妈妈就是不记得啦！”
俞四白：“……”
他这哪是聪明，他看他就像是个笑话。
俞四白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鱼鱼，亏得我刚才那么认真地听你说以往的事情，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鱼鱼顿时有点委屈了，“可是四舅舅，鱼鱼没有在跟你说笑啊，鱼鱼也是认真的！”
“妈妈当时就是这么跟鱼鱼说的，而且鱼鱼也相信妈妈不是一个坏人，因为——”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一边想着过往的事情一边说：“我跟妈妈在外面都没吃的时候，妈妈还愿意把吃的分给流浪小猫咪，后来给小猫咪找到了主人，妈妈还把经常把攒下来的钱给小猫咪的主人，还有还有，也是最重要的，妈妈嫁给方守业后，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妈妈呢！大家都说妈妈是个心地善良又漂亮的女人。”
“如果不是妈妈告诉鱼鱼以前的她是多么的坏，在鱼鱼心里，她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妈妈！”
还有一句话鱼鱼没说。
就算是告诉了，在鱼鱼心里，妈妈也依然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妈妈。
她有眼睛。
再说了，系统叔叔也跟她说了，妈妈只是生病了。
人生病了就要打针吃药，就像二哥哥一样，只要被治好了，就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
俞四白听得大脑恍恍惚惚。
小妹生得漂亮他打小就知道。
但心地善良？
拉倒吧。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大妹的。
如果不是他从小跟俞敏生活在一起，差点就要信了鱼鱼说的话。
“这、这样啊。”到了最后，俞四白艰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鱼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俞四白：“四舅舅，鱼鱼跟你讲了这么多，你会相信吗？”
俞四白晒干了沉默。
“这个，我……”
鱼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俞四白转移话题道：“欺负你妈妈的那个男人叫方什么来着？”
鱼鱼果然被他转移了话题，“他叫方守业，是个大狗熊。”
“那大狗熊，咳咳不是——”
竟是一下被鱼鱼带沟里去了。
俞四白咳嗽了一声道：“我是说，那姓方的现在在哪？你四舅找他有点事要处理。”
鱼鱼说：“他早就被傅叔叔和大舅舅带走啦！”
小姑娘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天真：“四舅舅，你找他要处理什么事情哇？”
俞四白：“没事了。”
你爹和你大舅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虽然俞四白没有信鱼鱼说的话，但这些话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