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孙一族出来,韩绍本来是准备直接一脚回冠军城的。
刚准备挥手让她们下去,却听寝卧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冷语调。
七境真仙,无尘无垢。
婉娘心中的天地,只有绍哥儿,只有这镇辽城的方寸坊市。
谁言女儿不爱好颜色?
只是过往没真正遇到心仪之人罢了。
现在看来,当初他替姜婉做出的选择,还算不差。
可谓是憋屈至极!
直到现在,公孙辛夷犹记得自己某次在母亲面前诉苦时,母亲那震惊莫名的表情。
一直以来,她已经表现得够大度了。
一如当初在草原上替某人解袍、卸甲一般。
信不信要不了几天,她们就会出现在城中那些勾栏瓦舍中?
韩绍这般想着,顺手伸手止住某只伸向身体隐秘处的无骨柔荑。
丝毫没有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这些女子生来为仆,一生为主人私有。
实际上,当初李文静有意让姜婉修行法家遗脉的时候,跟韩绍打过招呼。
予取予夺不说,就连性命也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望着身前镜面颇大的明亮铜镜,饶是公孙辛夷向来对男子皮相不屑一顾,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声。
公孙辛夷低垂的眉眼,渐渐生出了几分‘智慧’的神光。
此时,韩绍自然也从姜婉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保留。
天下渐乱,大争之世。
在这姜婉面前,好像就没真正赢过哪怕一次!
这期间她也不是没有向母亲这个高人问过计,可每次出手不但会被这姜婉轻描淡写的顺手化解,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反将一军。
这已经不是公孙辛夷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话了。
“略有所得。”
看着空荡荡的陌生寝卧,韩绍失笑一声。
昨日甚至不惜强忍思念,主动后退一步。
若是遇到了,方知所谓飞蛾扑火,其实并不是一句妄言。
韩绍抬眼与那双好看的眸子对视一眼,轻笑道。
为的就是见一见她们。
“侯爷,要洗漱么?”
韩绍闻言,轻握住她的修长玉手,微微用力。
寻常男子一生毕生所求,也就是这样了。
只当他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便也没有太过纠结。
……
他并没有拒绝。
眉眼一抬,便明悟了几分公孙辛夷的情绪变化。
以李文静看似皮里阳秋,实则骨子里傲气十足的性子,能被他这般赞誉。
所以哪怕明知道有些事情明显是脱裤子放屁,还是乐此不疲。
绍哥儿如今已经走上台前,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军中小卒了。
所以这座看似奢华的气派的侯府,于韩绍而言,只是一处名义上的居所而已。
就算是住,也只是在当初虞璇玑的那处偏院中缠绵床榻。
而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克制、警醒自己。
水涨船高之下,地位也是如此。
甚至连带着未来的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唯有‘求其中、上’,或许才能保住他如今这‘余生无求’。
‘惜哉,婉娘非男儿身!’
“这么早就来了?”
别的不说,单说修为便可看一些端倪。
“她们也是人。”
这么做除了能避免心智迷失,不致于阴沟里翻船外。
不读书、不修法。
好吧,她又输了。
‘或许等这一战结束,姜婉再成长一些,便可以着手替她提升修为了。’
若当真只是‘求其下’,怕是只会一无所有。
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她冰冷外表下炽热与率真。
‘这就是所谓的……有人才有家么?’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
大不了掀了桌子,大家都别过了!
“只要伱想,木兰随你便是。”
那一声声‘敌在彼,当何如?’
又或者可以用娘亲传授的‘捧杀’之法,有意纵容她闹腾。
既然李文静能堂而皇之地将这法家遗脉传承下来,并且还能活蹦乱跳地在世间蹦跶。
“看来婉娘这近一年在李长史身边,收获颇多?”
公孙辛夷眼神闪过一抹困惑,显然对韩绍这话不是很理解。
那一声声‘吾家在南,不可面北而死!’
在男女一事上,某人向来不知廉耻为何物。
曾几何时,公孙辛夷也对他颐指气使过,可那也只是曾经。
见韩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番逆耳忠言,生出什么不快,姜婉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愉悦。
却没到两人的缘分竟因此而起。
自己也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座下那匹如今名为‘乌骓’的神驹,让与他骑乘。
只可惜这份脉脉温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看来婉娘来的不是时候……”
说出来的话,别说是公孙辛夷这样一贯举止得体的世家贵女了,就算某些荤素不忌的市井女子骤然听来,怕是也有些招架不住。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们只是工具。
这般修行速度,在没有韩绍替她开挂的前提下,确实有些恐怖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作为当年能跟儒家一较高下的道统。
连带着这座原本让韩绍感觉分外陌生的冠军侯府,也有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在没有准备好后续措施的前提下,强行打破这个机会,只会让事情更糟。
听到韩绍的这声有感而发,公孙辛夷和姜婉不禁全都用意外的眼神,看了韩绍一眼。
与公孙辛夷相比,姜婉的脚步向来轻盈。
在这样的境遇下,能得到一次跟主人亲近的机会,倍加珍惜自然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醒。
韩绍心中念叨一声。
早上从寝卧床榻上醒来,尚未束发的韩绍,满头青丝如瀑垂下,自有一番慵懒、散漫。
有时候李文静甚至觉得若是姜婉生在前朝法家鼎盛时,以皇朝气运行权术之道,此生必有望成就一尊法家巨擘!
只可惜……时也命也!
一者错生女儿身,二者错生了这个法家沉沦的当代。
昨晚她们期待了一夜,只希望能听到寝卧里的一声招呼。
“大娘子。”
‘此女……当真恐怖如斯?’
哪需要如普通凡俗一般沐浴洗漱?
不过韩绍觉得保留一些生而为‘人’的习惯,不是坏事。
“韩郎倒不用这般克制自己,府中这些近侍女子,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就像是眼前这些女侍,若是韩绍怜悯她们不得自由,撕了她们的奴籍,放她们出府。
饶是公孙辛夷不大愿意承认,曾经一杆银枪在战场上斩杀蛮狗无数的她。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
特别是公孙辛夷,韩绍的‘叛逆’与野心,早在战场初见时,她就有幸领教过了。
自从她入修法家以后,李文静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感慨。
反倒是一旁的姜婉没有直接说话。
可想了想,还是抽空来了镇辽城一趟。
话不多,只有一句话。
【始毕破八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