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灵玉惊叫着躲开，身上的衣裙，还是被茶水打湿了，气得她直跺脚。

“爹，这是女儿最喜欢的裙子，你太过分了。”

“好，好你个吕灵玉，你到底是没把你爹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的话，来人。”

吕恒高喊一声，早已守在门外的奴仆，推开门走进屋里。

“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关到祠堂去罚跪，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带她来见我。谁敢偷偷给她送吃食，就跟她一起受罚。”

吕恒说完，十几个奴仆就朝着吕灵玉走去。

吕灵玉终于意识到，吕恒是真的动怒了。

“站住，你们不要过来。爹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吕灵玉一边躲避着，一边哭着求饶。

吕恒一抬手，奴仆齐齐退了出去。

吕灵玉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似是惊魂未定。

“要说快点说，不说就去祠堂跪着。”

吕恒早就没了耐心，“你若是再敢隐瞒，就别想从祠堂出来了。”

柳氏急的不行，正想要帮吕灵玉求情。

可吕恒一个眼神瞪过去，柳氏立刻退缩了。

“女儿真的没做什么。女儿之前在惘心斋，看中的那个书生，其实就是安王。当时女儿只是热情了一点，不知道那就是安王殿下，女儿是后来在宫宴上，才认出他的。”

吕灵玉这样一说，吕恒才想到，的确有书生这回事。

为了他，吕灵玉闹了一天，说什么要嫁他之类的话。

恐怕在那个时候，肖郁宸就已经记住吕家了。

见吕灵玉发愣，吕恒催促道：“继续说。”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女儿在宫宴之前，就在梦归轩遇到过安王妃。她当时打扮的就像个村妇，女儿见她要上二楼，就阻止了她。后来被梦归轩的掌柜赶了出来。

宫宴上，女儿主动找安王妃攀谈，她对女儿挺客气，想来不会是因为梦归轩的事情，就斤斤计较的！”

吕恒只听到这儿，额头上的青筋就突突的跳。

张氏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事，惊呼道：“我还在疑惑，为何梦归轩派人上门来，要走了两千多两银子。灵玉，你是不是有事没说清楚！”

“什么！两千两银子！”

吕恒惊得心脏停了一拍，怒斥道：“混账，你买了什么东西，花了那么多银两！”

两千两银子，足够吕家上下用好几年。

吕灵玉吓得瑟缩了一下，扯过柳氏挡在身前。

柳氏捏着帕子，解释道：“老爷莫气，那梦归轩分明是趁机讹钱。玉儿不过是打翻了两盒脂粉罢了，就被他们要走了两千两银子。妾身怕事情闹大，会影响咱们府里的声誉，才瞒着老爷的。

老爷放心，钱银都是从妾身的私库走的，没有用公账。”

张氏冷哼一声，嘀咕道：“你还真是有钱，两千两说给就给。那梦归轩口碑极好，怎会拿这点事情来讹诈你！”

柳氏脸上面露一丝尴尬，慌乱的解释道：“妾身平日节俭，钱银都攒下来，准备留给玉儿当嫁妆。”

吕恒暂时不想追问三千两的事情，冲着吕灵玉吼道：“是不是以为我好骗！还不说实话！”

吕灵玉被吕恒的怒吼声，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就是气不过被李掌柜赶出来，就，就打翻了梦归轩柜台上的东西。爹，事情都过去了，还计较什么呀！”

“好，你好得很！”

一想到吕灵玉像泼妇一般，砸了人家的店铺，吕恒就觉得心痛。

他女儿还真是能耐，出了两次门，就把王府的两个主子都得罪了。

安王妃没提这事，恐怕是懒得和她计较，她居然不自知。

吕恒强忍着怒火，接着问道：“宫宴上，你跟安王妃都说什么了？”

一提到这事，吕灵玉就觉得十分自豪。

“女儿就说，女儿想成为王妃的知己。王妃若是觉得闷，女儿可以去王府陪她聊天解闷。还说王府同咱们家交好，该互相走动。女儿很有礼貌，一直以妹妹自居，没有半点失礼之处。”

吕灵玉眨了眨大眼睛，样子无辜极了。

坐在一旁的张氏，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是小妾养出来的孩子，什么话都敢说。

人家皇后道一句“妹妹”就罢了，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也配和安王妃姐妹相称，真是笑话。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傻子才看不出她的企图。

听完吕灵玉的话，吕恒彻底平静下来，一下子泄了气。

他终归是打错了算盘，亏他以为自己算明白，谁知吕灵玉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他居然厚脸皮跑到肖郁宸面前询问，真是丢死人了。

吕灵玉的眼神，一刻不离的盯着吕恒，身子慢慢的往门口挪，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

正堂内安静的只听得到呼吸声，许久之后，吕恒再次将奴仆喊进来。

“把小姐带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许踏出院门一步。谁要进院子看她，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怎么还要罚女儿。”

吕恒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疲惫的说道：“爹这是在救你，从前没能好好教导你规矩，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学吧！他日找个普通人嫁了，算是对你最好的出路。”

话落，挥了挥手，奴仆立刻走上前，连拖带拽的带走了吕灵玉。

院子里，一直传来吕灵玉不甘的哭喊声。

处理完吕灵玉，吕恒对张氏说道：“明日将府中的佣人减掉一半，小姐的月银不再发放。其他主子的月银都减半。”

“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吕恒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就不再瞒着你们了。布庄的生意周转困难，能不能经营下去，都是个问题。府里的事情，还要你多费心了。”

“老爷，布庄不是一向和宝婳楼有生意往来么？老爷何不去求宝婳楼帮忙。”

一说到要减少月银，柳氏哪里还想得到吕灵玉的事。

在她看来，生意不好都是借口，吕恒就是想惩罚她们母女。

“你真是聪慧，你不说，我都忘了。”

吕恒深深地望着柳氏，让柳氏的心里，燃起了一抹希望。

张氏鄙夷的看了柳氏一眼，吕恒明摆着是骂她，亏她听不出来，还在沾沾自喜。

吕恒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钱，就停了月银吧！”

柳氏错愕的看着吕恒，她为吕灵玉花了三千两，几乎掏空了她所有家底。

现在连十两月银都没了，她连脂粉都买不了了。

柳氏很想反驳几句，可是吕恒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将所有的事情交代给张氏后，吕恒大步离开了正堂。

柳氏无奈之下，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张氏，哀求道：“姐姐，你看月银是不是......”

张氏笑了笑，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她们母女被罚，着实畅快。

“你不是最得老爷欢心吗？你若求了老爷开口，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哦，对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是不是忘了，宝婳楼是谁家的产业？”

张氏越说，越觉得好笑。

她站起身，不再理会柳氏，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

“宝婳楼是谁的，是谁的！”

甚少有人知道此事，但吕家这几人，却很清楚。

柳氏惊出一身冷汗，她怎么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今夜注定无法平静，吕家这边吵闹不止，戚家那边更是愁云惨淡。

戚毅邈在宫里等了一日，都没能得到景鸿帝召见，甚至连温公公都没能见到。

回到戚府，戚夫人看到戚毅邈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成。

夫妻俩难得坐在一起，讨论着同一件事。

这些天，戚夫人以雷霆之势，镇压住了戚府浮动的人心。

这让戚毅邈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

“老爷，情儿不是已经传信回来了。既然皇上放菡儿回去，事情就有转机，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帝王心难测啊！事已至此，再等等看吧！”

戚毅邈叹口气，心里再次燃起对肖郁宸的怨恨之意。

此时，安王府书房内，肖郁宸同裴岭、瑾钰二人，正在讨论今日发生的事情。

一向同安王府不对付的戚家，自然成了重要的怀疑对象。

“不会是戚家，戚毅邈不会如此沉不住气。况且，他今日一直守着景鸿帝，哪有功夫理我。”

肖郁宸背靠在圈椅内，手指轻点着扶手，嘴边的笑意收都收不回去。

裴岭和瑾钰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瑾钰不屑的撇了撇嘴，看不惯肖郁宸这副模样。

今日肖郁宸和叶婉悠一起回府，府内一众老小激动的都快哭了。

闹腾了好几天，俩人总算是和好了。

众人再也不用顶着肖郁宸释放的冷气过活了。

“此事交给康大人，就不用再管了。我同皇上说了要去南方养病，你们提前做好准备，最多十日便会启程。这次裴岭守在府里，瑾钰同我出门。”

“是！”

瑾钰闷闷的应了一声，听上去没什么精神。

肖郁宸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道：“行了，没事儿就回去吧！本王去库房转转。”

“王爷去库房做什么？找东西么？需不需要属下帮忙？要不要通知房录过来？”

瑾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肖郁宸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

问题虽多，倒也提醒了肖郁宸一件事。

“那你先去找房录，让他去库房那边等我。”

裴岭守在一旁偷笑，肖郁宸一年都未必去一趟库房。要是没有房录帮忙，恐怕找不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