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当年的场景，尽管时过境迁，也已经很久远了，可姚老头还是记得清楚。

他提到：“那时候还是解放以前，咱们的渔船都还是自家的。还没有大集体呢。大业那会才刚会走吧，哪年来着……”

姚老太提起当年，气就不顺，那时候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这个老五媳妇，不得婆婆看中，婆婆偏心大哥一家，大嫂嘴甜，会哄人，她就成了家里干活最多的那个媳妇。

姚老太哼道：“瞧你老头子这记性，老大就是小月这个年纪。家里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姚老头眼看着老太婆的话越说越偏，赶紧插话道：“行啦，我记着呢！以前爷奶分家，给我们这一房，分了一条小船，我们一大家子就靠这条小船得出息，倒也能混出个肚子……”

小渔船不大，一般只需要两个渔民就能进行捕捞作业，本地人管这种小渔船叫“划子船”，意思就是，渔民用船桨划船就能走了，船上的帆也不大，一个人就能操作。不像那种需要几个人合作的大船，一定要升起好几条大帆。

姚老头看看老妻，想到当年的事，当然他为何一个人跑到东山岛，这个原因只能跟老妻讲一讲，面对儿子和亲家，倒是说不出口了。

姚老太当年在婆婆手里不如意，手上也没有自己的出息，姚老头兄弟五个，他是老五，划子船，五兄弟每天干的活也算公平，两人出海，剩下的三人就负责其他活计。像是整理洗晒，腌制晒干，再拿出去卖给收货的外商等等。

这天轮到他和老四出海，也不知道老四早上吃了什么，一直窜稀，潮水不等人，再说四哥一直窜稀，身体虚，到了船上反而危险，万一身体一软，一头栽进海里，连人都找不回来。

可是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又出门去卖干货了，听说市里有一家新开的货栈，给的价钱更高，娘就让三兄弟一起带着家里攒下的存货，都出门去卖货了。

姚老头就表态，自己一个人出海完全没有问题，小划子船，配一条单帆的，他去不了深海，没有安全问题。

一天不出海，一天就没有出息，总不能这一天歇了渔船不出海了吧。姚老娘也就点头同意，让他一个人出了海。

他一个人出海，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他想攒点私房钱，五兄弟一起住着，家里挣得钱全在老娘手上，家里到底攒了多少钱，谁都没数，反正总听老娘哭穷，哭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他害怕以后分家了，分不到什么东西，以后自己这个小家要如何支撑？现在五兄弟只有一条小渔船，以后要怎么分？

面对儿子和亲家，姚老头的说法是这样的：“那天四哥身体不舒服，我就一个人出了海。我一个人出海就想找个海湾的地方，这样的话，即使天气不好，我也能避到湾里，不至于被吹到深海里去。”

他说的这种海湾，一小片小岛屿形成的一个天然小屏障。这种地方早就被渔民们探索过，确认过底下的暗礁群，知道怎么走，人和船才是安全的。

姚老头就升起船帆，恰好风向也好，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的海湾去了。这处海湾正好也靠近市里那处大港口，这也是他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这个海湾附近捕鱼，捕捞到的海货，上岸就能马上卖鲜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赏饭吃，渔网撒下去，网网不落空，很快渔船中间的水仓里就盛满了渔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