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林景和听到妻子的话，他皱起了眉头。

“我们回来之后，工作是找到了, 但工资不高。”林景和道，“找一个保姆，得花钱。我们的那点工资，更不够花的了。”

“爸的衣服呢？”秦芳道, “总不能让我一直给爸洗衣服吧。”

“那个女人呢？”林景和问。

“她不洗的, 她偶尔能买些菜回来就不错了, 你还指望她给爸洗衣服吗？”秦芳道，“要是我们没有住进来, 她也不洗，只想着找保姆。现在呢，我们住在这边，她干嘛洗呢。”

“她是爸的妻子。”林景和道。

“妻子又怎么样, 她不管的。”秦芳已经明白继母婆婆的态度, 继母婆婆就是不愿意做更多的事情, 他们想要让继母做更多都不行, “她能把衣服扔在那边，还能让别人看一看。”

秦芳想想就头疼，她是给人当儿媳妇的，她又不能说自己不洗。

“让你洗，你也不洗啊。”秦芳道, “都落在我的头上了。这样不行啊, 你得跟大哥大嫂说一声，得让他们也过来洗一洗。得轮流洗的，不能都是我一个人去洗。”

秦芳越想越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吃亏, 而她大嫂却待在家里闲着。

“我回头跟他们说一声。”林景和道，“但是你也别太指望他们。”

“他们不出钱不出力，不行的。”秦芳道，“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爸，也是他们的啊。”

“是这样。”林景和道，“但是他们不住在这边啊。”

“不住在这边，不过来洗这些东西，那他们就出钱。”秦芳道，“先前不是还说请保姆么。我们住过来，再干这些活，总比请保姆便宜吧。他们不出钱，我们一直出啊，就因为我们住在这边？爸还给他们买房子了呢。”

“我明天过去说。”林景和有些不耐烦，他当然也知道钱非常重要，那也要他大哥愿意给。

到了第二天，林景和没有跟林大海商量，他直接去找林景仁，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大哥，原先是说好请保姆的，现在没请保姆，洗衣做饭都是我老婆做。”林景和道，“她也太累了。我们的意思是要轮流，你们也该过去给爸洗洗衣服，是一星期轮一次，还是你一天我一天都好。要是你们不过去的话，出点钱，请人上门洗衣服也行啊。”

“谁说的？”林景仁问，“是你们说的，还是爸说的，还是那个女人说的？”

“你当那个女人会多说吗？她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就帮着爸洗衣服，不高兴的话，她就直接把爸的衣服扔在旁边。”林景和道，“我还能说她不成？她是爸的妻子不错，我们还是爸的孩子呢。她之前不是还说，要是请保姆，她还愿意出一分钱的吗？”

林景仁明白了，他弟弟要钱，弟弟坚持不住要跟她要钱啊。

“也不是非得要你们给钱，你们有人过去洗衣服，也就不要给钱啊。”林景和道，“我们也不是想要占你们的便宜，爸是我们的亲爸。爸以前还给你们买房子了，而我们呢，我们就只能回家住的。我们在家里，总能多顾着爸一点。”

“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林景仁不能直接决定。

如果给钱的话，他们人没有过去，别人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有出钱没有出力。要是他们人过去的话，他们必定会更加辛苦。

江巧慧买菜回来时，她见到丈夫坐在客厅，丈夫一脸沉思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江巧慧问，“别是你爸那边出了事情吧。”

“我弟过来了，他说了事情又回去。”林景仁道，“他的意思是他们照顾爸，给爸洗衣做饭，也要我们去做。我们要是不轮流去做，那就得出钱请人给爸洗衣服。”

“你的意思呢？”江巧慧问。

“我们过去的话，街坊邻居都能看到。”林景仁道，“不过去，就得给钱。这钱还不能给太少。”

“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爸又不是完全不能动弹，你弟都这样了。”江巧慧道，“给钱就给钱吧。”

江巧慧不愿意给林大海洗衣服，老人家的衣服不好洗。

“你们的那个继母也真是的，她就什么都不做？”江巧慧问。

“她一开始的意思就是请保姆啊。”林景仁道，“她都当着我们的面说了，你没听见吗？”

“听见是听见了。”江巧慧还是觉得那个继母应该做一些事情，“你们这个继母现在是越来越懒了，也不爱做这些事情，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当儿女的多做一些事情。”

“暂时先这样。”林景仁道，“我们也没有办法逼着她去做，她又不指望我们以后给她养老。”

他们没有办法拿捏住继母，反而是被继母拿捏住。

“钱不能出太多啊。”江巧慧强调，“你弟没有那么多钱，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江巧慧的想法是能不出就不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出不行。那他们就只能把价钱压低，把话都说在前头。

“你妹呢，静巧出不出？”江巧慧问。

“别说她了，都跟她说爸的事情了，她就说她现在过得不是很好。”林景仁道，“我们没有住在那边，都没有办法给她做主。她没有娘家当靠山，就只能被人欺负。让她来看爸，还得等她有空再过来。”

“她怕出钱吧。”江巧慧道，“有她好处的时候，她立马过来。没她好处的时候，赶紧躲得远远的。”

“她一个出嫁女……”

“出嫁女，出嫁女，你就知道说她是出嫁女。”江巧慧道，“她拿娘家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出嫁女呢。”

江巧慧怨丈夫对小姑子那么好，而小姑子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过得好不好。

“静巧最小，又是女孩子。”林景仁道，“她得到的关爱也是最少的，我们两个当哥哥的多少关心她一点。”

“她得到的关心还少啊？”江巧慧不认可丈夫的话，“她比林清雅得到的关心多吧。在家里的时候，她还能闹腾，能撒娇，她一闹就能得到很多东西，这还不算好吗？”

江巧慧认为小姑子得到的东西比很多女孩都多，而林静巧还不用付出多少东西。

林静巧打定主意不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回来，她才不想给她爸出钱呢。她现在的男人没有施广平那么宠着她，不仅如此，他还总是管着她的花销，让她不能多花钱，她稍微多花一点钱，丈夫就要说她好几句。

“你当钱是路边捡的吗？”

“这个月要过日子，下个月就不要过日子了吗？”

“不会赚钱就知道花！”

……

林静巧被她丈夫说了，她还不敢多顶嘴。没有娘家人在她身边，她只能低头。

即便如此，林静巧也没有想着离婚，她怕离婚之后找一个更差的。这个时候，她就想起了施广平的好，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婚，那该有多好。

施广平确实会藏着一些钱，但是他还是很肯给她花钱，他藏钱也是为了养家养孩子。而现在呢，林静巧动不动就被丈夫和婆婆说，仿佛她只会吃都没有做事。

林静巧再后悔都没有用，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她能做的就是坚持把日子过下去，努力不让别人看到她内里过得多差劲儿。

当林静巧的丈夫得知岳父生病之后，他确实也有问一句，“去看你爸吗？”

“等过年的时候再去，不行，过年的时候车费还贵。等过年后再去，能省点钱。”林静巧道，“我已经在电话里问过我哥了，爸还能走能动能吃饭，没出大事情。”

“真不用现在过去？”林静巧的丈夫还再三问了。

“不去。”林静巧道，“我过去也不能干什么事情，反倒是还得花钱。我爸那个情况，这个钱还不如给他买点吃的。我两个哥哥都在那边，不用太过担心。”

林静巧说这话，是说给她男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爸以前对我那个继母那么好，现在正好，让他看看我继母的丑恶嘴脸。”林静巧道，“让他知道只有亲生儿女才会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什么妻子不妻子的，他们之间都没有孩子，那个女人以前就是想着他手里的钱，想着他养她。”

林静巧不回去，还有各种理由。而她男人压根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当然选择相信林静巧。

不管林大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清雅都不管，逢年过节送送礼就行了。

林大海有亲生儿女给他养老，其他人不用插手。

年底的时候，林菲菲要定亲了，她特意请林清雅到家里去。

林菲菲的另外一半还算不错，那个人家里做点小本生意，经济能力还不错，还是榕城的人。就是林菲菲之前的相亲对象，她觉得还算不错，家里人也认可了，两边便说定彩礼之类的好定亲。

那个男的有些胖，长得也不是很高。他平时跟着他妈做一些事情，他妈是一个寡妇，但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一个寡妇把两个儿子拉扯长大，还都让儿子结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确实厉害。

两边商量好了彩礼，再吃个定亲宴。

林大姑姑没有过来，自打她把她孙子的死怨怪到林家其他人头上的时候，林家人很气愤，两边断绝了往来。林大姑姑自认为也没有需要林家这些人帮衬的地方了，不往来就不往来，也省得她的儿女过年的时候还要给他们送礼。

江淑琴姐妹来看林阿奶的时候都得悄悄地来，如果她们来的时候被林大姑姑发现，林大姑姑一定要说很多难听的话。

有一次，江淑琴过来被林大姑姑看见了，林大姑姑站在路上骂了很久。

“你个死孩子，你是不想要你孩子的命了吗？”

“那些人是什么人啊，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凑上去，别人也不搭理你啊。”

“你以为你是谁，你很厉害吗？别人都觉得你屁都不是！”

……

林大姑姑说话可难听了，林菲菲听过。

这也导致林菲菲都不喜欢请两个表姐过来，她也很少去两个表姐那边。罗亮表哥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表哥的岳父家就是不喜欢他跟他们多接触的。

林菲菲定亲宴没有请这些人，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省得人家家里出了事情又要怨怪他们。

林清雅从林菲菲脸上的笑容能看得出她很满意这一次的亲事，她自然也不会给人泼冷水。她不认识林菲菲的对象，需要做的也就是祝福他们。

当林大姑姑得知林菲菲定亲却没有请她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那些人请没请她，跟她愿不愿意过去，这中间有很大的差别。

林大姑姑气啊，她跑到大女儿那边说。

江淑琴文化程度高，又是当老师的，林大姑姑多说几句，江淑琴还会反驳。林大姑姑更喜欢找读书少的大女儿江淑芬说话，江淑芬不像是江淑琴那般反驳，大女儿的话少点，还会听她把话说完。

“菲菲定亲了，竟然不叫我。”林大姑姑气愤地道，“他们果然是当没有我这个姑姑，路上遇见了也不知道叫一声。”

“他们叫你，你也不应啊。”江淑芬道。

“他们不叫我，我怎么应？”林大姑姑道，那些人叫她，她确实也不应，必须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犯错了，他们必须改正。

江淑芬就知道她妈会这么说，她妈这个人是没有道理，都要显得自己有道理，还非得掰扯几句。

“我不是你外婆亲生的女儿，现在好了，他们不跟我们往来，当没有我这个亲戚。他们当我真喜欢跟他们当亲戚吗？”林大姑姑道，“他们就是想着要压着我。当初，我说你妹妹成绩不错，过几年，那个林清雅就非得经常年级第一的。”

那时候，林大姑姑感觉自己很尴尬，明明林清雅和江淑琴不是同一届的，林母和林清雅都没有多说成绩的事情，但是别人会说林清雅厉害。

这让林大姑姑认为别人是不是故意说林清雅的成绩好，他们就是想着把她的女儿江淑琴压下去，林家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的把她当亲人，他们就是要比她厉害，不愿意看着她过得更好。

真是可笑，别人哪里可能为了林大姑姑开心就故意考试少做题或者故意做错啊。

说白了，林大姑姑这个人心胸狭窄，她自己不愿意别人过得比她好，还非得觉得别人跟她作对。

像她这样想法的人，这天底下还有不少呢。

“都不说是你妹妹带的好榜样。”林大姑姑道，“你妹妹读书厉害，其他人才想着跟着啊。”

“……”江淑芬听着。

“菲菲也是很不懂事的。”林大姑姑道，“长辈之间的恩怨，给你晚辈之间有什么关系啊。她请我过去吃她的定亲宴，我还不一定过去呢。一句话都不说，摆明了是要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江淑芬知道林大伯父那些人的想法，林大姑姑自己不低头，非得别人低头，非得别人给她台阶下。那些人就是硬气一回，一个个都不给林大姑姑台阶下。

“这些人太狠心了。”林大姑姑道，“你大舅他们小的时候，我也照顾过他们啊。”

“妈，吃橘子吗？”江淑芬问。

“吃什么橘子啊，是想酸死我吗？”林大姑姑嫌弃。

“这些橘子的味道都很好。”江淑芬道，“很甜的。”

“哪里甜了？”林大姑姑吃了一瓣橘子，“这不是还是挺酸的吗？这橘子哪里买的？下一次别买了！”

“大舅给的。”江淑芬道，“在集市上看见大舅卖橘子，叫了一声大舅，大舅就给我了。”

“呵，是别人挑剩下的句子吧，难怪这么难吃。”林大姑姑一手就把橘子扔到了旁边。

“……”江淑芬特别无奈，这些橘子都很不错。有的水果长得越不好看，反而越好吃。

林大伯父给江淑芬的橘子也不是别人不要的，江淑芬去集市去的早，林大伯父当时卖橘子都还有很多没卖出去。他直接抓了好多橘子给江淑芬的，让她带回家吃。

在林大姑姑眼里，却变成了林大伯父把卖剩下的给江淑芬。

“你又不是没钱买，下一次别要了。”林大姑姑道，“别人当你是乞丐呢。”

“下一次，我直接去树上摘。”江淑芬道。

“他们让你去摘，估计也是他们已经把好看的橘子采摘完了，这才让你去。”林大姑姑道，“他们就不是多好的心肠。”

“……”我的天，江淑芬真不知道她妈怎么这么钻牛角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