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 江淑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去跟谁商量好, 这才来问一问你。”

江淑琴认为林清雅大学毕业又读研读博, 她和林清雅应该算是一类人。

“问我没有用的。”林清雅道，“你现在怀有宝宝，还是不要多愁善感。回去跟表姐夫商量一下，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不留下。如果想要留下孩子, 也想要保全工作, 就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如果……你能开疾病证明吗？”江淑琴深呼吸，“听说第一个孩子有问题，就能生第二个孩子。”

“我建议你不要找我作假。”林清雅道，“你这样就等于我有一个把柄在你手里, 我也有一个把柄在你手里, 你还能去说我作假。这不是我所愿意的。”

林清雅不管江淑琴到底要怎么做, 她都不打算卷入进去。

“是不该找你。”江淑琴没有十分愤怒，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林清雅要是给自己作假, 被自己的亲妈知道了, 亲妈可能过河拆桥到处说林清雅作假的事情。到时候，别人找林清雅作假呢。

本来这一件事情跟林清雅就没有关系，林清雅又何必卷进来呢。

“吃饭了吗？”林清雅问，“没吃的话，我请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一点就行。”江淑琴不是很想早点回去，如果她早一点回去，怕是婆婆又要找她说孩子的事情。

林清雅和江淑琴去了附近的饺子馆，也就是柳翠芳夫妻开的。林清雅点了两份饺子, 又要了鸡腿，让江淑琴能好好补补。

“他们这一家的饺子味道不错。”林清雅道，“你尝尝。”

“他们对你好像还挺不错的，还跟你笑。”江淑琴道。

“我的病当时就是林医生给治好的。”柳翠芳听到了江淑琴的话，笑着道，“原先是怀不上孩子，现在也生了孩子啊。”

别人以前还嫌弃柳翠芳，他们现在都不嫌弃了，还有人觉得他们不应该嫌弃她，他们若是跟她结婚，现在也能赚很多钱。

这个饺子馆主要还是靠着柳翠芳的手艺撑着，而施广平也肯配合柳翠芳。别人都说柳翠芳厉害，施广平也没有不高兴，夫妻两个人把饺子馆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林医生，你们吃，要是不够，还能再加。”柳翠芳道，“免费加。”

柳翠芳很快就去忙别的事情，她对那些来店里吃饭的孕妇还很客气，有时候还会送给她们一些吃的。柳翠芳的手艺好、品性好，来的人就更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柳翠芳没有随便加价，饺子的价格还是相对比较便宜。

“确实好吃。”江淑琴吃了一个白菜肉的饺子，她最近比较喜欢吃酸的，就在饺子上多浇了一些醋。

“人生就是吃吃喝喝的。”林清雅道，“想吃什么，就放开吃。”

林清雅辛辛苦苦赚钱也是为了过得舒心，为了能实现车厘子自由、榴莲自由……她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些糕点带回去。”林清雅道，“孕妇就是得小心一点，别总是闷着。你闷着，自己心情不好，孩子也容易受到影响。孕妇最容易抑郁的了，还有产后，别小看抑郁症啊，那可是产妇杀手。”

“也不是我要多想，唉，他们都在劝我。”江淑琴叹息，“朋友是说工作还能再找，孩子没了就没了。当然，工作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我婆婆的意思是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让你姐夫工作养孩子，就是保住你姐夫的工作。”

江淑琴就不明白了，孩子也是男人的啊，为什么女人丢工作，男人不用丢工作呢？

“别人问，就是我死活要生这个孩子。”江淑琴道，“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给我安排好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孩子在你的肚子里，你就能做选择。”林清雅道，“从你的态度来看，你还是想着留下这个孩子吧。”

“嗯，是想留着。”江淑琴点头，“我婆婆他们都那么说了，要是我打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会成为我们心里的疙瘩。”

“想要留着孩子，那就更得吃饱一点，吃好一点。”林清雅道，“也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想，你没了这一份工作，确实还能去找别的工作。又不是只有公立学校，还有私立学校，你想要当老师，也能当啊。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也有经验，找工作也相对容易一些。”

老师这个活，也算是越老越吃香的活。

不像是一些活，你做到了三十多岁四十岁左右，别人就不要你了。

林清雅认为江淑琴不管做出哪一个决定，未来都不会过得太差。江淑琴自身的能力摆放在那边，别人又夺不走她的能力。

“听说妹夫厂区那边有学校？”江淑琴问。

“是有，但是你不合适去那边，我也说实话。”林清雅道，“大姑姑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她会认为我故意让你去那边，让你在我们夫妻手底下干活，是我要踩着你的脸面，让别人知道你过得不如我。”

林清雅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这种事情就是得摊开来说。

“哪怕我不管那边的招聘，我男人也不管，但是大姑姑还是会那么想啊。”林清雅道，“亲戚，确实也是不要在一起工作的好。”

江淑琴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那个妈就是那样。但凡自己的妈做得好一点，别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妈确实会说那些话。”江淑琴道，“我哥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之后，我哥和我妈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也没有去大舅和小舅那边。我哥要送鱼过去，我妈都要唠叨半天，最后还被我妈把东西抢了去。”

“……”林清雅沉默，这确实是林大姑姑的风格啊。

“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她才不管别人是不是对她好了，她只管着她舒心不舒心。”江淑琴道，“要是她有做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需要原谅她，不搭理她就行了。”

江淑琴跟林清雅聊了这些话，虽然林清雅没有做出选择，但是江淑琴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吃饺子。”林清雅道。

林清雅对江淑琴还算不错，她们吃完饭之后，林清雅还买了一些糕点让江淑琴带回去。

在这些姐妹之中，江淑琴一直都觉得林清雅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她有时候不想跟别人说一些话，就是想跟林清雅说一说。

可惜自己的亲妈那样，她和林清雅都不好过多接触。为了就是防止亲妈去说林清雅，次数多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姐妹情就真的消耗得干干净净的。

当江淑琴回到家里，她果然见到婆婆坐在沙发上。

“妈。”江淑琴走过去，“您吃了吗？”

“这个点了，没吃，还等着你回来吃啊。”常妈妈道，“你想好了没有，这个孩子留不留。我的意思是要留住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我们家的，是常家的。你心狠，我们可没有那么狠心。”

“决定了，留下来。”江淑琴道。

“真打算留下来？”常妈妈觉得儿媳妇说得太过干脆，“你不会想着悄悄地去弄掉孩子吧？”

“没有，真没有。”江淑琴道，“我想过了，工作还可以再找，孩子没了，就很难再有了。”

“这就对了。”常妈妈点头，“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孩子没了，以后就很难再要孩子。我们又不是不给你们带孩子，你们真要是养不起孩子，我们给你们养啊。”

常妈妈认为儿媳妇就该留着这一个孩子，“我们家也不差你的那点工资，你和建丰，有一个在工作，这个家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等孩子稍微大一点，我再去找工作。”江淑琴不愿意就此待在家里，她不能当一个米虫。

如果她手里没有一分钱，她在这个家里将没有地位。她亲妈亲爸那边还要她每个月给钱，这钱还不能不给，她不想被亲爸亲妈找上门来。

江淑琴不能总让她的丈夫出钱，她手里头还有一些积蓄，还能应付一下娘家。等过几年，手里的钱花光了，她去哪里拿钱，就只能找丈夫拿。

在她想明白一切之后，这才决定留下这一个孩子。

“找不找工作都可以。”常妈妈道，“我们总不至于让你饿肚子啊。”

“知道你们不会让我饿肚子，但是我还是想着要做一些事情。”江淑琴道，“多做一些事情，也心安。”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心安不心安的呢。”常妈妈道，“你说这话，是把自己当外人了。”

“……”江淑琴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只不过是她不想低头。

一个女人手里没有钱，她就得低头去找男人要钱，男人愿不愿意给钱，得看男人的态度。

江淑琴享受过自己赚钱自己花的日子，哪里愿意总是朝着男人伸手要钱呢，她还是想着如果自己能赚钱，她就不用问男人。

那她和她的男人还能相对平等一些，单方面要钱，感觉就是不大对头。

哪怕那些钱都是花在这个家里，江淑琴也觉得不大对。婆婆对她总是救济娘家有些不大满意，她又没有赚钱，婆婆的话就更多。

婆婆现在是想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这才说这些好听的话。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婆婆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你就放心吧。”常妈妈道，“锅里还给你炖着鸡汤呢。”

常妈妈去厨房给江淑琴端来鸡汤，“多补一补，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得好一些。”

“嗯。”江淑琴点头。

“今天是去找你大姐了？”常妈妈问。

“是吧。”江淑琴没有说自己去找林清雅，还是少说表妹的好，“有空就过去聊聊。”

“你大姐也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夫妻两个人开店。”常妈妈道，“不过他们应该也能赚不少钱。要说赚钱，还是你那个表妹能赚啊。”

常妈妈听说过林清雅，南山医院的林清雅医生非常出名的。她身边还有人的儿媳妇去南山医院生产，他们都比较放心那边。

“她……”江淑琴张张嘴没有说下去。

“可惜你妈跟她的关系不好。”常妈妈道，“要是我，我才不会跟这么好的侄女闹僵。”

常妈妈瞧不上林大姑姑，林大姑姑夫妻总喜欢问儿女拿钱，他们根本就不管儿女的另外一半会不会不满。林大姑姑夫妻太过可恶，常妈妈说多了都没有用。

如果可以，常妈妈希望江淑琴别总是给林大姑姑那么多钱，可惜没有用。那些钱是江淑琴赚的，江淑琴有资格决定那些钱的去留。

这也是常妈妈想着江淑琴在家里带孩子不去工作也好，反正江淑琴赚的钱还是要给她娘家。

“我妈就是那样，不说她。”江淑琴不希望听到婆婆多说这话。

因着林清雅跟江淑琴去外面吃饭，她回来就有些晚了。

“大姐？”林清雅惊奇，章丽娟不是说等到过年后才回来的吗？

“是我。”章丽娟道。

“来了，就在这边住下。”林清雅道。

“她就是住两天，还是得回去。”章老太太开口。

“……”林清雅感觉这个时间有些快，两天……好像是婆婆不喜欢大姑子住在这边。

“妈，我多陪你几天不可以吗？”章丽娟问。

“夫妻之间吵架，有问题，还是得说清楚。”章老太太道，“不是说你逃避就有用的。”

“我也知道逃避没有用，可是……”可是章丽娟不想这么快回去，不想跟他们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林清雅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就听一听。

大姑子的私事，林清雅不好多问。

也是到了晚上，章牧清回到屋子，他才跟林清雅多说了几句。

“姐夫的旧情人离婚了。”章牧清道，“她就住在姐姐和姐夫的隔壁。”

“怎么就住在隔壁了呢？”林清雅问。

“本来就是街坊邻居的。”章牧清道，“当年，好像是双方家里不同意，他们才没有在一起。大姐她不高兴，这样出门总是容易遇见。那个人还记得姐夫的喜好，姐夫也记得人家的。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在那边说不要放葱，你说，这日子能好过吗？”

“要是你的旧情人住在隔壁，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林清雅道，反正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一开始不说，后面就更难说。别人会觉得你小心眼，要小心眼，最开始就小心眼给他们看。”

旧情人住在隔壁，就算他们没有牵扯，别人也会多想的。

就算自己不多想，别人也会找她，会说他们过去的那些事情。

林清雅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恶心，反正她不能承受这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