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孤不要钱(1 / 2)

金缕衣 榶酥 13724 字 6个月前

香山的乱葬岗, 离别院很有一段路程,乘马车都要小半个时辰。

外头一圈丛林茂密,若不走近根本不知里头大有乾坤, 要是夜里闯进来, 非得吓的半死不可。

阳光透过丛林照射进去,也难掩那股阴森,光是远远看着,都心中发毛。

“姑娘, 就是这里。”饶是长福见惯了尸身, 也不免打了个寒颤:“先等等, 让他们先挖出来。”

魏姩的端庄温雅无法再维持, 她淡淡嗯了声, 脸上无半分血色。

“别挖错了,挖昨夜刚死的那批。”

长福扬声朝随行的几个侍卫喊道。

死久了的看着可怖不说, 味儿还大, 姑娘家家的哪能见得了。

魏姩紧紧攥着双手,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住了。

长福见她如此,赶紧转移话题,顺便替自己殿下找补找补:“这些年啊,刺客对殿下来说跟家常便饭似的, 有时一天得遇好几回,在东宫守卫森严倒还好些,可只要殿下一出门就少有太平, 尤其是每年在香山别院的这一月,那真是跟那春天的小草似的,一茬又一茬,割都割不完。”

魏姩听罢, 不由想起在猎场那一回,他的确对刺客的出现半点也不意外,可她有些不解,谁与储君有如此大仇,不惜费这些功夫要他性命。

“都是什么人?”

长福不屑的轻哧道:“什么人都有的,大多都是手下败将,来报仇的。”

魏姩:“.....”

也对,以太子的性情,很难不得罪人。

可他毕竟是储君,得有多大恨才敢冒险弑君。

长福猜到魏姩大约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止北阆国人,大多都是各国探子,其中南爻,西雩占大头。”

“姑娘可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场大战,殿下击败西雩,凯旋而归,从那时起,殿下就在各国悬赏榜第二,而后几年,殿下接连端了几次敌国在奉京的窝点,就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然稳居悬赏榜第一了,前来行刺的不仅有与殿下结过梁子的,也有为赏银而来。”

“这几厢加在一起,有时轮流着来,有时一起来,可不就没有太平日子么。”

魏姩惨白的面容上秀眉微蹙,这的确是她从未想到过的。

她记得那场战争,但仅限于偶尔听魏恒提几句,她拘在后院知道的并不多,到如今她还有印象的,也只有阆王,太子凯旋而归,却从不知背后竟还有这些后续。

世人都道太子喜怒无常,行事疯癫,却不知他这几年,竟都是如此过来的。

“不止北阆国人?”

那就是刺客还有北阆国人!

太子为保护北阆被各国悬赏追杀已是艰难,却还要堤防自己人,未免有些讽刺。

“是啊。”长福长长一叹:“谁叫殿下是储君,挡了一些人的路呢。”

魏姩眉头微拧。

储君能挡了谁的路?

但很快她心里便有了答案,惊的不敢再深思。

今上还有两位皇子!

没来由的,魏姩的心似被什么紧紧揪着。

若换做是她,经年如一日的遇刺,别说行事疯癫,她人怕都早疯了。

此时,侍卫已提着铁锹走过来:“魏姑娘,请。”

魏姩回神,盯着他手中沾满泥土的铁锹,神情一言难尽。

她同情他作甚,现在她更应该先同情自己!

长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面巾,和一圈白布递给魏姩:“里头有味儿,姑娘戴上面巾,这个缠在手上,免得被铁锹伤了手。”

“你们几个,赶紧把那里平一平,这般陡峭姑娘怎么过去。”

魏姩心中的恐怖被长福这一打岔,消散了不少,她怕劳烦侍卫,忙道:“无妨,能走的。”

长福遂笑着伸出手:“那奴才扶姑娘过去,姑娘小心些,切莫伤着自个儿。”

几个侍卫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长福最是了解殿下,他待魏姑娘如此尽心,那是不是说明近日的传言都是真的。

殿下心悦魏姑娘,所有惩罚都是情趣?

侍卫虽想不明白叫人姑娘来埋尸是什么情趣,但他们殿下行事向来不按章法,他们猜不透也正常,且先前苏妗姑娘就特意嘱咐过不能怠慢魏姑娘,这般想着,几个侍卫也都默默地的跟了上来。

人一多,又是青天白日,恐惧也就在无形中消弭了不少。

但魏姩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尸体。

长福虽然跟在太子身边许久,对尸体司空见惯,但埋尸这种事是轮不到他的,可现在要他干看着魏姩埋尸,他心里过意不去,便拿了一把铁锹义薄云天道:“姑娘别怕,奴才陪着姑娘。”

“敌国的魂不敢在北阆地界作祟,能给他们埋尸已算是仁至义尽,姑娘就当是日行一善。”

魏姩根本不去看那一地尸体,好在有长福不停的絮叨着,她确实没那么怕了,遂轻轻点头致谢。

长福用力将一个尸体撬进土坑,喘着气道:“姑娘要不要让他们再挖些出来,埋一个七百两,这天色还早,虽然不能埋到殿下钱财散尽,也能大赚一笔。”

一旁的侍卫:“......?!”

原来是殿下变着法儿给魏姑娘送银子!

果然是情趣!

魏姩:“.....”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长福,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好生意!

“还是不必了。”

钱再多,这种地方她也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做孤魂野鬼时,在荒郊野外游荡了好些年...

魏姩动作一滞,她惊恐的扫视着周围,她死了做了几年鬼,那这里,该不会,也有鬼吧...

“姑娘,怎么了?”

魏姩唇舌打颤:“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她虽然做过鬼,但也怕鬼啊!

长福见她实在很害怕,便点头:“行,那就只挣这七千两吧。”

侍卫:“.....”

只挣?

七千两?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要是他们能有魏姑娘这待遇,他们能埋到殿下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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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虽然待魏姩苛刻,但她十指也未沾过阳春水,今儿这一遭,着实是将她累的够呛,回到别院时,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褚曣却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这么久才回来,埋了多少?”

魏姩:“...七千两。”

太子冷嗤了声:“出息!”

魏姩:“.....”

她真的好想弑君!

“现银,还是银票?”

魏姩恭敬俯首:“银票,多谢殿下。”

方才不觉,眼下银票当前心中却是大动,她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七千两银子呢。

褚曣抬手,吩咐苏妗去取银票。

苏妗离开后,褚曣盯着魏姩瞧了半晌,道:“孤记得你说,你不知该如何交代你卖掉的那些东西?”

魏姩一时不敢接话,怕有诈。

太子看穿她的思虑,又不屑的挑眉:“孤用的着算计你?”

魏姩颔首:“臣女不敢这么想。”

“孤懒得同你废话。”褚曣:“这几日有股东风,你若机灵些,乘上了就可化解。”

魏姩没听太明白。

“等化解了,记得付给孤酬金。”

恰这时,苏妗去而复返,将银票递给魏姩。

魏姩瞥了眼,戒备道:“多少?”

太子:“孤不要钱。”

魏姩:“.....”

她默默的接过银票,收进袖中。

要钱也没有!

褚曣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太子扶了扶额,摆摆手:“送魏姑娘回去。”

这点出息!

当他什么人,会惦记她那点银票!

魏姩也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虽然心中免不得有些羞臊,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得寸进尺问道:“那十八姑娘?”

她如今身边虽有了自己人,但都没有武功,要真是遇上什么事,帮不上忙。

有风十八在的那几日,她确实更安心些。

褚曣简直懒得看她:“罚完她自会去!”

魏姩生怕他反悔似,忙屈膝告退:“臣女多谢殿下,臣女告退。”

魏姩离开许久后,寝房内传来太子若有若无的一声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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