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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娱乐圈] 席未来 17841 字 6个月前

场记打板:“开始。”

“这小伙子哦,真了不得哩,工作好,又俊,又能干,哪家妹子嫁给他就享福咯!”一个算账的阿姨说道。

盛夏不应声,只是笑,把找零的几毛几分找给她。每回有顾客和他搭腔,盛夏就会笑,笑完就脸红。上了年纪的阿姨们便更是笑,笑得人弯下了腰,直起来时还喘气。

这波客人走出门之后,盛夏的目光望向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短袖衬衫的青年走进来。

他又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盛夏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每天都能看见这人了——在盛夏上班时,这个男人都会在中午过来,他会在店里逗留很久。

贺邵明走进店内,和盛夏向这边望来的目光撞上。

盛夏垂下眼,忙活手上的零钱。

在他的余光里,那人瘦瘦高高的,经过了他,往货柜那边走去。

盛夏低着头,手上动作渐快,垂着的桃花眼儿,有点视线飘忽。

贺邵明站在两个货柜间,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包装盒,像是不经意地,从商品之间的缝隙,看向收款柜里的人。

盛夏抬了抬眼,朝那边瞟了一眼。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盛夏正数一沓两毛钱的手发抖,他低下头,脸红红的,指尖抠着钱上的图案,脚不住地在地上磨蹭。

货柜间的贺邵明也是一怔,避开目光之后,垂着眼睛想了很久,又朝收款柜那边看去,而盛夏却一直低着头。

贺邵明流连于货柜间,时不时望向那头,离得近了,他在离收款柜最近的那个货架前停住脚步,随手拿下来一个手电筒,半侧着身,像是在检查商品,又不经意地看过去。

收款柜后的少年低着头,侧脸俊俏,长睫毛覆了桃花眼儿,唇角微微上翘着,一身暖色T恤,看上去清爽干净。

镜头给出了大特写,监视器里的顾劲臣让李里导演也不由得惊讶了下。

这是从来没有在电影中-出现过的顾影帝,这一面实在叫人动心。在场的工作人员们、龙套演员们都凝望着布景中。尤其是女生们,几乎都被劲臣的表演吸进去了。只有真正看到这一幕的人才知道,盛夏现在的模样有多美。

导演监视器的大特写里,眼睛的余光捕捉到那人在注视自己,盛夏实在难忍一般地躲了躲,他抬了下眼,再次与贺邵明目光相碰撞。

于是无端地呼吸不畅,盛夏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耳尖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贺邵明的眼睛又黑又亮,移不开视线,他拿着一个手电筒,走到收款柜前,轻轻放在了盛夏的眼底。

前方日光被一道人影挡住,眼底出现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盛夏抬眼,却没有与他对视,只是看着那人的喉结,“四元五角。”

“这是什么材质?”贺邵明问。

盛夏嗓子发干:“电镀铁皮。”

贺邵明凝视他的脸:“灯泡是多少瓦?”

“2.5瓦。”盛夏咬着嘴唇,红着脸低语,他看上去太紧张了,不等对方再问,他小声道,“有两档亮度,用一号电池,电池八角,在那边……”

他显得手足无措,抬手指了指右侧货柜,在贺邵明的眼前,少年的手腕白皙,指肚饱满。

贺邵明没再应声,久久没有动静。

盛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对方回应,不安地抬眼看去,接触到他的视线,连忙又避开目光看向别处。

贺邵明从西裤兜里拿出钱包:“我在服装工作做销售,中午在这条街吃饭,今年二十三岁,你一般几点下班?”

“晚上五点半。”指甲抠着手心,盛夏接过他递来的钱,指尖碰到他的手,惊得连忙缩回,利索地找零给他。

“我明天晚上来。”贺邵明说,“你去过卡拉OK吗,喜欢吃什么?”

盛夏慢慢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回答他的问题,声音比蚊子还小。直到贺邵明离开了商店,他才上手压住了眼角,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

“过!太漂亮了!这就是初恋啊!”李里导演大叫道。

工作人员们齐声鼓掌,片场一片喧闹。

尤其是在场的女士们,都被顾老师的表现打动了,一名女编剧捂着心口,大呼:“老夫的少女心!”

“顾老师。”饰演贺邵明的演员折返回来,眼里满是敬佩之意,“演得真好!你该不会是把我当女孩了吧?如果《演戏,我们是认真的》能和顾老师搭档,肯定能得冠军啊!”

一旁的老戏骨、大龙套们笑道:“顾老师就算是参加,也是去当评委吧?”

“如果顾老师去当评委,我肯定报名参赛,因为顾老师只认演技,不重视长相,我觉得比较公平!”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说道,“也许我能被顾老师翻牌子,一夜成名呢!”

“你们别拿我打趣了,人外有人啊,我还是初学者呢。”劲臣笑了出来,招呼大家一起往布景外走。

*

接下来的戏份,是盛夏和贺邵明的正式见面。

前情提要:那晚,盛夏回到宿舍,几乎彻夜未眠,兴奋又害怕,他南下前有过一次恋情,离开家乡之后,他发现这边要开放很多。

第二天上班时,他也一直走神,直到夕阳西下,他看见贺邵明果然出现了。贺邵明走到收款柜前,只说“我在外面等你”,就转身走出了商店。

盛夏和他一起在街边饭馆吃了晚饭,然后在贺邵明的小心邀请下,盛夏答应和他一起去卡拉OK——盛夏以前从没有去过那么时髦的地方,而且他也不太会唱流行歌曲。

这一幕场景,安排在卡拉OK。

“卡拉OK”是1989年传入我国的,1990年正式流行起来,那时还有些地方叫“练歌房”、“卡拉OK歌舞厅”等。

片场布景为卡拉OK厅的小包间。

房间天花板中央上方,是一个五彩的迪斯科球,房间不大,老式彩电,点歌靠翻本,播放靠碟片,双人沙发……

和现在相比,练歌房包间简陋,但私密性绝佳。

这就是“实力派”的好处了,副导演给两位演员说完了摄像机位,连导演讲戏的环节也不用,只给他们看过李里画的火柴人脚本,之后就任演技帝们发挥。

前一组镜头,拍完了两人在包间里寒暄,贺邵明给盛夏介绍了卡拉OK的玩法,盛夏应接不暇,觉得这人什么都懂,对其好感剧增——

下一个镜头,两人挨着,坐在沙发上,然后告白——

大家各就各位,场记打板:“开始。”

包间里一片幽暗,耳边传来好听的歌声。

贺邵明站在电视前,轻声唱:“只愿一生爱一人,因你是独有……”

听到大街小巷都在唱的歌,盛夏抬眼,贺邵明回首,猝不及防地,目光就撞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盛夏有些不太自在,垂下眼帘,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指甲不由自主地抠着沙发角。

而此时,劲臣的脑中完全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人。

容修一直不冷不热,两人相处也是平平淡淡的,容修只在枕边给自己哼过他新写的旋律,从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给自己唱过情歌。

有时候劲臣会羡慕,羡慕那些恋人站在眼前对自己唱情歌的人,他觉得,当时肯定会好幸福。

他曾经怀疑过,容修是否重视这段感情,不然爱在心头,他能唱上千首歌,为什么从不面对面地用歌声说“爱”呢?容修从不张口言爱,也从未随口唱过。

也许只唱过一次,是“叹服”:我叹服你的技巧,将爱情玩转得如此花哨。

劲臣耳鸣了,恍然间,自己身处的,仿佛不是90年的卡拉OK厅,而是气氛沸腾的Live House——

不能再想。

不能……

“过,下个镜头,快。”李里导演说。

一个场景中会有很多的镜次,劲臣很快收回目光,“贺邵明”拿着麦克风,坐在了劲臣发身边,两人小声沟通了一下。

可能别人并没有看出来,饰演“贺邵明”的演员心里很清楚,他的表演节奏,完全被劲臣带入了盛夏的世界。

和实力演员进行对手戏,是表演当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场记打板:“开始。”

盛夏抬眼,偷偷打量着贺邵明,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贺邵明的嘴角轻轻上扬,“喝过酒吗?”

盛夏掩饰着自己的羞涩和喜悦,僵硬地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小口。

包间里灯光暧-昧,盛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贺邵明则注视他的侧脸,目光灼-热。

盛夏抬起视线,然后就和他对视了,带着一丝热情和渴望,两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对方,压抑又难以克制的呼吸声中,唇越来越接近……

“噗通,噗通,噗通。”

监视器里,是两人脸部特写。

李里导演盯着屏幕,下意识地就做出了拟声,画面里有仿佛就真的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过!完美!”李里导演激动地说。

两个男人就这么坠入了爱河,开始就是疯狂的爱恋,好像疯了一般,浑然忘乎所以。

这是盛夏的第二段恋情,他的心中充满了阳光和热情。

交往第二个月,贺邵明的生日时,盛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一晚两人激烈又合拍,和初恋的学长相比,盛夏真正尝到了在床上被疼爱的滋味,他觉得自己幸福得无与伦比。

贺邵明是一个非常上进的青年,南下打工进到轻工厂,炎热的鹏城四处跑业务,每天工作到很晚,盛夏心疼他,就答应和他同居了。

两人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他们在一起住了三年。

这个曾经站在他眼前唱情歌的男人,事实上在两人做过之后,就再也没唱过歌给他,同居之后则是连约会也没有过了。

1993年大开发,广东竞争激烈。盛夏二十一岁时,贺邵明工作的轻工厂倒闭了。

贺邵明到处找工作,每天都回家很晚,看上去非常疲惫而且消极,盛夏做好的菜一口也不吃,两个人经常话不投机。

租房里,两位演员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场记打板:“开始。”

“咚咚咚!”

贺邵明砸门:“开门!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我在烧菜呀!”盛夏笑盈盈地说,“生日快乐。”

“再快乐也被你磨没了,”贺邵明一身大汗,工作一天本来就很累了,看着盛夏一副没心没肺的笑脸,火气腾地被挑了起来:“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我说过我过阴历生日了吗?只有你们乡下人才会过阴历,现在都过阳历知道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是从平淡生活开始的。

疯狂的爱恋之后,当初的爱河仿佛干涸,曾经那般发疯地相爱,如今变得连回家敲门也不耐烦。

这是顾劲臣对剧本的最新分析,前些天,他在批注上写:相爱其实不难,相守这份简单平淡,并且和爱人一起享受,才更难吧。

盛夏扬起的笑容僵了下,转身往厨房走:“以前你都过阴历的。”

“不吃了,早点睡。”贺邵明放下公文包,转身去冲凉,然后就去床上了。

饭桌上的饭菜摆在那,盛夏自己一人吃了,贺邵明打工的地方效益不好,所以他心情也不好,盛夏心里明白。

下一个镜头清场了。

场记打板:“开始!”

房间里灯光一片幽暗,租房简陋破旧,盛夏来到床边,看着背朝着他的男人。

他上了床,慢慢脱掉衣服,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然后在贺邵明身后抱住他。

贺邵明咕哝:“睡觉。”

“不。”黑暗中盛夏说。

他们的夜生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同床的次数渐渐地越来越少,贺邵明对他提不起精神似的——有时候下班回到家,两人连十句话也说不到;如果贺邵明在外面应酬,吃过晚饭了,盛夏为他煮的饭,就会那么风凉在桌上,连看也不看一眼。

起初的激动火焰一旦消失,平淡生活里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监视器里,贺邵明闭着眼睛,躲避着盛夏的吻,像是实在没法,应付般地把盛夏按倒,皱着眉头爬上去,有一下没一下耸-动起来。

镜头不清晰地晃动着,照着天花板,仿佛是盛夏茫然的、晃动的视角。

简陋的床榻,掉了漆的木头窗棂,黑暗中,盛夏自我陶醉的叫声,邵明,快点,快点,很快就是一声轻叫。

囫囵事后,贺邵明倒在一边喘粗气。盛夏仰躺着,身子一片狼藉,只好起身,去厕所冲凉,回来时,对方已经睡着了。

盛夏怔怔站在床边,目光空洞,唇角却淡淡地笑了起来,他想,他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过!太棒了!”李里导演喊道。

片场没有几个人,花朵鼓掌,“顾哥,真的好看。”

劲臣站在床边,久久没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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