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温以遥在半梦半醒中,整个人就像腾空一样,陷入了一团捉摸不透的云雾里,有什么东西禁锢着他。

这轻微的颠簸,像是在走路,但用的不是他的腿。他仿佛在飞。

温以遥不喜欢这样飘忽不定的感觉,他想去抓一个着力点,让自己在梦里站起来。

刚伸手攀住什么,就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地说:“别动。”

本就低沉冷冽的声线,带着这不容置喙的语气,多少是有点压迫感的。

然而温以遥可听不得这些。

不让他动,他偏要动。

虽然手脚没力气,眼睛也睁不开,但他很执着也很努力地在这种圈禁中蛄蛹着。

耳边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忽然,温以遥感觉到包裹住他的云层好像在收拢,箍得他四肢蜷缩,动弹不得。

他缩着脖子,识时务地消停下来,手不自觉地抱紧了这堵“墙”。

鼻息间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和酒店香薰的馥郁浓烈不同,清冽得像阵风,一下把他脑子里的闷燥都给吹开去,本来有些高热的身体也因为对方轻微的低温而感到舒适。

温以遥深深吸了口气,对于这种味道和这股温度差都非常受用。

于是不再挣脱,踏踏实实抱紧后睡着了。

-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但厚实的窗帘隔绝了刺眼的阳光,整个宽敞的屋子里只留下一层轻柔的暖黄。

温以遥先是慢慢悠悠睁开眼,从感冒后的迟缓中逐渐清醒,盯着酒店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发了足足十秒的呆。

从“我是谁”“我在哪儿”到“是谁把我送上床的”“等等这个床睡起来怎么有点硬邦邦的”。

各种各样的问题像走马灯一般从他的眼前闪过。

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答案:超五星酒店的服务就是这么好。

一定是酒店服务生从监控里看到他晕倒了,于是把他带回了房间。

温以遥呼出口热气,然后闭眼,准备继续睡觉。

一个很熟悉但却又不应该熟悉的声音响起,近在耳边。

“起来。”

温以遥唰的一下睁开眼,呆滞地循着声音转过脖子。如果时间的流逝是有声音的,那么现在,它们正在温以遥耳边噼里啪啦。

仅仅几秒钟过去,温以遥已经被这种无声的噪音振聋发聩。

他睡的不是床,是陆尽洲。

严格说起来,不是睡陆尽洲,而是睡在陆尽洲怀里。

“!!!”

如果可以,温以遥很想直接从陆尽洲身上弹飞三米远。

但他现在四肢乏力,倾尽全力也只能礼貌地表示了一下惊恐。

身体则非常实在地慢腾腾滚了一圈,从陆尽洲身上,滚到了床的边沿。

>然后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两眼干巴巴望着陆尽洲。

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为什么你会在这儿?你怎么抱着我睡觉?咱俩关系有这么好吗?反正都遇上了能不能签个名?

记当然最后一个问题不是那么重要。

不怪温以遥脑子短路,换成任何一个人,昏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男人怀里,不可避免地会想到一些不太正直的事情。

头天晚上他还对陈江钓鱼执法,俗话说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因果循环,一环扣一环,也不排除有人要搞他的事。

但他和陆尽洲之间应该没有深仇大恨。

总不至于因为上次在餐厅碰瓷、上上次在热搜肩并肩,陆尽洲就要牺牲自己的色相来折磨他吧?

温以遥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逻辑,就看见陆尽洲面沉如水地坐起身子,一双眼睛幽深如墨地盯着他。

“醒了?”陆尽洲问。

“醒着呢。”

温以遥茫然地点头,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攒着被子,无辜中带着些求知,“您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认为是什么情况?”

陆尽洲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把问题又抛给了他。

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坐着,虽然期间隔着起码一两米的距离,但氛围超乎寻常的黏糊胶着。

温以遥知道,这种时候脸红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就算陆尽洲再帅,那双眼睛再深邃,那也不能脸红。

尤其是当对方正以一种质问地口吻追究他责任的时候,他如果不争气地败下阵来,那今天这事儿就真的说不通了。

偶像归偶像,清白归清白。

温以遥只能用挠头假装思考的方式埋着下巴,以免陆尽洲看见他的大红脸。

同时他在心里疯狂风暴:他问我什么情况,可我昨天不是晕过去了吗?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感冒病人我知道什么?

陆尽洲为什么有话不说,非要反问我?他是不是憋着使坏。

难道这厮阴我!

可是他阴我干什么?他陆尽洲要什么有什么,真想收拾我,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用得着牺牲色相?

想着,温以遥还悄悄扭了扭腰,发现身体毫无不适——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那陆尽洲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盯着我干什么!

“你别问我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跟我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温以遥噘着嘴,心里越想越不得劲,他眼神幽幽地看向陆尽洲的手臂,说,“而且……咱们俩这个这情况,我还能强迫你干什么不成?”

他们俩别说身高差距,单看胳膊腿儿的粗细就该知道,硬碰硬肯定是温以遥吃亏。

如果他清醒着,也许还能用些近战搏击的技巧,但他晕了啊,他无辜啊!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陆尽洲见温以遥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再和他拐弯抹角,把话挑明道,“你想做什么。”

“啊??”

听到这话,温以遥也傻了,“我不知道啊?不是你把我带来的吗?”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陆尽洲怀里亲密贴贴。

那密不可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昨晚过得多么春光旖旎。结果现在睁开眼,谁都不认账。

到底谁在隐瞒,谁在装傻?

首先,温以遥是很相信自己的。

他不是那种会见色起意记的人——就算有,也只停留在想象中。停留在他十五六岁的青春懵懂时。

而陆尽洲也不怀疑自己。

且不说他对于那些情或欲毫无兴趣,只单纯针对温以遥这个人,他也根本不可能动什么念头。

俩人从过去到现在一共见过两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陆尽洲对温以遥唯一的印象,停留在“这个人的长相出挑,适合周导的电影”。

这么多年来,陆尽洲连身边熟悉的人,都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想法,更何况是这样陌生的对象。

于是两个人谁都不相信谁,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就在这时,温以遥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转头要去找手机,下一刻陆尽洲突然伸手抓住他肩,只一用力,温以遥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他就被陆尽洲压在身下。

并不是非常美好的姿势。

因为陆尽洲的胳膊正抵着他的喉咙,还把他双手禁锢起来,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哇,你……”很奇怪的是,就算以这种方式被压制,但温以遥好像打从骨子里就不害怕陆尽洲,他甚至还能调侃道,“你力气真大。”

“……温以遥。”

陆尽洲沉吟片刻,忽然叫他的名字,音色低沉喑哑,“你耍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可能耍你。”温以遥坚决地反驳。

陆尽洲知道事情古怪。

他也在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昨晚在走廊上碰到晕倒的温以遥,纯属偶然。当下,陆尽洲没有想太多,即便作为一个陌生人,也不可能放任对方躺在冰凉的地砖上。

所以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酒店的人,还帮忙把温以遥抱回了他的房间。

酒店有专门的医务人员,检查以后说温以遥只是睡着,并无大碍,所以也就没有专程送去医院。

陆尽洲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无关,所以早早就离开,把一切交给了酒店。

哪里知道一觉醒来,他却发现,本该在另一个房间的温以遥,正睡在他怀里。

对于这种情况,陆尽洲自然会联想到,对方是想要借机和他产生一些不寻常的关系。

他不自觉地又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度,把温以遥像潜逃犯一样

地扣在身下。

温以遥被抵着的喉咙有些发痒,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呀。咳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之前吃了感冒药,就一直特别困,然后咳……从电梯出来突然就没意识了。”

他咳得两颊泛红,大而圆的眼睛被生理性泪水浸润,湿漉漉地看着陆尽洲,竭尽全力地表达自己的真诚。

在那么一个刹那,陆尽洲好像被温以遥的眼神刺了一下,他疾速地闭上了眼,随即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和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疼痛起来。

仿佛灵魂在被一双如有实质的手撕成两半。

他试图让自己完整,但疼痛只会加深。

最后他在这种斗争中失败,卸下所有力气,身体整个地伏倒下去,几乎是砸在温以遥身上。

诺达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个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记。

温以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陆尽洲挺沉的,砸在身上有些吃力。

耳边是陆尽洲急促沉重的喘息,温以遥小心翼翼问他:“你怎么了……嘶,陆尽洲,你身上好烫。”

没有人回答。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陆尽洲好像失了声,不理会温以遥。

“糟了,别是什么急性病发吧。”

温以遥还是很担心偶像的,就算他们之间有天大的误会,那也不能让陆尽洲出事儿。

于是他抬手想把陆尽洲搬起来,结果身子刚撑起来一半,还没把陆尽洲从身上掀开,他的两只手就再次被陆尽洲捉住。

陆尽洲身体比低烧的温以遥还热,体温通过皮肤传递给了他,那一下,温以遥忘了自己本来要干嘛。

双手被束缚,温以遥没了着力点,于是愣愣地又躺了回去。

他听见陆尽洲说:

“抓到你了。”

声音哑得不像话。

尽管只是几个字,但温以遥莫名感觉,好像陆尽洲的语气和之前的高高在上不太一样,他甚至听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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