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离无限岛(1 / 2)

陆尽洲的这次醒来,看上去真的已经痊愈。

他的高烧退去,疲态消失,几个小时内也没再出现过精神恍惚或是健忘的现象,健康得一如往常。

但风见微和林须岚却觉得,眼前的陆尽洲,变得非常不一样。

订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并不麻烦,尤其是以林须岚的身份,一通电话过去,机场自然会安排。

可这么简单的事,两个女人却抱着手机坐在一起,愁眉苦脸地认真商讨了许久。

阳台外闭目养神的陆尽洲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林老师,您怎么愿意让他回去?”

“你以为我想?可是,他刚才冲我笑……”

“笑?那不是很好吗,尽洲现在和您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了,也会主动和您说话呢。”

“见微,你还不知道他?平时就算没什么机会相处,但除了原则性的问题,他从来不会跟我犟。尤其像这次他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爸都急得差点要回来。按说以我儿子稳重的性子,肯定会顺着我的话留下休养,不让我再操心吧……”

“可是刚才我说要取消他的航班,他竟然笑了,跟我说:取消?您试试。”

林须岚一想到当时陆尽洲那副明明在笑,却又隐含警告的口吻,忽然打了个哆嗦,说,“我儿子好可怕。”

风见微猛地点头,赞同道:“林老师,您说得对,我也觉得尽洲好可怕。”

“是吗?他对你做什么了?”林须岚急需找到认同感。

“是这样,我和尽洲商量了之后,准备接下一档综艺,那个节目面向的是全世界的观众,而且是以全程跟踪直播的形式播出,所以要去的话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否则稍有不慎,他就可能给观众留下无限话题。”

“而拟邀名单里刚好有一个小明星,和尽洲之间……呃,有些渊源,我考虑到尽洲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被公众舆论缠身,所以担心在直播时,对方会不会借机炒作,就擅自和导演组说了一声,要换掉对方。”

风见微回忆了一下,当陆尽洲听到温以遥会被换掉时的表情。

那种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杀气十足的目光扫到她身上,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现在都心有余悸,对林须岚道:

“然后尽洲就跟我说:可以,你换掉他,我就换掉你。”

说到这里,风见微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是不可置信也是情绪激动:“……林老师,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明星,换掉我。您觉得这,这合理吗?我现在想想,都心脏疼。”

“是我儿子干得出的事。”林须岚一手扶额,一手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对他来说,没有人是不能抛下的,连我这个当妈的也一样……等等,那个小明星是谁?”

说完这话,林须岚和风见微都愣了愣。

温以遥之前被经纪人方枰带着去花园餐厅,强行碰瓷的事情,让风见微

觉得这个艺人不简单,是有些厚颜无耻在身上的。

再后来在酒店碰见了,风见微更加相信,一定是温以遥靠着死缠烂打的手段,和陆尽洲有了那么一个晚上。

但她知道陆尽洲记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如果温以遥的手段成功了,那是他的本事,她没有插手。

陆尽洲生病的这一个月,风见微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工夫管温以遥。

她非常清楚,要和陆尽洲建立起稳定关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她花了十年,都未必敢说是陆尽洲信任的人。

总不能温以遥只花了一个晚上,就……

“那小明星长得好看吗?性格怎么样?演过什么剧?”

林须岚没有风见微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的表情在短暂的空白后,古怪地生出一种兴奋,催了一句:

“快,快让我看看!”

-

夜里十点,陆尽洲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原本在起飞前,林须岚强硬地跟着他和风见微一起,进了头等舱的候机室,那时候陆尽洲还在想,是否需要和林须岚说点什么,以免她再多加阻拦。

结果完全不用他开口。

林须岚陪着他们候机,什么话都没说,兀自潇洒地倚在沙发上,持续好几天的忧郁惆怅在此刻尽数散去,只留满脸春光。

端着一杯不知谁拿给她的白兰地,小酌着,面色红润,非常享受。

压根没有要挽留陆尽洲的意思。

瞅着就要到起飞时间,林须岚咻的一下站起身。

高跟鞋落在瓷砖上,发出节奏轻快的哒哒声。

她比陆尽洲还着急,喊着“该登机了”,然后就推着陆尽洲的背让他快点走。

在离别之际,林须岚满脸欣慰看着她英俊帅气的儿子,说:“好好谈恋爱,其他都不重要,妈等着你的好消息,去吧——”

“咳!”

风见微在旁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林老师,你在说什么!?

她明明只是说陆尽洲“可能”“大概”和温以遥睡过一次,可完全没有说他们在谈恋爱啊!

为了不被陆尽洲的眼神杀死,风见微疾速转身,提着行李就飞奔上机。

但其实她想多了,陆尽洲不打算追究她的多嘴。

听到林须岚的话以后,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甚至心情很好地笑说了声:“好。”

*

*

“录制提前?呼……”

接到骆晓叨电话的时候,温以遥正大口喘着气,“之前不是还说要无限期推后吗,这才刚过了两天,呼呼。”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节目组原定的拟邀名单里,有个重量级嘉宾因为时间原因来不了,所以就暂时把计划往后推。但今早联合传媒那边的负责人叫我过去开了个会,和其他经纪人都碰了头,看样子是要

定下来了。”

骆晓叨一边说着,就蹙起了眉,问他,“遥遥,你怎么了?喘得这么厉害,跑步呢?”

“嗯,跑着呢——”

温以遥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响动,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好半天温以遥都没说话,骆晓叨紧张地问:“喂?喂,你那边怎么了?遥遥!”

大概过了半分钟,温以遥捡起地上的电话,重新接听,说:“没事,抓了个在地铁上偷拍女生裙底的变态。”

“!”骆晓叨倒抽一口冷气。

公司专门配了司机,你为什么会去坐地铁?

追人的时候干嘛还接电话?

报警了没?周围有别人帮忙吗?危不危险?

满脑子的话,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先问什么好。

但这也不是温以遥第一次干这种事。

上周,MO团正式解散,成员中有几个选择拿着补偿退圈,而人气较高的陈非悬和另外一名成员则继续留在公司,开展个人业务。

当天,MO团除了姜孺默,其他六个人一起吃散伙饭,结束后去KTV唱歌。

温以遥对这些没兴趣,他只是去走了个过场就提前退出,结果在KTV的走廊上碰到有两个人对一个小姑娘耍流氓。

他面无表情地路过,飞起就是两脚。

这事儿被KTV压了下来。

因为有监控,两个流氓不能抵赖,也不敢找温以遥闹事儿,最后赔了钱道了歉,很低调地解决了。

小姑娘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个飞起来的残影到底是谁。

被警察问起,她就说:“反正是个就算戴着口罩也特别帅的小哥哥!”

有了这样的经验,再听到温以遥追击地铁变态,她好像也没那么震惊。

心情缓缓归于平静,骆晓叨还一本正经道:“行,那你先抓人,工作的事等会儿聊。”

“好。”

说完,温以遥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裤兜。

这个地铁站点人特别少,巡逻的安全员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彼时温以遥正屈着腿,膝盖抵在那个男人的后脑勺处,把人死死压在地上。

这人身材浑圆壮硕,温以遥压制他还是有些困难——虽然他身手好,但力气上还是吃亏的。

等把人交给地铁安全员,时间已经不早了,温以遥急着要走。

辅警拦下他:“那个,小兄弟,你能跟我们去做一下笔录吗?”

“我要做笔录?”

温以遥蹙着眉,他只是顺道看见了这个人在地铁上对一个女生毛手毛脚,上前去警告对方的时候,发现那人的手机镜头正对着人裙下。被拍的女生惊慌失措地退开,那时候温以遥也没想太多,当即要抓人。

可是他现在有事,不太方便耽误。

“地铁里应该有监控

可以作证,那个被拍的女生和我一起出了站,她——”

说着话,温以遥就回头往某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缓缓跑来的人,然后对安全员和辅警说,“在那儿,她来了。她是当事人。应该可以跟你们去做笔录。”

就这样,温以遥趁着安全员看过去的时候,赶紧溜之大吉。

本来想和他道谢的女生跑得气喘吁吁,最后还是只看到一个背影。

-

城郊的公墓这两年修缮得特别好,走进去像个公园似的,也有专业被雇佣帮忙扫墓的工作人员往来其间,看起来一点都不死寂。

温以遥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块墓碑前,取下口罩,把小背包里的垫子掏出来放地上一放,盘腿坐下。

“还是没买花哈,反正你对那些都过敏。”

他说着话的时间,又从包里掏出两小瓶二锅头,一袋花生,一罐腌鱼罐头。

并排放好以后,感慨了一声:“啊记,感觉好久没来了。”

如果按照现实的时间来算,他去年这个时间也来过。

但如果是从温以遥自己的人生细算下来,离上次给他妈妈扫墓得过去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吧。”

“想来想去,好像没什么需要抱怨的事。回来以后呢,日子挺顺心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有钱花,有事做,交了些朋友,还当了老板。妈妈,今年不是来跟你哭的。”

“我去把咱们的老房子买回来了。你知道现在房价涨得多快吗?当时卖出去才十万,现在买回来要两百万。真离谱。”

但温以遥知道,房价还会涨,明年这个时候,没个千万是买不到一套房子的。

随着时间的过去,钱好像越来越不经花。

现在不管是一千万,还是一个亿,听上去都觉得稀松平常。

然而在他十五岁那年,他们家却死活凑不出那三十万的手术费。

“我过得很好,好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会不会是我在做梦。”温以遥拧开酒瓶,一瓶撒在地上,一瓶自己喝。

吨吨灌了两口酒,辣的连连嘶声,“我的妈呀,你怎么会喜欢喝这个啊。”

说着,他就笑了。

“也对,你那时候压力大,借酒消愁嘛。也不一定是喜欢。”

他以前来扫墓,总恨不得抱着墓碑哭晕过去,眼泪不流干他是舍不得回家的。

可这次一点都哭不出来。

大概因为死过很多次了,慢慢地对于人的一生也没有那么执着。结束了这一场,总会有下一场。

温以遥看着照片上,三十六岁的女人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笑眼弯弯的,谁也没想到她那时候已经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上午拿到结果,下午她就带着温以遥去拍了一套价值99块钱的昂贵写真,十六张照片,有双人的,有单人的。

然后她抽了一张

她觉得自己拍得最漂亮的正面照,对温以遥说:“这个就当遗照,以后你要拜就拜这张,永远记住你老妈最美的样子。”

咕咚又是一口。

温以遥的嗓子被辣得发痛,他抬手轻轻扫了扫照片上的灰尘,张了张嘴,可又觉得没什么想说的。

就在这儿坐着,偶尔想起来,说句什么,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沉了下来。

“哦,我想起来要说什么了。”温以遥站起身的时候脑袋一晕,险些跌倒。

他酒量不太好,二锅头度数又高,一不小心就上了头。

稳稳站住后,才说:“你送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还记得吗?就是小陆代言的那个ZL的表,死贵死贵的那支。我拿去修好了。”

他伸出手,把表带取下,两只手摊开给妈妈展示自己的修复成果,笑道:“你看,跟新的一样。”

说着,忽然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顺手把表放到墓碑上,然后抓了一把花生塞嘴里,企图用这种方式消解酒精。

走出公墓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记

这个地方不太好打车,温以遥只得又往地铁走。

他现在有点后悔喝了那两口二锅头,因为白酒后劲太大了。虽然他还走的稳路,但脑袋晕晕的,而且身上或多或少带着酒气,不知道地铁让不让他上。

刚走到站口,温以遥被台阶绊住,踉跄了一下。就在他侧身的一个瞬间,余光发现,好像有个人影跟在他身后。

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就消失了。

温以遥毕竟是扮演过警察、雇佣兵以及星际大盗副舰长的人,对于这种程度的跟踪,早该有所察觉。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导致他反应迟钝,竟然现在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温以遥不疾不徐转过身,昏暗路灯下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虫鸣声使得夜色显得很静。

他朝着刚才看到的方向走去,轻微的醉酒并不妨碍他打架,如果有人不知好歹,他会让对方后悔的。

“出来。”

一直走到路口,也只看见零星的几辆车,没有行人的踪迹。温以遥干脆开口,“我已经看到你了。”

温以遥蹙着眉,就站在刚才人影出现的地方,左右观察了很久,还是没有人。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真的醉到出现幻觉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花台上,却端正地放着一块表。

温以遥一惊,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他把手表遗留在公墓了!

难道……

他有些讶然地抬手,缓缓拿起表,仔细检查。

不会有错的,这就是他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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