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1 / 2)

兰鸢山两岁的时候被出门进城务工的父母抛弃在家, 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没有人想要他的抚养权, 只将他当做拖油瓶;十三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他尚未成年便早已孑然一身,自己从社会的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多年,已经没有什么人情冷暖他没有看过,没有什么黑暗的人性和世风他没有见识过。

所以他不怕鬼,因为在他心里, 鬼没有什么可怕的,有时候,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他双手插着兜,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 直接用脚尖踢开兰君钦房间的门,随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灯没有关, 兰鸢山先转过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 发现并没有被人撬开的痕迹之后,便缓缓走进房间里。

房间里很安静,落地窗并没有关严实,落地窗纱被微微吹起, 月色下,反射出兰鸢山笔直的身形。

兰鸢山眯着眼睛,盯着落地窗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 随即又走到床头柜前,直接坐下了。

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又敲了敲镜子, 听着声响。

如果镜子里是双面镜,又夹带着其他机关的话,是有可能会出现吓人鬼画面的。

但镜子和床头柜内部也都是实心的,兰鸢山敲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什么问题,也就没再没浪费时间,直接放弃,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床底、衣柜和浴室,甚至连窗帘后都掀开检查了。

但不管兰鸢山怎么找,始终都没有发现这有关鬼的一丝痕迹,那鬼像是真的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连头发丝都没留下一根。

兰鸢山前前后后地毯式搜索了半小时之后,也有点烦了。

难道这真的是鬼,所以来作案的时候,连犯罪证据也找不到一点?

兰鸢山烦躁地将额发捋至头顶,坐在椅子上,莫名有一种想来一根烟的冲动。

谢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看向兰鸢山。

他没说话,但兰鸢山抬头时的那个眼神,已经告诉谢宛,兰鸢山什么也没找到。

谢宛也没说什么,来到兰鸢山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让兰鸢山的掌心抵在自己的脸蛋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兰鸢山的指尖,随即低声道:

“先睡觉吧。”

“.......行。”兰鸢山捏了捏他的脸,一顿,又道:“小狗呢?”

“有谢栀白和佣人们陪着他,他哭累了,就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宛道:“郁栖.....我也叫他们回去了。”

“你说,这事究竟是真的有异,还是小狗故意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搞出来的?”

兰鸢山将谢宛揽进自己的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随意道:

“我还是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鬼不鬼的另说,”谢宛由着兰鸢山垂头亲他的鬓发和脖颈,声音低低:

“.......但是我不信小狗会撒谎。”

“.........”兰鸢山闻言一怔,半晌不知为何,竟莫名笑了一下:

“你这话说的,像是很了解他似的。”

他看了一眼谢宛,语气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这护崽的劲儿,倒.......比我还像小狗亲爹。”

谢宛闻言心中骤然一跳,忙低下头,移开看着兰鸢山的视线,不再吭声了。

兰鸢山也没想太多,直接揽着谢宛,大摇大摆地下了楼,回到了客厅。

兰君钦情绪大起大落了一天,已经累的不行,躺在沙发上睡了,眼角还带着泪痕。

“......胆子小成这样,”兰鸢山伸出手,用指腹捻去兰君钦眼角的泪水,随即将兰君钦背起来,往楼上走去。

因为亲眼见了好几次鬼,兰君钦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兰鸢山还没走几步路他就醒了。

小狗崽趴在兰鸢山的背上,睁开眼时视线内还迷迷糊糊的,小狗爪随着兰鸢山走路的动作摇摇晃晃,额头也毛发也扫过兰鸢山的脖颈,密密扎扎的,有些痒:

“......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兰鸢山在,兰君钦便只觉再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兰鸢山不算是壮汉那种肌肉类型的,也没有书生那么纤细瘦弱,不胖不瘦刚刚好,后背也温暖宽阔,兰君钦揽着兰鸢山的脖颈,听见兰鸢山声音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你睡你的。”

“.......爸爸,对不起。”兰君钦似乎是没睡醒,语气都还有含含糊糊的,像是嗓子里黏了糖糕。

他在兰鸢山背后,兰鸢山看不清兰君钦的神情,只能感受到脖子上传来淡淡的湿润,还有低声的哽咽:

“我不想你再婚,并不是真的讨厌谢宛哥哥.........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了谢宛哥哥之后,忘记晚玉妈妈。”

兰鸢山:“.........”

他没有想到他随口对兰君钦形容的晚玉妈妈,会被兰君钦如此执着地认定,甚至到了除了晚玉之外,谁都不能当他妈妈的地步。

可是,他要怎么告诉兰君钦,面前这个谢宛,就是他之前口中形容的晚玉妈妈本人呢?

听着耳边小狗淡淡的哽咽和啜泣声,兰鸢山回过神身来,轻轻颠了颠小狗,不让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半晌,才再复又迈开了步伐,声音低沉,无端比之前温柔了很多:

“........不忘。”

兰鸢山说:“我活着时只喜欢过你晚玉妈妈,现在.......也不会再爱上除他之外的别人。”

兰鸢山以为他这句话总能让兰君钦放心了,结果转过头,发现他刚刚沉默的时候,小狗崽早就又四仰八叉地歪倒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差点连眼泪和鼻涕都抹到他身上。

兰鸢山:“.........”

他咬牙切齿地将兰君钦丢到床上,又咬牙切齿地给兰君钦盖上被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报复性地用力捏了捏兰君钦的脸,捏的小狗右脸红红眼泪汪汪,才放开了可怜的小狗崽子。

自从谢栀白亲眼目睹,加上被鬼掐了脖子之后,兰君钦就越发确定世界上有鬼,没到晚上就往兰鸢山和谢宛的被窝里钻,有时候兰鸢山和谢宛两个人都抱在一起滚到床上想做些什么,结果被子里突然钻出一只半大狗崽,还用圆润润黑漆漆湿漉漉的好奇眼神看着他们,兰鸢山真的不阳\\痿也要被吓阳痿了。

他开始严令禁止兰君钦进他的房门,但兰君钦显然是改了策略,只道硬要拆散兰鸢山和谢宛是行不通的,干脆搞破坏,通过刷存在感来减少兰鸢山和谢宛独处的时间,来达到阻止兰鸢山和谢宛谈恋爱的目的。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兰鸢山真的会烦,要不是谢宛拦着,兰鸢山早就揍小狗屁股了。

“别气别气,孩子还小。”谢宛拉着兰鸢山,轻轻拍着兰鸢山的肩膀,笑道:

“下次我们锁门就好了。”

“.........”兰鸢山被气的快要心脏病发了,怒视着一脸倔强又佯装无辜的兰君钦,呵斥道:

“你老实说,那个鬼到底是你真的亲眼所见,还是你和谢栀白串通好来的?!”

“当然是真的了!”

兰君钦熟练地钻进被子里,将兰鸢山和谢宛隔开,不让他们有机会亲亲抱抱,理直气壮道:

“爸爸,你是我亲爸爸,你要保护我。”

“你是我从石头缝里捡的,不是我亲生的。”兰鸢山气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滚回你的房间去!”

“我不滚我不滚。”

兰君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我怕鬼像掐小老师一样掐死我!”

“兰君钦,你到底闹够没有。”兰鸢山揪起小狗的后颈皮,冷笑道:

“你在我房间睡的时候,就没听你说闹鬼;一回到你房间,那鬼就出现了,是吧?!这鬼还是地区限定版的?”

“是啊。”小狗瞪着水灵灵的无辜大眼睛:

“爸爸,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兰鸢山:“..........”

他揪着小狗的后颈皮,一把把他拎起来,像是扔沙袋一样,把兰君钦丢回谢栀白的房间,在小狗急吼吼地要爬起来跳下床跟上他的时候,兰鸢山直接转过头,将门反锁了,随即抱臂一屁股在兰君钦和谢栀白床边坐下来,眯眼道:

“我今天就在这里守着,”

他说:“兰君钦,如果今天我在你房间没有看到这个鬼,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你房间睡觉,别整一些幺蛾子来打扰我和谢宛。”

兰君钦不服道:“要是真的有鬼呢?”

“真的有鬼?”兰鸢山抱着臂,眼神阴森,表情看上去十分低气压:“那你得庆幸真的有,不然我守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现,那明早起来揍的就不是鬼,而是你了。”

兰君钦:“........”

小狗一卷被子,用后背对着兰鸢山,咕噜噜往床里面滚去,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不一会儿,声音便低了下去。

因为有兰鸢山在身边守着他,兰君钦感受到了无比的安全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栀白就惨了。

他和兰鸢山没有亲缘关系,被一个不太熟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平躺着也不是半侧着也不是,坐立难安。

兰鸢山看他实在难受,起身直接把灯关了,又摸索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他害怕谢栀白不适应,沉默几秒,又道:

“你安心睡吧。”

他说:“我有夜盲症,关了灯什么也看不见,也不会看你的。”

谢栀白:“........”

他耳根都红透了,藏在被子里的指尖蜷缩起来,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尴尬,半晌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过身,脸对着小狗的背,凑合着睡了。

兰鸢山也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也闭上了眼睛假寐。

他心里其实不太相信兰君钦的说辞,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倾向于认为是兰君钦想要刻意阻止他和谢宛相处,才想了这样幼稚的法子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兰君钦确实是在胡说八道,只能暂且忍下,按捺住想揍小狗的欲望,熬过今夜再说。

如果今夜那个鬼还是没有出现,那兰鸢山基本上可以确定,兰君钦就是在故意说谎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一片黑暗之中,兰鸢山的眼皮慢慢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便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浅睡眠之中。

挂在墙上的秒针一下接着一下划过,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夜凉如水,月色的素练,像是一条蜿蜒的蟒蛇,嘶嘶吐着信,缓缓从地面爬向兰鸢山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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