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 / 2)

五人□□, 港片赌场里最常见的扑克游戏,也是赌徒们最热衷的赌钱方式。

因为玩起来最刺激,赢钱也最可观。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美女荷官面带职业微笑,兢兢业业发着牌。

贵宾室烟草香味弥漫, 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钟头。

陈向辉桌前的砝码, 堆成一座小山, 他一双眼睛早已泛红。

“于老板,仲跟?”李老板看着宋禹桌上少掉一半的筹码, 笑问。

宋禹摊摊手,将雪茄烟摁灭在烟灰缸,笑道:“今晚手气好像有点臭。”他拿起纸巾轻轻擦拭了下手指,从筹码中又拿出三分之一,不甚在意道,“但还有这么多筹码, 继续跟。”

轮到陈向辉先拿最后一张牌,他看着牌面, 面露惊喜, 推出一堆筹码:“我加注!”

两人弃两人跟, 跟的自然有宋禹。

最后亮底牌。

“哇哦, 阿辉今晚手气咁好!”输钱的李老板将输掉的筹码推到陈向辉跟前。

陈向辉笑呵呵将所有筹码搂过来:“几位老板承让了。”

他赌钱这么多年,输多赢少, 今日第一次手气这么顺, 面上看着还算平静, 但整个人其实开始迷失心智。

这就是被输赢控制的赌徒。

美女荷官再次洗牌发牌,不着痕迹看了眼宋禹。

今晚这个假赌场里,唯一真实便是贵宾室的四个赌客。

这美女荷官自然也是假的, 她正是虾仔的圣手师姐。

又到一局结束。

“哎呀,看来这局运气不错!”

宋禹掀开底牌,红桃同花顺,堪堪赢过陈向辉手中点数。

陈向辉撇撇嘴,刚刚赢了那么多,自然是不在意。

只是牌桌上的气运,似乎从这一局开始转向。

“唔好意思,又是同花顺。”宋禹再次赢下一局。

陈向辉的脸色微变,眼睁睁看着荷官将筹码推到那南洋商人跟前。

他的心渐渐浮躁起来。

一连三局,他面前原本堆成小山的筹码,不知不觉少了一半,而宋禹面前的筹码又多起来。

又是一局。

宋禹拿到第三张牌,眉头微微蹙了蹙,将这张牌埋下,抽出原来的底牌一张黑桃J亮牌。

这是□□游戏中常见的换牌战术,用来迷惑对手。

“□□!”宋禹将所有筹码推出来。

□□即是压上赌注,这可是牌场上最冒险的一招。

他已连赢三局,见他这么大胆,几个老板犹豫不决,最终两人选择放弃。

陈向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打开底牌看了看,又抿唇贪婪地看了眼桌上那一堆筹码。

他的牌是红桃同花顺,AKQJ10,这几乎是□□中能拿到最好的一组牌。

除非……除非对方底牌是也是黑桃A,才能赢过他。

但他不相信对方运气这么好。

陈向辉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对方表情。

对方看似气定神闲,但呼吸分明有微微的急促,眼神也略显犹疑。

他是演员,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向辉勾了勾嘴角。

没错,这人在虚张声势,为得就是让自己弃牌。

他展眉一笑,将所有筹码推出去:“我跟!”

宋禹弯起嘴角,不紧不慢抽出底牌,一张黑桃A赫然在桌面摊开。

陈向辉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李老板几个打着哈哈道:“于老板好手气。”

他们押注不多,早早弃牌,损失很少。

然而这一把□□,却让陈向辉输光了所有筹码,这筹码不仅包括他之前赢的,还有自己带来的所有赌金。

宋禹笑扒拉着一堆筹码,道:“唔好意思陈生,这把实在是手气太好!”

这时一旁伺候的侍应生走上来,礼貌询问:“陈生,需要再为您兑换筹码吗?”

陈向辉输红了眼,粗声问道:“可以记账吗?”

侍应生道:“普通人不行,但陈生肯定冇问题,签字画押就好。”

陈向辉大手一挥:“行,给我兑五十万筹码。”

侍应生连连点头,很快拿了筹码和账单过来,陈向辉扫了眼账单,毫不犹豫签名画押。

只可惜,运气之神再未光顾他,其他三位老板有输有赢,最终大致持平。

唯独陈向辉的筹码,来一堆少一堆,而他对面的宋禹面前,则堆起了一座小山。

在最后一局结束时。

赌场两点钟打烊的声音也响起。

陈向辉却已经完全失心疯一般:“再来再来!”

美女荷官却放下牌,礼貌笑道:“唔好意思,今晚打烊了。”

其他几人也打着哈欠到:“阿辉,今晚就到这里吧,日后再约。”

陈向辉见人都起身道别,明白今晚确实是要结束了。

他脑子里懵懵然,准备跟随几人走出去,却被两个侍应生拦住。

“唔好意思陈生,你今晚的账单还需要你再核对一遍。”

陈向辉懵懵然走进赌场经理办公室,那经理长得五大三粗,两条手臂上纹满刺青,一看就是混道上的人。

他叼着一根雪茄烟,翻开桌年账单,笑道:“陈生,今晚你总共记账六百万。”

“乜嘢?”陈向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男人笑着将账单往他推去:“账单就在这里,你亲自签名画押的,还请你自己核对一下。”

陈向辉脑子顿时一阵乱麻,颤抖着手将账单拿过来,一张张翻开。

每一张都是他的笔记和指印,如假包换。

自己竟然输了这么多?

他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色。

“冇问题吧?”赌场经理敲敲桌子,“我们赌场账单日是三天,还请陈生三日内将钱还来。”

在八十年代的香江,电影明星自然是高收入,陈向辉这种知名度的影星,早几年当红时,一部戏大几十万片酬,一年四五部戏,加上各种商务活动,一年下来两百来万收入是有的。

但前几年他主演的电影,票房连年扑街,徐氏不再重用他,这两年在大戏里很难演男主,片酬自然也大幅回落。

偏偏他奢靡生活早已养成,又有烂赌嗜好,别说攒钱,不演吃卯粮已经不错,让他一下拿出六百万,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陈向辉浑浑噩噩走出这地下赌场,外面的车辆已经散得差不多,那个赢了自己六百万的南洋老板也早不见踪影。

他纵横赌场十几年,知道什么叫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却也是第一次欠了赌场六百万。

他是电影明星,赖不了账,而这种开地下赌场的背后老板,定然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辉哥,点嘛?”忠心耿耿的司机阿光替他打开车门,见老板一脸失魂落魄,忍不住问道。

陈向辉没反应,只一言不发钻进后车座,哑声道:“开车!”

“哦。”

黑色宾士车很快消失在人烟罕至的新界海边,只剩那仓库的灯犹在黑暗中亮着。

*

“咔!”

嘈杂的大厅里,一道声音响起。

荷官侍应生和赌客们摇身一变,变成一窝蜂挤上来等安排的群演。

阿华吆喝道:“今晚大家表现很好,排好队,一人两百,领完钱出门等小巴车送大家回城。”

一众群演喜笑颜开,有人忍不住道:“大佬,刚刚好像看到陈向辉,这个戏是他主演吗?”

阿华道:“嗯,是的。”

“这戏几时上映?”

“唔知吖。”

“大佬,下次有机会再搵我。”

“冇问题,你个赌客演得好好,是唔经常赌钱啊?”

“嘿嘿。”

大戏落幕,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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