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城随着她的指示坐下, 这是一间小小的化妆室，屋内充满了化妆品的香气，很温暖。

“前辈, kkkk，我给你把眉形改一下可以吗？”

她拿着眉笔低头在他的脸上作画, 赵寅城就任由她动着自己的五官，墨色眼睛映出小姑娘认真专注的模样。

“别担心，我技术还是很ok的, 每次化完妆出去都没有人认出我，嘻嘻。”

此刻她又变成舒适伸展枝桠的花朵, 洋溢着欢快的笑, 小姑娘呼吸轻轻打在他的脸上, 靠过来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一把雕琢过的扇子, 逗得人好想触摸，赵寅城放在膝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耳朵听着她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不自觉莞尔一笑。

至于小姑娘究竟把他化成什么样却不是他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要尊重她的劳动成功，他接过巴掌大的镜子看到一个剑眉星目英俊却又有些陌生的男人时, 衷心地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然后就看到成时欢唇角抿起小小的、羞涩的笑意。

孩子也太好哄了。

他想。

＊

大衣仿佛已经成为赵寅城标志性的标签, 因此今天他刻意避开了这一点, 上身是皮夹克搭配墨色毛衣, 下身就简单的黑裤，不过分层的装扮越发显得他身高腿长，举手投足更有一种冷都男的感觉。

成时欢倒是很简单，乌黑长发编成鱼骨辫, 身上挂着几条链子，唇上是偏暗色系的口红，与平日里清新干净的风格不同，这次她走得是颓靡风。

两个人都是极为显眼的存在，但经过化妆后便成了：这谁，感觉有点好看。

赵寅城看着路过一个便回头看他们一眼的人，心想还好都戴着口罩，上半张脸也画得与日常不同，不然以这回头率他们分分钟被认出来。

＊

临时起意的电影院就在附近，走过去大概10分钟，打车的话可能要30分钟，怎么想都是走路更快。

走在已进入初冬的街上，一眼望去，道路两旁树上泛黄的叶子，纷纷随着冷风的吹拂掉落，原本还和他平行的成时欢走着走着，速度慢下来，他偏过头就见小姑娘抬脚忍不住踩着叶子玩，特别是踩到树下堆积的一叠，一踩一个“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极了音乐玩具。

赵寅城在旁边听着，不知不觉心情都快乐起来，更何况是“始作俑者”成时欢，“前辈。”她回头笑容在干净漂亮的眉目间漾开，想必口罩下唇角翘起的弧度已经透着欢快了吧，“要不要一起玩？”

?

这什么幼稚鬼啊。

都早八百年就不干这种事了好吧。

偷偷瞄眼过来的路人一言难尽地看着成时欢，心想打扮这么鬼马看着这么酷飒，结果却干这么幼稚的事，听见她叫旁边的冷都男一起踩叶子，路人视线落在身材高大外表看着十分冷漠的男人身上，想着，是男人就别跟着干！

然后冷都男在他紧紧盯着的视线里，大长腿一迈走过去踩在小姑娘用脚堆好的叶子里，下一秒：“嘎吱嘎吱。”

路人：“……”

ok，fine，活该我单身。

“嘿嘿，声音很好听吧。”

“嗯。”

“前辈，你像我这样左脚先踩再用右脚踩，速度加快，哈哈哈哈哈我们像不像木偶人。”

“kkkk嗯。”

路人：“……”

呀西！

留在这里看着人家亲密的他到底算什么啊。

“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内。”

赵寅城拍了拍她提醒着，成时欢迅速从踩叶子中跳出来，双手背到背后安静走着，不一会儿就忍不住晃神，小脑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就是不看前面，眼见着要与人撞上，赵寅城伸手拉一把她。

“康桑密达。”成时欢仰着脸冲他一笑，

“注意小心撞上人。”赵寅城道。

“嗯嗯。”

然后她就乖乖不再东张西望，脚却开始打着节拍走路，赵寅城双手插兜跟在她旁边，见状微微皱眉，以前逛街她从来都很专注，不像现在没有停下来的时刻。

是害怕一静下来，就会陷入回忆吗？

他这样想着，开始找话和小姑娘聊天：“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是在哪里见面吗？”

“我记得啊。”成时欢用力点头，想到那天他穿着拖鞋不修边幅的模样，笑了，“前辈，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宿醉啊。”

“不是，私下我不想和艺人一样。”赵寅城摇头，注意到她脚停下来，开始好好走路，又继续道，“你下楼以后去吃年糕了吧。”

“是啊。”

赵寅城想起那天在门口听到她对年糕店姨母说着一堆又一堆的甜话，当时匆匆一面只以为这孩子嘴甜，没想到不光是嘴甜。

“我后面还在《我独》介绍过呢，前辈你在她家吃过吗，我跟你说，姨母年糕真的超级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年糕了……”

他找的话题成功让成时欢一路讲到电影院，因为是临时起意说看电影，赵寅城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片，只好叫在附近的弟弟看着办帮忙买了两张电影票。

两个人趁着成时欢在前台点饮料和小吃时于电影院门口/交接，赵寅城看着片名《飞鸟日常》，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家庭影片或者动漫。

结果是情侣电影，还be的那种。

赵寅城：“……”

呀西。

成时欢其实没看懂这个电影，男女主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又摔东西，反正吵得很，但是莫名其妙的他们分道扬镳时她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都没反应自己在流泪，是被赵寅城递来的纸巾惊醒，才惊觉脸已经默默湿了一大半。

“康桑密达，前辈。”成时欢攥紧纸巾，心中尴尬泛起，心里想这前辈该不会误会她还留恋吧。

赵寅城还真是误会了，他很想她的眼睛也能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可是现在好像更舍不得她难过。

他低声道：“要不要和正宰哥问清楚，说不定是一个误会呢。”

果然。

成时欢悲伤褪去，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不只是因为分手而伤心。

“如果你……我可以当中间人的。”

这个意思——

成时欢转头惊讶地看着他，慢慢眉目间浮现笑意，这前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人，想了想，她很认真地看着他道：“前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