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铺路 送王家一个从龙之恩。(1 / 2)

鬓边待诏 木秋池 9335 字 3个月前

腊月初四, 谢及音有临盆迹象,裴望初整日陪在她身边,待她睡着, 才寻隙走到外面处理急务。

严冬风雪寒,冻得郑君容脸有些僵, 他将陈留递来的急信念给裴望初听, “……徐之游已将近一旬未与线人联络,怀疑可能是被蔡氏的人察觉,下了毒手。”

“陈留还有别的动静吗?”

“上个月中旬开始,大量征役百姓入山, 伐薪烧炭。”

“这时候烧炭, 到底烧的是炭,还是别的东西?”

身后的显阳宫里有了动静, 开始叫人往里端热水, 裴望初回身望了一眼,问郑君容:“王瞻到哪里了?”

郑君容半个时辰前刚收到信,“今夜因雪歇在涿郡, 最迟后天就能到达洛阳。”

屋里隐约传来痛吟声, 裴望初转身朝里走, 飞快吩咐郑君容:“叫王瞻别磨蹭,等他一到洛阳,咱们就动身去涿郡,你速去准备。”

“是。”郑君容领命即走。

风雪渐烈, 屋里的火盆噼啪作响,稳婆在旁边走来走去,谢及音疼出了满身汗,向身侧一抓, 握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是裴望初。

“好疼啊,七郎……”她眼里有了泪光,“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

“好,都听阿音的,”裴望初想给她擦汗,手抖得险些拿不稳帕子,低声恳求她,“劳你辛苦些,把这个平安生下来,好不好?”

谢及音含泪点点头。

稳婆只当他是拿话安抚皇后,也顺着话安慰她:“您不必害怕,这孩子胎位很正,是个孝顺的!”

这话不全是安慰,谢及音确实养得很好,子时开始发动,寅时初就成功将孩子生了下来。

稳婆将婴儿擦干净,检查一番后,用红缎襁褓裹住,递给裴望初,“恭喜陛下和娘娘,是位公主。”

婴儿哭得中气十足,谢及音闻言,缓缓转过脸,裴望初将孩子抱给她看,握起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柔嫩的脸颊。

“咱们的女儿,生得很漂亮。”裴望初低声道。

是很漂亮。听说有的婴儿刚出生时又红又皱,像个刚刨出地的红薯,但小公主一出生就很好看,粉润莹莹,像个裹了粉的团子。

“外面雪停了,是祥瑞啊!”识玉在外间门惊呼到。

谢及音闻言轻笑。

新的床铺已经收拾干净,裴望初小心将她抱起来,安放在温暖的柔软的锦被里,掌心轻轻覆在她眼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们。”

这一觉直睡到了天光大亮。趁她睡着的时候,裴望初用热水拧了帕子,帮她把身体擦拭了一遍,这事他夏天时也做过许多次,从未惊扰过她,这次也一样。

身上十分干爽,被子里柔软温暖,谢及音懒洋洋翻了个身,觉得有些饿了。

细长的指节挑开床帐,裴望初正抱着小公主,含笑望向她。

“炉上温着参汤和甜粥,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谢及音却道:“我想吃米饭和羊肉羹。”

“胃口这么好吗?”裴望初着实有些意外,“那你等等,我吩咐膳房去做。”

他将小公主递给她,回来时端了一碗红枣参汤,“羊肉羹还要等一会儿,先喝点参汤,别饿坏了。”

小公主在怀里睡得正香,谢及音小声问道:“定好名字了吗?”

依大魏风俗,孩子未出世前取名不吉,所以两人此前尚未讨论过。谢及音睡着的时候,裴望初倒是想了几个,写在纸上,让她挑个喜欢的。

“个个皆含祥瑞,会不会太招摇了?”谢及音思忖道。

裴望初却道:“这是你我的女儿,大魏的公主,未来的皇储,名字大一些,是为了能承住国运。”

“你要立女儿为皇储,那朝堂上……”

“你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无论是儿是女,以后皇位当然都是她的。”

见她神思凝结,裴望初安慰她道,“别害怕,路要一步一步走,先给女儿选个名字吧。”

谢及音指了指第一个,“清麟。”

裴清麟,乳名卿凰。

“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圣人之于民。”大魏帝女一出生,就被寄予了众人难以企及的厚望。

膳房送来米饭和羊肉羹,谢及音大快朵颐,吃得额头冒汗。识玉说郑君容正在显阳宫外打转,裴望初起身出去,片刻后又回来。

见他眉间门微蹙,似有挂心之事,谢及音放下了筷子,“出什么事了?”

“是陈留郡,线人已经查清,徐之游确实被蔡氏扣押在私牢里,他们想知道徐卿拿到了多少证据。”

“那蔡宣……”

“要先动蔡家,才能动蔡宣,”裴望初坐到床边,低声与谢及音商量道,“我要亲自往陈留去一趟。”

“去多久?”

“今夜动身,最迟上元节回来。这段时间门劳你在中宫掌政,凡事有所决断。我已将王瞻秘密从建康召回,宫外有他,宫里有岑墨掌禁军,你不必有所顾忌。”

谢及音郑重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去便是。”

当天下午,洛阳宫中传出诏旨,中宫皇后诞下公主,为表庆贺,自今日闭朝休沐,朝廷官员按品秩增发俸禄,洛阳百姓也能按户到惜薪司领取过冬的新炭和棉衣。

洛阳城里喜气洋洋,有人提前庆新年,在一声声爆竹中,裴望初与郑君容匹马悄然离开洛阳。

蔡宣与心腹在府中聊起此事,冷嗤道:“既未诞下嫡长子,竟也能如此张狂,新帝对这位皇后未免太纵容了。”

心腹知晓他的心事,奉承道:“看来这位谢氏出身的皇后是个没有福气的,听说生得模样也怪,本不配做中宫皇后。令长媛嫁在赵家,五年生了三个儿子,可谓妇德充沛,令幼媛也过了及笄,有父如此,有姊如此,便是宫里的皇后贵妃也做得。”

蔡宣闻言一笑,慢悠悠端起茶盏,“此话大不敬,可不能乱说。”

心腹闻言愈发口无遮拦,将蔡宣比作伊尹、霍光,“前朝霍司马能废立君主,此为朝廷计,故人皆服膺。司徒大人有霍光之才,区区皇后,有何动不得的。”

这话说在了蔡宣心上。他刚收到永嘉帝亲笔题写的匾额,书曰“辅弼清辉”,心中正暗自得意,自比为权臣名相、帝王肱骨,闻此言后愈发猖狂,当即心生一计,命人将幼女锦怡传来。

他对蔡锦怡道:“过几天让你娘带你入宫,替为父叩谢皇恩。见了谢氏女,你不要多言,倘若见了皇上,你要懂事一些,明白吗?”

母亲常说她有皇后命,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含羞点头,“女儿明白。”

宫中昼夜漫漫,唯一的皇后刚生完公主,岂不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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