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2 / 2)

福禧堂里,侯夫人正在同老夫人说着什么,庞雅、庞妍和庞秀这几个大点的姑娘都在一旁认真聆听。

这时外头通传,汤母跟汤婵到了。

汤母进门后才发现她跟汤婵似乎打断了正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

“没有的事。”老夫人笑着招呼,“快坐吧,婵姐儿的年纪,也该学学这些了。”

原来侯夫人正跟老夫人汇报府中庶务,顺便叫姑娘们都来听听,用老夫人的话说,“耳濡目染,以后嫁人才不会手忙脚乱。”

如今正是月末,侯夫人说了这个月府里大概的开支用度,又讲了下个月的安排,“……针线房该裁下季的衣裳了,还是按着往年的惯例,姑娘和哥儿们每人六套,丫头小厮一人两套……”

老夫人听到这问:“可给婵姐儿做了?”

侯夫人笑道:“老太太放心,这我再不敢忘的,已经吩咐下去叫针线房给婵姐儿量身了。”

汤母连忙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婵姐儿的四时衣裳我都提早备了的。”

老夫人闻言,心中满意,语气也带出几分,“你是个懂事的,可南方的秋冬哪里能和北边比呢?”说着吩咐侯夫人道,“挑些好料子给婵姐儿做几件厚衣裳,再挑件好皮子,给婵姐儿做件斗篷。”

侯夫人笑应道:“我记得了。”

汤母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拉着汤婵道谢。

老夫人笑道:“行了,惠娘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婵姐儿去跟妹妹们一起上学吧。”

*

汤婵跟着其他三人从福禧堂出来,最年长的庞雅主动领路,边走边轻声细语地跟汤婵讲起学堂。

“……读的东西倒是不拘女四书、列女传一类,曾娘子偶尔也会讲解一些古贤诗集、辞赋骈文。不过咱们家的姑娘,不流行诗酒文社附庸风雅那一套,诗词只是小道,还是要在女儿家的技艺下功夫。”

侯府是勋贵之家,却不算书香门第,女儿家并不精于吟诗作赋,更多的功课是女红针黹、梳妆打扮、品茗插花等等,用来培养审美,陶冶情操。

汤婵了然,都是些贵妇必修课嘛。

庞雅又说起了老师,“府上给咱们聘的女先生姓曾,我们叫她曾娘子,脾性最是温和不过,很是让人尊敬。”

“曾娘子生在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待嫁闺中时便小有才气,后嫁给了家中世交之子。”庞雅说着,遗憾地叹了口气,“只是她嫁人之后不久,夫君一家人都在一场瘟疫里相继去了。”

汤婵并不算意外,这年头,女人只有成为寡妇才好出来上班。

庞雅接着道:“曾娘子与夫君情好甚笃,不愿听娘家安排再嫁,幸而学识丰富,便开始在富贵人家给闺阁小姐们做女先生。三年前,曾娘子被母亲聘用,自此客居在侯府……”

说话间,几人到了上课的小院。

一过月亮门,入眼便是郁郁葱葱的翠竹。院子名字便叫绿筠轩,占地不大,但景色十分雅致,气氛幽静宁谧,是个很适合读书的地方。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走进正屋,曾娘子已经在了。

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长相和善,气质温婉,未语先笑。

看到汤婵,曾娘子笑着主动招呼道:“是婵姐儿吧?”

“正是,”汤婵见礼,“见过娘子。”

曾娘子回了礼,含笑道:“快坐下吧,不必拘束,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便是。”

汤婵道谢后依言入座,座位正在庞雅旁边,曾娘子则先是查看之前留给几位姑娘的课业。

丫鬟们将自家姑娘的功课放在桌上,汤婵瞧了一眼庞雅的,是一张临摹的字帖。

原来侯府的姑娘们也会练字。

只是看庞雅临的帖,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曾娘子似乎已经十分满意,“很好。”

她看向庞雅的眼神里满是喜爱,不难看出,庞雅这位学生十分得她的心意。

庞雅微微一笑,不骄不躁,“谢过娘子。”

虽然庞雅更看重德言容功,觉得习字跟诗词一样,没什么实际用处,但只要曾娘子布置了,她就会力求最好。

轮到二姑娘庞妍,桌前却是干干净净,但她毫无愧疚之色,对曾娘子道:“昨日有事耽误了,没能来得及做。”

曾娘子颔首表示知晓,丝毫没有不悦的迹象,依旧温和道:“无碍,回头补上便是了。”

汤婵若有所思,看来果真如庞雅所说,侯府的姑娘们并不看重所谓的才气,曾娘子为人也确实宽和,脾气很好。

最后的四姑娘庞秀完成了功课,但看表情却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写得不好。

不过有庞妍在前,肯做功课的庞秀已经是好学生了,她年纪又还小,曾娘子夸赞了一句不错,只稍微点出两处不足之处。

庞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害羞道:“谢娘子指点。”

最后汤婵刚来,自然查无可查,曾娘子便准备开始讲课。

不过她今日倒没有讲书,而是招呼婆子,在每个人桌前摆了一盆月橘。

汤婵吸了吸鼻子,色泽洁白的月橘开得正盛,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想来今天的主角便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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