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叫黄乐嫣, 是个吃饭有打包意识的好学生。

邬亭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将餐盒里的三道菜各尝了一口后就盖上盖，擦干净盒子表面放进包里。然后她拿起边上盛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 分出一半进汤里，呼噜呼噜吃起汤泡饭来。过了会儿, 她又将包里的餐盒重新拿出来，打开吃了块红烧肉, 然后再盖好放回去, 神情颇有几分心虚。

因为汤和米饭是无限量畅吃，黄乐嫣像是难得过了把自助瘾, 连干三大碗米饭后又从书包里掏出个塑料袋：“你等等我，我再去装点饭，对了，你盘里剩的是要带回去还是······”

“不带了。”

“你不会要倒掉吗？那要不我帮你处理吧？”

邬亭点头, 将自己的餐盒盖上擦干净递给她：“你先赶紧去盛饭吧, 那边都排长队了。”

很显然跟黄乐嫣一样想“吃不了兜着走”的npc不少，而在食堂中正常用餐的玩家们见此情形神情越来越异样，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有些晚到食堂的玩家迟迟打不到饭, 在队伍后方探头探脑地骂道：“他妈的前面在搞什么！学校是供你们吃一顿不是供你们吃一天！你们有些人菜都没买就来这里吃白饭, 能要点脸吗？”

“强烈建议学校的米饭跟菜一起计费, 省得这些没素质的穷比钻空子！”

玩家们义愤填膺，邬亭倒是接受良好，只要别再让她看见npc吃人, 它们啃桌板邬亭都觉得是在讲文明树新风。

然而她不能代表所有人, 有脾气暴躁的玩家冲到队伍前端将饭桶踢翻在地，怒吼着让蚁工滚出食堂，滚出学校。这种愤怒程度委实夸张过了头, 或许是他原本就心情不佳，或许是npc的行为唤起了他在末日时为了一口食物可以豁出性命的糟糕回忆。

那人用力在那些从桶里洒落出来的白米上踩踏，似乎不将它们踩成黑黢黢的烂泥不罢休，结果脚下一个打滑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就在这时，饭桶边上的汤桶被撞翻，滚烫的汤对着他的脸直直浇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响彻整间食堂。

有人在尖叫，有人大喊着“散开”，一片混乱之际，邬亭看到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往打翻的饭桶里钻。

过了会儿，黄乐嫣一脸窃喜地揣着袋米饭回来了，发丝上脸颊上粘着好几颗饭粒：“你还有袋子吗？桶里剩了好多饭，都没人去管了。”

邬亭扶额：“差不多得了，刚才是没人注意到你，要是被发现小心现在这些都没了。”

“好吧。”黄乐嫣看着事发现场越围越多的人，犹豫了会儿遗憾作罢。

这时，围观群众里再次有人尖叫：“天呐！他为什么缩小了？！这太可怕了！！！”

邬亭眼神一凝，这是她碰到的第几起急性干枯事件了？只要干枯就宣告了死亡，或者说只要死亡就伴随着干枯。邬亭打算过去看看，袖子被拉住，她皱眉扭头，黄乐嫣满脸紧张：“别过去！”

“没事，我就去瞅一眼。”

“别！”黄乐嫣凑到邬亭耳边压低声道，“凶手也在里面。”

邬亭瞳孔微张：“什么凶手？”

“汤，那人摔倒后有人故意踢翻了汤桶，我看到了。”

邬亭震惊，连忙追问：“是谁？你看清了吗？指给我看看，以后碰见了好绕道走。”

“那个高领灰毛衣，被柱子档了，你往我这边来一点就看到了，不好！他看过来了！”黄乐嫣惊呼一声蹲到了邬亭身后，还试图将邬亭也拽下来。

孤零零站在那里跟凶手对视，裤子还差点被扒掉的邬亭边死死拉住裤腰带，边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幸好这事没什么后续，凶手没来找邬亭的麻烦，学校食堂也没有将米饭和汤的供应改成按碗收费，一切如常。太阳照常升起，就像学生间的歧视和霸凌每天都会在校园的角角落落上演一样。

邬亭所在的401班的气氛倒还算融洽，同班同学对学习的狂热程度让她自愧不如。

其实并不奇怪，排除那些先天设定就是上过学的npc（也不知道之前家园没建学校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奇怪自己这学是去哪上的），其余npc也好玩家也罢，靠自学在三四年之内学到高中水准，还是高考题能做对六成以上的那种，没点热爱和天赋真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