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了。
辛德瑞拉通红着眼睛跑了过来，她看到白羊那恐怖骇人的断口后愣了愣，看向白羊，颤声道：“红骑士......”
白羊的身体不断颤抖，他尝试平缓呼吸，但是完全做不到，冷汗顺着后背冒出，他的视线不断逃避那两抹焦黑，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
他颤抖地抬起了手，抚摸着辛德瑞拉的头，蛇瞳中闪烁着腥红的光芒。
这次不会再有声音响起，催促他杀人来恢复伤势了。
他看着身旁的辛德瑞拉，如同在看自己所剩不多的良知，此时的白羊苦涩地想道，“直到死，我才能做到不被杀欲影响吗？”
手缓缓地从女孩脸上滑落到她细嫩的脖子。
选择生，还是死？
选择活下去，杀掉一个或许是npc的数据，杀掉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杀掉一个在这座瘟疫之城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女孩。
选择死亡呢？只会杀死他自己。
很简单的选择，以至于让白羊将头埋在女孩的怀里，大声痛哭。
“没想到啊，白羊，这和之前的你可是截然不同啊，怎么放弃了啊。”仇鹤扛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枪走到了白羊身前嘲讽道。
“快，大当家！把他杀了！”仇鹤身旁的墨镜女兴奋地喊道，她恨不得在白羊那双断腿处撒上一把盐。
仇鹤厌烦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陈凝，缓缓举起一把手枪，对准白羊的头颅。
“别挣扎了，杀戮神选的杀人才能恢复伤势，既然你身旁的女孩没死，就证明你只能击杀玩家，哼，你的队友不在，你又失去双腿。”
仇鹤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
他刚要扣动扳机，辛德瑞拉挣脱开了白羊的手，跑到仇鹤的枪口前，挡住了白羊。
仇鹤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辛德瑞拉，“你竟然能让一个npc舍命帮你？”
“你如果杀了红骑士，绿骑士会杀了你的！”
辛德瑞拉冲着仇鹤大喊道。
仇鹤噗嗤一笑，“什么红绿骑士，那都是什么东西？”
“白羊，你确定让一个女孩挡在你面前？”仇鹤轻蔑的说道。
“辛德瑞拉！快跑！”白羊目眦欲裂，他做出这一切就是希望保护这个女孩，这也是他希望守护住自己一丝良知的留存，但是如果女孩身死，那他就算活下来可能也不会再有如今这般的选择了，因为这一切都不值得。
辛德瑞拉回头看向白羊，“别担心，我们都会死的。”
白羊忽然想起来刚认识辛德瑞拉时，女孩对他说过的话，她也是这般不惧死亡的态度。
“为什么？”
白羊错愕地看向辛德瑞拉瘦小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响女孩说过的话。
绿骑士答应过她，会帮她消灭所有人，包括她。
绿骑士，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被叫做红骑士？
如果我是我身上衣服的颜色，那么说绿骑士是披着绿色衣服的人？
白羊大脑疯狂转动时，陈凝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该死的小丫头，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仇鹤看着辛德瑞拉那副平淡的面容，总感觉有一丝古怪。
这座被瘟疫占领的城市，一个小女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甚至她的防护措施如同儿戏。
“陈凝等一下......”
“嘭”
仇鹤刚要阻止陈凝，子弹已经射中了女孩的胸口。
白羊看着女孩瘦弱的身体倒在自己面前，他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毁灭世人？
这并不是杀戮，而是一种更加笼统，模糊，复杂的情绪。
女孩倒在血泊之中，白羊木讷地将女孩抱在自己怀里，她的面容平静，虚弱的对白羊说道：“开始了......”
没等白羊反应过来，女孩美丽的蓝色眸子变得黯淡，已然失去了生命。
下一刻，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从远处如同潮水般奔涌而来，仇鹤刚打算解决白羊，就被这股气息吓到后退数步。
这是来自他人类本能的恐惧，比一切未知事物来得更加凶猛，更加无法抵挡。
仇鹤这辈子也没体会到这种极致的恐惧，以至于此时的他已经跪倒在地都毫无察觉。
一旁的陈凝已经接近失去意识，肮脏的液体从她裤子缓缓流出，她只感觉血液凝固，每一次呼吸都会变得困难。
教堂外的马修看着停在身前的巨剑，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姬文胜。
他面露微笑，眼中的狂热缓缓升腾。
“骑士已然发起冲锋，最后一日提前到来，我们在永恒的圣所再见，希望那时的你已不再罪孽缠身。”
马修微笑着转身，回到了教堂。
只留下看着远方天空一动不动的姬文胜。
勇气神选让他勉强保持镇定，但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逃跑二字，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即使是面见那名联盟之主时，自己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惧。
“究竟...是什么东西来了？”
远处的天空传来了马蹄奔腾的声音，顷刻间，一股浓郁的阴冷气息笼罩了整座城市。
患病者全部死去，健康者全部昏迷，城市中的老鼠也都爆起了一团团血污。
幽绿色的气体在城市蔓延，如同迷雾般将城市包裹。
一名骑着灰绿色战马，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手握着巨大镰刀从天空向着白羊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呼啸而过的风声如同万亿幽魂在天空中哀嚎。
白羊此时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他怀中已然冰冷的辛德瑞拉在他不知不觉时却睁开了眼，幽绿色的眸子直直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士。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白羊只觉得周身一凉，骑士和战马来到了他的身侧。
骑士拽起缰绳，战马前蹄高扬，镰刀前指。
白羊心中冒出了神父一直在说的话。
“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