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

人墙之中，格雷戈里提前判断了球的落点, 轻盈一跳, 用一个头球将足球挡在了禁区之外。

但由于大部分兰洲球员都在门口, 弹出去的足球落在了哈德莱球员的脚下, 随后禁区前的兰洲球员们全面压上，一阵解说员都没法一一说清足球在多少个球员脚下传出的混乱逼抢后，默克多带球朝前猛冲，对面迎面赶来一个年轻球员, 就准备拦截。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这碰见的刚好就是刚才跟默克多撞在一起的哈德莱球员。

默克多扬了扬眉毛，看着这名球员身后的队友梅尔维尔, 看似准备传球的一脚飞起。

那年轻的球员下意识就仰身去挡，也不知道是默克多传球的角度有些刁钻，又或者是他心中过于急切, 半路的动作变了形，不自觉的抬起了手臂……

裁判立即吹响了哨子，掏出了黄牌, 示意手球犯规。

看着那吃了一块黄牌的球员懊恼的走远，重新准备发球的时候, 江繁好奇的经过默克多问道：“你故意的？”

“怎么可能, 运气好而已，”默克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要是有这种造犯规的水平，他们队早就一个人都没了！”

江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么凶残, 那倒也是大可不必。”

不过的确，这么出神入化的造犯规的水平，也只能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的时候顺势而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临近上半场结束之时，之前放缓了攻势的哈德莱再次以火山喷发般的汹涌气势，全军压上，凶狠的展开了逼抢。

欧冠的战场经常就是两队同时感觉自己踢到了铁板，我攻不进去，你也攻不过来，我能把你防住，但你也能把我防住。可见将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和消耗战。

就在这时，中场突然响起了裁判吹哨暂停的哨声。

“让我们用慢镜头来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演播室中的解说员用忧心的语气这么说道：“当时的情形，似乎是哈德莱队的约翰尼带球，默克多悍勇的冲了过来贴身逼抢，两人在冲撞的过程中，腿部发生了纠缠，导致两人双双倒地。”

“裁判没有给出犯规的判罚。我们再看一遍慢动作……”

“默克多带球往前，约翰尼赶去防守，他成功断球之后准备突破，这时，默克多冲上前去封堵他的去向——约翰尼选择了强行突破，可以看到，是默克多先别住了他的脚，争抢中，约翰尼失去了平衡，摔倒时将默克多的脚踝压在了身下，并且踩了上去——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但是默克多的脚踝在摔倒时，折向了与腿部相反的方向……嘶——不知道有没有造成骨折？”

“场边的医务人员已经赶了上去。经过初步检查，他的伤势似乎难以继续留在球场，无法再承受激烈的运动——默克多恐怕不得不现在离场，前往医院。希望他的伤势不会影响他的未来……”

“裁判似乎认为约翰尼并非恶意犯规，因而没有判罚。从回放来看……的确……很难说是恶意犯规，只能说是一场令人遗憾的意外。”

“兰洲现在换上了替补球员……”

而就在镜头跟随着兰洲替补上场的球员揺向绿茵场时，却正好拍到了江繁的侧脸。

他正盯着那个造成了默克多重伤离场的球员——那个和默克多在这次比赛中，仿佛不是冤家不聚头而冲撞了三次的约翰尼。

他的侧脸，那个眼神，就像是多情的诗人，看着一朵衰败的花。

（三百二十二）

就在所有人以为，上半场大概就要结束在0比0的僵持中的时候。江繁拿球了。

鉴于他上半场的表现，哈德莱队做出了自认为合适的应对——重视，但并不会太过紧张。

他们对他略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在比赛之前，他们看过江繁的比赛录像，不少人对他那几乎将整个绿茵场变成了自己舞台般的比赛统治力，感到了些许压力。但上半场中，他们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

面对面的时候，那个少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优秀的、勤奋的、努力的球员。虽然以16岁的年纪成为主力，已经算是天才，但——也还差得远呢。

可第一个冲上去的防守球员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众所周知，强队面对强队的时候，比赛其实不一定精彩激烈，反而说不定会格外波澜不惊，百无聊赖。

因为最为激动人心的射门进球迟迟难以出现，双方僵持不下，才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金发的少年狂奔而起，瞬息之间就晃过了第一个防守球员时，人们才重新想起他身上的那些盛名，恍然发觉，竟然没有半点水分——

“他是超凡的。”

他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划过绿色的大地，一次长途奔袭连过四人，仅凭一人之力就撕裂了哈德莱刚才还仿佛坚不可摧的防线。

——说好的僵持不下呢？

说好的年轻没有经验，说好的整个上半场都碌碌无为，对于胶着局势无能为力呢？？

如果江繁能够知道他们的想法，大概会哭笑不得的说：“谁跟你们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