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白杳 濒临封杀的女演员二十二(1 / 2)

白杳把门关上, 脸庞朝向程斯霍,双手环着手臂,随意挽起来的头发垂落几缕。

程斯霍检查完所有疏漏之处,仔细去看白杳的脸庞这才发现不同的地方。

她的眉毛颜色极淡, 眼睫毛没了从前记忆中卷翘动人的模样, 抬起眼眸时那双明眸仿佛失去了装饰品显得有几分单一。再看她的头发好像也没之前多了,甚至显得很碎, 用大小合适的奶茶色夹子夹着, 也仍旧有碎发不被梳理好。

那么爱漂亮的精致女人,给程斯霍一种忽然从云端来到了地面、来到了他眼前的感觉, 有些不大真实。

他并不蠢, 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短促的说了半句:“荼老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神色凝顿如按下暂停的河流,

白杳毫不在意, 看了他一眼, 翻开咖啡杯,为自己倾倒一杯刚煮好的, 袅袅的咖啡香沁入鼻息,醇厚甘甜。

明明无论是头发还是睫毛,都让白杳的脸看起来没那么完美了。可程斯霍却觉得自己无法挪开眼睛, 他重复了三次看她,又移开目光, 问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你说的完整版录音, 给我听听。”

白杳微微拧眉,似乎对他此刻的表现很嗤之以鼻,她端起咖啡从他身旁路过, “神经,你说给你听就给你听?”没看错的话,她还白了他一眼。

程斯霍有些拧巴的跟着她的步伐,“给我听听,给我听听。”

大约是程斯霍软了态度,没在咋咋呼呼,白杳怎么朝他毒舌和阴阳,他都照收不误,脸皮很厚的样子。

有时候被她说的破防了,也能努力忍下来。

柳计衡带着小梅买菜过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俩人,双双停下脚步,怀疑自己眼睛出错了,嘴巴上聊的八卦也一下子吞回嗓子眼。

白杳拉了拉滑到肩膀下的针织外套,指了一下旁边的程斯霍,“他做饭。”说完回房间去了。

程斯霍‘哎——’音未落,只好收回话头,转头看向柳计衡和小梅。

柳计衡忙出声问好,跟着小梅一起把菜放到厨房里,“程老师,这些厨房用具什么的您都会用的吧。”

客厅的男人没看他一眼,似乎很高冷的模样,只是嗯了一声,他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拧着,半晌后他再次偏头过来,“还有事?”

柳计衡赶紧说没事,跟小梅一起走了。

出来门,柳计衡吐槽:“靠,不留一下的吗?”

小梅笑:“您还想留下蹭饭,程老师的手艺可不是我们俩能吃得上的。”

柳计衡最近都跟这两人一起吃饭,不为别的,小梅的厨艺实在是好,再加上这白杳的工作多,柳计衡现在的重心都在她身上,一起吃饭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今天来了个不速之客,真烦。

“柳哥我请您吃饭。”

“行,吃什么呢?”

“豪华版牛肉粉,加一大份红烧肥肠。”

“行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程斯霍已经多年没下过厨做饭,距离上一次做饭已经过了大概有七年。娱乐圈并不好混,他初来乍到处处碰壁,徒有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毅力和野心,在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他没钱,外卖也点不起,吃的最多的就是酱油捞挂面,晚上拍戏晚了回来,会特意绕道隔壁阿姨家的菜园子,偷她家两根葱切碎了拌面他就很满足。

后来发了片酬手头不那么借据,他买了礼物上门道谢,说自己偶尔会偷她小葱吃。

那家阿姨神情怪怪的,多半是不喜欢别人偷她小菜,但是又收了礼见他道歉,心里不得劲。

他拼命拍戏,拍十个剧能拿到的钱,都不如别人一个月的片酬,但胜在肯下功夫又努力,外形优秀,有些导演能记住他的脸,偶尔有什么小角色也愿意叫他。

隔壁的阿姨见他每天早出晚归,每每回家都凌晨甚至后半夜,满身疲惫。起了恻隐之心,偶尔会送来新鲜摘下来的小菜,类如青菜、生菜、油麦菜之类的,小葱也是刚摘的,又香又辣。

那时候的他边啃小葱,边没出息的落泪。

他就是想争口气,想出人头地,怎么就这么难;想让别人能看得起,怎么就这么难。

他一无家室,二无人脉背景,寸步难行。在娱乐圈,好的演技并不重要…不玩点心眼,争不过别人。

这么多年过来,他的手也并不干净。

后来一部剧他火了,可以演男主角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出现在白杳面前狠狠的打她的脸,证明是她错了,甩了他是她眼光不好,他去找过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她跟当时交往的男朋友冬夜约会,在结了冰的湖畔接吻,身后的车是迈巴赫,收的圣诞礼物是六位数的包包,就连怀中的玫瑰花也是用红色玛瑙雕刻。

程斯霍回家之后畅怀大笑,他一下子就放下了,再也不沉溺于过去,彻底抛弃从前的自己。

切着小葱,程斯霍拿起来看了看葱白的部分,啧啧一声:“不够新鲜。”柳计衡买菜不仔细啊。

拿着葱,他陷入了沉默,回过头,发现那个女人靠在沙发边,一收拿着剧本,一手执一颗苹果,清脆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的神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她放下了苹果,嘴里念念有词,让人听不真切。

客厅的左侧放着一个一米五多高的落地镜,方便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和神态。

“表演痕迹太重,人真正伤心的时候,会有那么多表情转变么?”

白杳偏头看向程斯霍,他一手拿着小葱,眉毛微微扬起视线盯着她的脸庞,“你的表演,太注重技巧,缺了感情。”说罢,他总结似的落定,“你只是在炫技罢了。”

白杳的演技已经超脱于百分之七十的演员,程斯霍认可,可到了这阶段才是真正的锤炼。用心演和用脸演,是不一样的。

对上白杳略有几分迟疑的眼神,程斯霍放下手里的小葱,几步过去走到她面前。

略顿了一下,他还是伸出两只手按在她的双肩上,转动她的身体,两人一同面对落地镜。

瞥了一眼白杳手里的剧本,程斯霍的神态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正眼瞧着镜中的白杳,眼神陌生而有距离感,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中国人的戏,我只唱给中国人听,你是中国人吗?”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球也只是移动了一寸,可他的骨骼好似紧绷着,话语也在平和中凸显出了几分尖锐。

根据剧本,跟他对话的人拂袖而去,因此程斯霍的视线开始移动了,仿佛镜面之后真有一个人被他气到了扭头就走,他的视线转动出一个人的行动轨迹,紧紧盯着不放。

‘人走了’三秒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庞愈发紧绷着,下一刻手狠狠一甩,做出一个甩开手里木梳的动作,唇瓣略微颤动了两下,下巴抬起一分很快归于平静。

白杳若有所思,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眼泪,并不是伤心的唯一表现方式,相反它是很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程斯霍不愧于他一贯比别人出戏慢的特点,此刻神态还有些发冷,他只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静置了小会儿才放下手,“尤其是在家国题材之中,眼泪不流出来,要比流出来更动人。”

……

“我C——”脏话没出口,程斯霍忍了回去,“我刚才切过葱!”放下手俩眼眶通红,热辣的感觉迟钝了一会儿才袭击他整张脸,尤其是双眼。他辣的发出猴叫声,上蹿下跳扔掉葱钻进了洗手间。

用肥皂水和冷水洗了好半天呢,程斯霍才勉强平复下来,扶着洗手间的门出来,看到白杳靠在落地镜前念念有词,在试着复刻他刚才的表演,她的天赋可真高啊,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能模仿的十成十。

况且她不仅仅只是模仿,而是具有学习能力的复刻,她在理解他的话、理解他的表演。

“…有没有良心啊,不关心我一下的?”

白杳好像没听见他说话,戏痴一般。

程斯霍撇了撇嘴角,翻了个白眼,任命的回去继续做饭。

做了一桌子的菜,程斯霍把摆盘整理了一下,米饭也盛好放下,餐桌边放着的白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他有意偷窥,而是白杳的手机没有上锁,屏幕上直接跳出了谁发的信息,以及内容提要是什么。

贺浚:工作还没结束[表情]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

程斯霍无声重复贺浚的话:“工作还没结束~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表情阴阳怪气,随后低低出声:“自己吃吧你。”他直接把白杳手机塞到了沙发缝隙里。

今晚白杳别想找到自己的手机,这条消息,也别想看见。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白杳的声音,程斯霍火速把抱枕盖上,转过身来很是镇定,“没事啊,吃饭了,吃饭吧。”

白杳看向餐桌,四菜一汤,格外丰盛,“厨艺看上去似乎长进了。”

“那当然。”程斯霍连忙跟上,“这一桌在外面怎么也得两百块吧。”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白杳,等她夹起一块排骨进嘴了,才说:“一块儿五块,扫我微信上。”

白杳动作一顿:“?”

程斯霍补充:“吐了翻倍。”

白杳一副气笑了的模样,“啊好好好。”

程斯霍没忘记白杳的手机,“明天再给也行,你先吃吧。”

程斯霍的潜台词无非就一句话:给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求你。

一两百谁也不缺,他缺的是一个刚刚好的、完美无缺的借口。

两人这边吃饭,贺浚新发布了一条demo,显示一首半成品的歌,声音距麦很远,有股飘忽不定的怅然感,歌词只有几句:

“…如果愿望能实现

再看你任性一遍

亲爱的你是唯一

让我如此难以入眠

…”

demo封面是之前他划过的那张漫画,一个女人的侧颜,眉尾的痣,模糊空白的五官,轮廓美好的下巴以及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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