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顾争渡:“...不会。你做的很好吃。”

伊曼笑的眉眼弯弯:“谢谢夸奖。”

他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小路口。凌冽的空气吸入鼻腔,让他清醒不少。

小金站在吉普车边,他从汽车班要了油桶,已经加好油。

他喊了声:“首长,我给港口售票处打了电话,让人给咱们留了去台烟的船票,咱们抓紧时间出发啊。”

顾争渡:“......”他完全将这件事忘记了。

只知道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还以为人家给他特意做的饭。

刚才聊天似乎也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竟不自觉地答应她相互了解。

可让他再上楼跟她说,“不需要了解,你直接走吧”这样冷情的话语,他却开不了口。

再说,她刚生过病,本着人道主义,也不能马上到海上吹风。更何况他还蹭了一顿饭,总不能吃完饭一抹嘴,翻脸不认人。

小金等他回话,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让小金把车开回去。

陆登吃饱喝足从楼上下来,惊喜地看着路边停靠的吉普车。

“嘿,汽车班效率不错啊,知道把车送到我家楼下。”

顾争渡问:“你借车了?”

陆登指着吉普车说:“这不就是我借的么?难道你也借车了?”

“没有。”顾争渡掏出车钥匙递给陆登:“去吧。”

陆登发动吉普车,看了眼油箱探出头说:“嘿,汽车班新班长够讲究,油都给我加满了。”

顾争渡面无表情地说:“对,就是太讲究了。”

*

顾争渡走了以后,伊曼松口气。她关上门,来到厨房。

厨房里有她做饭时摘下来的菜叶子,窗户外面小海雀叽叽喳喳的叫唤,伊曼打开窗户将碗放到窗台上。

五六只小海雀围着碗一口口啄着碎菜叶,偶尔会眯着眼睛咽下去,看起来很享受冬季难得的青菜。

陆田进到厨房,从橱柜里翻出两个黄元帅苹果,在伊曼的面前晃了晃说:“整一个?”

刚吃完辣的,的确有些烧心。伊曼接过黄元帅说:“我来洗。”

陆田嘴上说着:“这多不好意思呀。”手上将苹果递给伊曼。

水池正对着窗户,伊曼走过来洗苹果,忽然看到楼下缓缓驶离的吉普车。

陆田在她后面也看到吉普车,没心没肺地说:“欸,顾哥好端端的开车过来吃饭啊?就这么两步道,他也舍得烧油。”

伊曼洗苹果的手顿了顿,而后继续搓苹果。

洗完苹果,陆田八卦兮兮地拉着伊曼坐到沙发上问:“怎么样?第一次见有没有感觉?”

伊曼想想说:“确实挺优秀的。”

陆田笑着说:“你脸皮真薄,我们特意把客厅让给你俩,你俩就没说点什么?”

伊曼摇摇头:“就说不要着急处,先了解了解再说。”

“好呀!”陆田忽然激动地说:“你还是第一个没被他当面拒绝的,我看你有戏。”

是么?

伊曼想起刚才那台吉普车,陷入了怀疑。

另一头。

顾争渡回到宿舍,路上遇到两三位关系好的同僚,纷纷跟他打趣儿。

“顾团长,去看媳妇去了?帮我们给嫂子带好啊。”

“老顾啊,什么时候办婚礼,咱们把老政委的茅台酒弄出来喝了。”

“怎么不说话?该不会真把人家送回去了吧?我亲眼见到小金去加油了。”

“嘿,我就说老顾一定会把人送走,你们还不信。这回明白了吧,甭说多漂亮,咱老顾就是一视同仁。”

顾争渡:“...”他睨了一眼过去,嘻嘻哈哈说话的人顿时不做声,赶紧散了。

他回到宿舍关上门躺在床上,明明两天没合眼,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片刻后,他倏地坐起来。

张畔畔回来时,正好见他穿着作训服出门:“难得休息怎么又出去了?”

顾争渡闷声说:“跑步。”

张畔畔望了眼窗外飘着的雪花,嘀咕道:“这不是跑步,这是抽风。”

*

深冬的寒意越来越盛。

连日的雪又下了一整夜,窗户上结成一层冰。

早上起来,前排平房的门被雪没过,不少人困在里面出不了门。腊月的天,平房里没有厨房厕所,实在难捱。

卢崇文组织妇委会的家属们清扫积雪、送水送食物。从北面第一排平房开始,忙活一上午,没功夫吃饭喝水,还剩第四排和第五排平房没清扫出来。

“今天还好,雪总算停了,还有点太阳。”卢崇文把铁锹插进雪堆里,掏出手帕擦把汗。面前被人递了一杯热水。

“小曼你怎么来了?”卢崇文接过冒着白汽的搪瓷杯,看着用围巾裹住小脸的伊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伊曼借了个火炉,在楼栋下面给干活的家属们烧热水取暖。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想多帮把手。”伊曼不是军属,不好参与到她们当中,只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姑娘。”卢崇文昨天还把她跟顾争渡见面的事跟老姐妹说了,俩人都觉得他们有戏。感情的事,旁观者清,她们当长辈的把机会递出去,就看年轻人自己把握。

伊曼见卢崇文辛苦,把扔到一边的铁锹拿起来说:“卢姨,你先休息,我过去。”

“行,你别太累啊。”卢崇文笑呵呵地看她加入铲雪的队伍里,小姑娘身量不高,娇滴滴的模样,干起活来却麻利有力量。

“小顾的小媳妇!”吴婆婆是前面平房的住户,七十多岁,是老干部家属。因为嫌弃楼房上下楼麻烦,岁数大又是独身一人,更愿意住在平房里,也方便大家照料。

“哟,您怎么出来了?”卢崇文大声问:“谁给你背出来的?王淑芬?”

吴婆婆身子骨硬朗,就是耳朵不大好使,还以为卢崇文回答她的话,点头说:“对,俩人一看就有缘分!”

卢崇文搀着小脚老太太往楼栋下面走,乐着说:“您啊怎么不在楼上待着,快来喝点热乎水吧。”

吴奶奶门牙掉了颗,镶着一颗银光闪闪的大板牙,笑起来很喜庆:“是啊,我也想抱抱孙儿啦。”

卢崇文乐得不行,把吴奶奶安顿好:“借您老的吉言啊。”

吴奶奶脆生生地说:“欸!小意思!”

这把卢崇文逗得合不上嘴。

伊曼一干就是一晌午,热了就把围巾摘下来露出红彤彤的漂亮脸蛋。

一起干活的妇女同志们,这才知道原来干活猛猛的小姑娘是她。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马乃兰是妇委会的副会长,武警退役,留着短茬头,个头有一米七左右,眼神犀利有气场。

她干活累了过来歇口气,跟卢崇文说:“看那边那几个拐弯的亲戚,抱团干活没她一个人干得多。回头我得敲打敲打那帮人,在部队最不需要的就是偷奸耍滑。”

“说的是。我知道小曼干活不是为了图表现,这孩子心思纯粹,单纯为了帮助别人。”

马乃兰当然看的出来:“跟你年轻时挺像的,做事风风火火。个头也差不多,一晃眼,还以为年轻二十岁的你在我跟前站着呢。”

卢崇文笑着说:“我不跟你说了,这姑娘病刚好,我让她上去歇歇,你看她累的满脸通红,别又生病了。”

“行,我守着炉子暖和暖和。”马乃兰摘下手套,哈口气,对着炉子搓搓手。

伊曼被卢崇文叫回家休息,她看着后面两排平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于是走上楼打算把衣服洗一洗。

难得出太阳,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泡好衣服,来到房间里打了个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卢崇文还在楼下组织家属把最后一点雪铲了,阳光照在雪堆上反射的刺眼。

马乃兰听到远处有汽车过来的动静,回头跟卢崇文说:“肯定是顾团长来了,年年都帮着咱们铲雪,今年来晚了,没赶上槽子。”

卢崇文说:“肯定是上外面救灾去了,一下雪村庄里面的老房屋很容易塌。”

顾争渡还真是救灾去了,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将遭雪严重的北面村子清扫一遍,好在情况不严重,刚忙完就跟小金一起过来。

顾争渡已经了解到家属村的情况,下车后与卢崇文说:“这些天我让司务长将部队干粮储备增加两成,李师傅的三食堂也得备点货。今年风雪比往年的大,还请妇委会的同志通知各位家属,提前做好御寒囤粮的准备。...对了,灯儿待会就回来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等他一起吃饭。”

“知道了,囤粮的事开会的时候会提。你瞧瞧你的脸灰突突的,赶紧上去洗把脸歇一会。这里用不上你。”卢崇文心疼干儿子,也想跟伊曼和他创造独处的机会。

顾争渡回头看了眼吉普车,里头还有大半箱油,够跑到港口。

要是再不走,即将封海,得明年三月份才能开海。

“正好我找她有点事。”顾争渡往楼上走。

卢崇文皱着眉说:“什么事?”

顾争渡闷声说:“小事。”

顾争渡来到三楼,敲了敲门,无人应门。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站在门口看了眼还是没人。

不对劲。

他往屋里走,发现陆田房间的门是敞开的。

“伊同志...”

顾争渡话刚出口就噤声了。

伊曼大概累了,睡的正酣。身体没有安全感的蜷缩成一团,呼吸清浅。

长长的睫毛如同蒲扇,莹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有几分恬静柔美又有几分倔强稚气。

她脸颊红扑扑的,身上盖的被子都快从床上滑下去也不知道。

顾争渡呼吸顿住,侧过脸,替她掩住门后退了出去。

顾争渡不知自己是怎么到楼下的,吉普车旁站着的小金诧异地望着他说:“首长,人呢?”

顾争渡闷声说:“什么人?”

小金无语地说:“...眼瞅封海,人就走不了了。”

顾争渡被他问住了。

小金还等着他说话,很是纳闷,他的首长怎么又恍神了。这个问题有些严重,毕竟之前没发生过。

陆登穿着雪地靴,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西院步行回来。

走进家属村兵民小路,他瞅着楼下傻站着的顾争渡,还有他身边的吉普车,傻乎乎地开口说:“嘿,汽车班新班长真够可以啊,回回送车送的及时,回头得给与口头嘉奖啊。”

顾争渡反问他:“你又要借车?”

陆登纳闷地说:“要不然送车做什么?”

小金正要说话,顾争渡睨了他一眼,小金鬼使神差地把话咽到肚子里头。

顾争渡把车钥匙扔给陆登,垮着脸说:“早点还车。”

陆登问他:“早不了,要到北区做检查,得明天回。”

顾争渡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走你的。”说完,迈开大长腿就往外头走。

陆登“嗬”了一声,上了车,扭头看到顾争渡走远了。

他探出头叫着小金:“你过来。”

小金颠颠跑过来说:“陆营长,什么事?”

陆登说:“你敬爱的首长同志今天咋了?”

小金想了想说:“呃...可能世事无常,事与愿违吧。”

陆登伸出头胳膊搭着车门上,望着顾争渡的背影说:“别跟我整文绉绉这套,好好说话。到底什么回事?有点魂不守舍呢?”

小金还真不知道他敬爱的首长在楼上发生什么事了,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

陆登问不出来话,摆摆手让小金跑了。

*

晚上,北风敲打着门窗,敲得顾争渡心悸。

他睡在单身宿舍里。

张畔畔出差,就他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着了魔似得,梦到自己疯狂的想要摘小野花。

在梦中,他只想摘小野花。

要问他摘来做什么?

梦中的他不知道,说不清。

他费劲扒拉地采啊采、摘啊摘,好不容易凑成缤纷斑斓的一捧,一抬手,发现不是小野花,全他娘的是绿韭菜。

...

这几日,顾团长的火气很大。

训兵的时候是这样,做任务的时候也是这样。

张畔畔,别名胖胖,从上头部队回来,发现顾争渡最近走路老是看向路边,也不知道在寻摸什么。

“我发现他最近有点魔怔。”陆登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我说,肯定是岁数大憋坏了,他是下意识的想找个地方筑窝呢。”

张畔畔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陆登说的比喻挺合适。不过,他还是可以让哥们清醒清醒。

他们等着顾争渡忙完,找了个时间俩人来到他的办公室,照理说应该是去食堂吃饭,可他俩就偏要到这边堵着。

顾争渡放下审批后的文件,抬着眼皮隔着办公桌问:“什么事?”

张畔畔是个心宽体胖的人,跟陆登俩人是搭子,一个是营长一个是政委。看起来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其实胖乎乎的肚子里八百个心眼。

他琢磨一上午,差不多知道结症在哪里,特意拉着陆登过来,慢吞吞地说:“有好事跟你说。”

顾争渡扣上钢笔帽,抬手瞅眼手表说:“明年经费增加了?”

张畔畔摇摇头说:“私事。”

顾争渡问:“别挤牙膏。”

张畔畔直截了当地说:“老政委要介绍对象啦。”

顾争渡想也不想地说:“不见。”

张畔畔听了以后不说话,一张胖脸慈爱的望着顾争渡。

顾争渡忽然来了火气说:“你帮人家挖我墙角,臭不要脸。”

张畔畔挑着眉说:“不是挖你的墙角,是挖你。”

顾争渡在兄弟面前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直截了当地说:“知道我有相亲对象还要挖我,挖走以后她怎么办?难道真让她跟赵排长相亲去?”

这话说出口,顾争渡自己先呆了。

陆登仿佛被雷劈了,揉了揉耳朵,傻咧咧地转头望着张畔畔说:“我是不是听错了?老顾,你怎么个意思?”

顾争渡板着一张死脸不承认说:“没别的意思。”

张畔畔眯着眼睛盯着看了会儿,忽然笑出了双下巴:“你可真有意思。”

顾争渡:“......”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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