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再说回盲姑这边——

方雷说过，盲姑很适合修炼瞳术，因为她乃是目盲之人。

但目盲之人中，又有着一类更加难得的存在——天生心瞳！

方雷此前之所以给盲姑设置考验，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试探盲姑是否具有天生心瞳！

若是盲姑能够同时看出匡平和洪忍两人的问题，那么便有着极大的概率就是天生心瞳。

但结果无疑是失败的，因为盲姑并没有同时看出匡平和洪忍两人的问题，只看出了一位。

这个结果让方雷下意识的判断盲姑不是天生心瞳之人。

但这个结果，也是让方雷愿意传授盲姑瞳术，但却又陷入不情不愿的纠结情况的根本原因。

愿意传授瞳术！是因为他作为“人”的部分在告诉他，他能帮盲姑！他能让盲姑重获光明！

不愿意传授瞳术！是因为他觉得他需要帮手，既然知道眼前的世界或许已经被扭曲，那么他们的所见、所听、所闻必然也出现了问题！

那么这个时候，一个目盲之人能够提供远超一个正常人的帮助！

……

所以在第二次面会盲姑之时，方雷提了一嘴瞳术之事。

并非是打算直接传授，而以此事为引，让盲姑帮他做成三件事，一旦事情做成之后，便以瞳术回馈！

这也是方雷采取的折中方式——交易！

而且方雷打算传授的瞳术，唤《衍雷瞳》，也是一种颇为珍稀的瞳术。

此瞳术虽然并非绝顶瞳术，但治好盲姑的双眼却是绰绰有余。

因为衍雷瞳能够让修士的双目之中，能够暂时寄存雷霆。

若是修炼这个瞳术，盲姑需要做的就是去寄存“惊蛰”之雷。

因为惊蛰乃是初春之后的第一场雷，代表生机！

所以这种雷之中，除开了浓郁的毁灭之力以外，还有着“生”之力的存在。

也只有这种雷才能在“毁掉”盲姑双眼之后，再重获新生！

但是，此瞳术的短板也极为明显——首先，这瞳术威力的大小，与寄存的雷霆有着密切的关系。此外，瞳术修炼的进度，又决定了眼瞳的容量和能够寄存多强的雷霆，这又从另一个方向锁死了这门瞳术的威力。

当然，好处也有，除开能够修复盲姑的双眼之外，这瞳术还能够让盲姑继续御使雷霆。

在么在自己的帮助下，让这瞳术发挥出远超瞳术自身的威力也不是难事！

但是……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盲姑接下来的话语之中——

“至少身边的人能够是真实的！”

“所谓的虚假，如果全都是假，那么必定会被轻易的发现和戳破！”

“欺骗大人的是世界本身？还是大人眼中的世界？”

“用全部的真所构建出来的假，才能骗过所有大人，才能骗过所有人！”

全部是真！

这便是盲姑看待世界的答案！

……

也正是这个答案让方雷呆愣了许久，他开始怀疑自己此前的判断。

因为他发现了此前测试的一个疏漏点——

天生心瞳的的确确可以被测出来“拥有”，这点不错！

但是，它没有办法被测出来“不拥有”。

因为种种原因，人们或许会隐藏，或许会——“装傻！”

所以，当时方雷在最后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那你，戳破了那个谎言么？”

“没有，那是我死去的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了。”

说这话的时候，哪怕面纱遮挡，但方雷依旧看到了。

盲姑笑颜如花，充满怀恋……

装傻！盲姑是有前科的！

……

那么盲姑为何只说了洪忍一人，而绝口不提匡平的原因也就有了解释——

这姑娘恐怕不是没有看出匡平有问题，而是她始终在否定匡平有问题。

一如她父母的谎言，让她自情自愿的选择了“装傻”！

论迹寒门无孝子，论心世上无完人！这盲姑心中所想，恐怕是“只要匡平正式做出不背叛行为，她都会认为他没有背叛”！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方雷险些没有绷住！

因为此前的纠结是因为盲姑没有“天生心瞳”而做出的折中。

但如果盲姑本身就拥有天生心瞳，那么传授不传授瞳术，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传？

如果说“目盲”是修炼瞳术的天才。

那么“天生心瞳”，就是修炼瞳术的圣人之材，大帝之资！

所以不但要传，还要传授真正的顶级瞳术！

一想到自己要给出顶级瞳术！

一想到自己最初的纠结竟然是因为盲姑的“装傻”？

一想到自己内心煎熬了这么久，才弄出的“交易”被盲姑一脚给踹翻，还毫无自知的在那里哭唧唧！

一想到……

方雷真的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一时之间的怒火实在是没法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