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小鬼 师兄养我一个就够了(1 / 2)

驴车行至半路, 柳时阴已经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躺,还是躺在许林宴的腿上。

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他可是小孩, 躺一下怎么了?

许林宴也任着他, 还抬手帮他挡阳光。

赶驴车的青年阿荣看到笑了:“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

许林宴弯了弯嘴角:“的确很好。”

阿荣见他认得坦然, 更加觉得他们的关系好。还想着多聊两句, 驴车底下却碰到了石头, 整架车子都颠簸了一下。

许林宴护着柳时阴,没让他跌撞到哪。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柳时阴被这一震, 震得人都清醒了。他晃了晃脑袋,坐直了身体。

许林宴:“要不要喝点水?”

“要。”柳时阴咂巴了下嘴唇, 觉得是有点干。

许林宴把水囊递给了他, 他接喝了一口,就听阿荣突然说了一句:“这里怎么会有个小孩?”

“小孩?”许林宴跟着念了一声,抬头望向了驴子的前方。

的确是一个小孩, 就在车道中央, 三四岁的模样,和李石头的小女儿差不多大。一身衣服破破烂烂, 坐在那里嗷嗷地哭着。

柳时阴也看到了, 他从阿荣背后冒了出来:“是附近哪个村子的孩子吧?”

阿荣:“奇怪了,我记得这边没什么村落,最近的就是李家村, 但那边离这也有五六公里,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跑出来的?”

柳时阴:“被丢弃在这的?”

柳时阴不是胡拉乱扯的,虽然永晋皇帝治国有方,大家的日子过得比其他时代的人好了许多。但国大地大,总有照拂不到的地方。像是乡野之地, 就依旧有吃不饱饭的人在。

大人都吃不饱饭了,还养什么孩子。所以丢弃孩子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通常被丢的多是女儿。

而儿子是舍不得不要的,穷到挖野菜,他们也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用网络上学到的话说,他们仿佛有皇位等着儿子继承一样。

稀奇的是,面前的孩子还是个男孩。

阿荣把驴车赶到了小男孩的跟前,小男孩看到人不哭了,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

阿荣苦恼道:“这可咋整?放他在这里很危险啊,要先带上吗?”

换做普通人,有点良心的都会选择把孩子带上,然后再慢慢给他找父母家人。但柳时阴和许林宴都不是一般人。

柳时阴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要。”

他又替许林宴说话:“师兄养我一个就够了。”

不是说他们是师兄弟么,柳时阴从善如流地把阿宴这个昵称改成了师兄。

胡话张嘴就来。

许林宴听到师兄这个称呼瞳孔微闪,很认真地点头:“是的。”

阿荣:“???”

不是,拒绝得这么干脆的吗?

柳时阴扬了扬眉,就是这么干脆。一个幻境罢了,他们为什么要当好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在幻境中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的柳时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孩子的父母找不到,这个孩子是你自己养还是再次丢了?到时候你良心过得去吗?”

他接着继续:“阿荣哥,你才十九,还没结亲,要是领了个孩子回去,真不怕别人误会孩子是你的?到时候还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你爹妈大概得被气死吧,会不会抱着孩子回去的时候直接被打断腿?”

许林宴看了看他的腿,若有所思道:“很有可能。”

感觉在许林宴的目光下,自己的腿似乎已经废了的阿荣,看着你一言他一语的两人,额头的冷汗簌簌地往下掉。

不是,他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好像后半辈子的糟心命运都确定了?

阿荣忍不住打断他们道:“我难道不能把孩子送到官府去吗?”

柳时阴盯着他看了两眼,在阿荣以为他要说啥的时候,他却偏头和许林宴说起了话:“这里距离刘家庄还有多远?”

许林宴算了下距离道:“没多远,走路过去大概只要四十分钟。”

“行。”柳时阴确定了信息,扭头回去对阿荣笑眯眯地道,“我们好歹是修道的人,丢着孩子不管也不是事儿,祖师爷会骂的。这样,孩子你抱着,驴车你也开走,给孩子找父母也好,送官府也罢,你来做决定。我们呢,就自己走去刘家庄。”

为了凸显自己的深明大义,他拍了拍阿荣的肩膀道:“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是刘家庄的僵尸还等着我们去解决,要是被他跑出去,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所以这种给孩子找妈的简单活儿就交给你了。”

阿荣只觉脑海成了浆糊。

“阿荣哥,加油。”许林宴跟着柳时阴也学坏了,下车时还特别郑重地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头。

许林宴下了车,又伸手过去把柳时阴抱了下来。

“呜呜呜……”小男孩似乎看出他们要离开,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脸都红了,像是要闭过气去。

但是柳事阴和许林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仿佛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柳时阴懒洋洋地赖在许林宴的身上,对着阿荣微笑地挥了挥手:“再见了,阿荣哥,记得把孩子照顾好啊!”

等他说完,许林宴抱着他走得十分的潇洒。

小男孩的哭声顿时哽住了。

同时心口梗住的还有阿荣。

走出了一段距离,柳时阴就让许林宴把自己放了下来。

他双脚落了地,笑着道:“这个镜子真有意思,要是我们把孩子抱回去,你说晚上睡觉的时候,那孩子会不会爬起来掐断我们的脖子?”

他眨了眨眼:“也可能一口就把我们吞了,连点渣渣都不剩。”

许林宴觉得不管哪种可能,那个镜子的目的就是折腾他们。

吓是没吓到他们,但他们的确是有被折腾到。这两天走的路可能比之前一年的还要多。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比预计多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才走到了刘家庄。

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镶了金边的田埂只有稻草人竖立着,看不到别的其他什么人。

整条路十分的安静,除了风刮过落叶,田边作物的声响外,竟听不到一点小鸟的叫唤声。

天地间好像就只剩柳时阴和许林宴两个活人。

柳时阴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上,一边甩一边道:“真安静啊。”安静得过分奇怪了。

尤其连一个农户都看不到。

许林宴凛着眉道:“小心点。”

穿过田埂,他们便看到了刻有刘家庄三个字的进村石牌坊。

再走近些,一排排青砖瓦房出现在了面前。

天都快要黑下去了,但村里却是一点灯火都没有,仿佛整个村子都是死村一样。

许林宴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柳时阴则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看什么都有趣的模样。

他朝四处张望,说道:“刘桥是地主,住的房子肯定比其他人都要好。所以村里最豪华的房子,很可能就是他的家。”

柳时阴和许林宴转了两圈,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刘桥家是四进院落,十分打眼。门头还有刘家牌匾,整的就像是镇上的大宅大户。

柳时阴感慨了一番地主真有钱,就把视线落到了刘家紧闭的大门上。许林宴上去敲了敲门,好一会儿,在他们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的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里面幽幽地传了出来。

“等一下。”

大概等了几分钟,门吱吱呀呀地从里面被拉了开来。

一个满面皱纹,头发发白的老婆婆出现在了柳时阴和许林宴的面前。她把两人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后道:“你们是主家请来做法事的道士他徒弟对吧?请跟我来,主子他们已经等你们许久了。”

老婆婆侧了侧身,给他们让出进门的空间。

柳时阴和许林宴并排跨过门槛,那个老婆婆忽然抬起了手。

在她就要碰到柳时阴的身体时,一块木头径直塞进了她的手中。

那是插在门栓的横木,也叫插销。

柳时阴笑着道:“是要锁门吧,来,你请。”

他还体贴地往外挪了挪,远离了老婆婆。

老婆婆紧紧握着被柳时阴抽出来的横木,笑不达眼底:“……是,谢谢了。”

柳时阴理所应当地道:“不客气。”

“呵呵。”老婆婆没感情地笑了两声,在柳时阴和许林宴的“监工”下,磨了半天很不容易才把门阖上。

柳时阴还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得到一句不用后他就甩着手在旁边悠然旁观。气得老婆婆差点没把梗木拧断。

许林宴弯了弯嘴角。

门关上,柳时阴和许林宴跟在老婆婆的身后踏进了刘家大院。

刘家有钱,院子整得也好看,连水池都有。柳时阴边有边指着周围的风景跟许林宴说话。

也就没注意到交叠在他脚边的老婆婆的影子忽然动了起来。

它慢慢地拉长,渐渐覆盖了柳时阴的影子。然后只见它轻飘飘地从地上挣脱了出来,伸长了双手,直朝柳时阴最脆弱的脖颈掠去。

眼看着就要得手,柳时阴突然跑到了水池边,指着底下的锦鲤道:“这边的鱼真胖啊,可惜不能吃。”

说话之际,他的眼睛扫向了许林宴和老婆婆二人。

那道黑影怕被发现,只能重新落回地面,变回普普通通的影子。

老婆婆的脸色沉了沉,本来就阴郁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晦暗。

柳时阴看完了锦鲤,重新踱步回了他们身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瞅着老婆婆的脸笑道:“婆婆你脸色好差,是累了吗?”

老婆婆没搭理他,只是快步向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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