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1 / 2)

古代科举,连考三场,一场就要待三天两晚,三场,九天六夜。

庄冬卿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在那么恶劣的考试环境下坚持下来。

奈何根本没有选择。

时间一到,带好笔墨干粮,被细细地搜过身后,他进入了自己被分到的号舍里。

没有挨着茅厕,空间也不是特别狭小,不幸中的万幸。

在木板上坐了会儿,庄冬卿把笔墨纸砚一应铺开,悠悠磨好墨,见什么都齐备了,这才神魂归位,认命答题。

*

“主子,俱在这儿了。”

徐四将一应口供放到了岑砚面前。

“郝三呢?”岑砚边翻边问。

徐四:“还在审问下人,核实细节。”

岑砚点了头。

晚一些时候,郝三带着赵爷一同来回禀,细节都对上了,那宗妇所服毒药,赵爷也验了出来。

岑砚带的都是好手,一到就将案子全盘接了过来。

这案子最初由大理寺司直查办,半月未出结果,后闹出人命,又派遣大理寺寺正前来,又半月过去,还是没个论断。

王府一行人,满打满算也就来了五天,条分缕析,案情已经基本明了。

“怪不得派一个来哑一个,这是根本都不敢查啊。”

表面看着是宗室子轻薄美妇人,往深里查探,竟是双方勾结,私放印子钱,利益划分不均闹出来的。

朝廷向来严禁高利放贷,一边是宗室,一边是世族,真要往下挖,拔出萝卜带出泥,也不知道牵扯几何。

岑砚嗤笑:“还真得我来办。”

上京大家族枝繁叶茂,谁和谁都是拐着弯儿的亲戚,这门生意做得范围甚广,利润又丰厚,还静悄悄的没闹出过一丝动静,光是一家世族,必定是遮掩不住,也吃不下的。

若非他这种外来人,全然不会牵扯其中的,谁拿着不多思量思量,考虑考虑。

“行了,喊司直与寺正都来,写折子,上报陛下吧。”

这事干系甚大,怎么查,查多深,只有皇帝发话了。

不到一个时辰,折子便写好了,密封后,交予了徐四,连夜回京上报。

如此,岑砚也终于短暂地闲了下来。

用晚饭的时候,岑砚想到什么,问柳七:“春闱开考了吗?”

柳七恭敬:“昨日开始的。”

“昨天啊……”

柳七压低了声音,“庄家大少爷、二少爷早就报了名,是要考的。”

岑砚面上看不出个究竟,没有驳斥柳七,却也没有再接话。

就这样用完了饭,放了筷子,出门消食的途中,瞧见不少马车经过,柳七:“应当是本地富户,送学子赶考的马车回来了。”

岑砚点了点头。

蓦然提起,“是不是该去大慈寺了?”

自老王爷故去后,岑砚便在京外大慈寺为其供了一盏长明灯,每两三个月去一趟,拜一拜,再亲手加些油。

“距上一次去,已有两月又六日了。”

“那刚好回京的时候,去看看。”

柳七记下了。

*

贡院里头三天还尚能忍受,第二场考试过后,庄冬卿出来面色已然有些发白。

短暂的休整一夜,再进最后一场考试,考到一半庄冬卿就难受极了,说不上来的,身体哪哪儿都不舒服。

好在知道原身身子骨不行,带的衣物都是厚实的,不舒服归不舒服,倒是不至于受寒。

等这场考完,春闱结束,庄冬卿离开贡院的时候,人都是飘的。

九天六夜没洗澡,也快要馊了。

夫人和妈妈们簇拥着大少爷走了。

庄冬卿被六福掺着回了院子,在脚踏上躺了会儿(嫌弃身上脏,不肯上床),吩咐六福备水,他要洗澡。

六福眼里,自打庄冬卿高烧过后,洗澡的频率就变高了,格外不能忍受不洁,考试前就叮嘱过,第二场考完后,庄冬卿其实就很想洗了,奈何实在是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最终还是被六福劝着好好睡了一夜。

全都考完,便是一刻也不能忍了。

庄家发的月钱不多,吃食也算不上好,但就用热水这点,倒是没亏待过庄冬卿。

很快,六福张罗好了,叫庄冬卿。

庄冬卿脱衣服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六福:“少爷,不然你还是吃点东西再洗吧?”

饭菜六福早就备好了,正温着。

托了大少爷的福,菜色丰盛着呢。

庄冬卿想都不想,拒绝了。

这个澡不洗,他是什么都不想干的。

最终在六福的帮助下,整个人浸入热水之中,庄冬卿长出了一口气——

舒服了。

心里。

半闭着眼,仔细把周身都搓了一遍,身上也舒服了。

“少爷,你慢点。”

“这边。”

引导着庄冬卿坐下,腾腾水汽中,六福给庄冬卿拿了擦身的毛巾。

“衣服给你挂这儿,少爷你穿好了出来吃饭。”

“好的。”庄冬卿应道。

洗干净了,精神放松下来,人也更疲惫了,房间里不冷,庄冬卿动作也慢腾腾的。

于是当擦干身体,穿衣的时候,盥室里水汽大都散了。

视线明朗,低头正欲系亵衣带子,庄冬卿怔住。

有个几息的呆滞,庄冬卿张口无言。

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发着颤。

触碰到皮肤,指腹使劲儿地蹭了蹭,没蹭掉。

一条蜿蜒的红线,盘亘在他小腹上。

鲜艳,刺眼。

——“这族男子能生育的,都有个共同点,有孕后脐下会出现一道红线……”

那日名医的话响在耳际,振聋发聩。

庄冬卿吞咽了下,只觉口干舌燥。

不是没有准备。

也不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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