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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差点被吓一跳, 但仔细一看,这急慌慌的家伙不正是前不久居高临下的金老板?

“金老板这是……”

“清医生当真是妙手回春,宅心仁术啊!我们刚喝了您开的药三副,犬子的病就好了大半, 您真是华佗在世啊!”

清音:“……”大可不必。

原来, 当天开了处方之后, 金家两口子并未拿药,金老板总觉得感冒病的方子治不了儿子大便失禁的毛病, 所以一直没上心, 甚至隐隐有点责怪高伟办事不牢靠,怎么什么样的医生都推荐给他们。

而金夫人,则是她那些花花猪大肠的心思作祟, 防贼似的防着清音通过看病跟她的亲亲老公攀上关系。于是, 两口子都默契的把这事抛之脑后。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家祭祖之后, 全家刚准备回港, 也不知道是饮食不适应,还是气候变化,金家孩子那大便失禁的毛病愈发严重, 有时候一天要换五六次纸尿裤,金老板越看越揪心。

加上老宅家乡的叔伯都说他们对孩子宠溺过度,纸尿裤该脱就要脱,不然将来小男孩发育成问题。两口子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个怪病已经成为全港城公开的秘密,他们原打算这次来能悄悄治好,回去洗脱“污名”来着。

恰巧此时孔先生打电话给他,礼貌性询问孩子的情况, 知道他们没去抓药,就劝了几句。

对于高伟的话,金老板是不怎么信的,在他这种商业大亨眼里高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孔老板不一样,他浸淫商海多年,为人正直,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金老板又有点心动。

再加上孩子病情加重,他心想不就是一个感冒病的方子吗?难道还能吃出什么毛病?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先把清音开的处方找业内人士检查过,确保只是治感冒的,不会造成严重后果,这才让人去配药。

谁知才一副药吃完,孩子的出汗量明显减少,再加上贴身照顾的保姆说孩子已经两天没大便了,金老板想起清音说过的话,顿时觉得信心大增,又给继续吃了两副,一直吃到第四天,孩子忽然开口跟保姆说要上厕所!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小少爷以前从来不会说上厕所,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来不及,每次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需求,来不及脱裤子,大便就出来了!可这次,他居然能忍住,一直忍到进了卫生间门脱掉裤子……

看着十一岁的儿子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厕所,金老板两口子老泪纵横,抱头痛哭,这是他们做梦都在盼望的情景,居然真的出现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到把几副药都喝完,孩子不仅不爱出汗了,连解大便次数也少了,维持在基本每天一次,且能完全自主的控制住,能在马桶上解决。这不,今天他立马就找到卫生室来感谢清音嘛。

清音听完他的话,倒不是很意外,她自信诊断没错的话,治疗也不会有太大偏差,只是金老板的态度……一开始有多不信任,今天就有多虔诚。

“确实是只好了一半,令公子的病一半在身,一半在心。”

“哦?此话怎讲?”

“太过宠溺,会让孩子有严重的依赖心理。”十一岁了,解大便还得叫保姆,这本身就已经是个灾难了。

可在金家两口子看来,这就算“好了”,你说多讽刺吧!

“另外,小孩子新陈代谢快,除了补充,还需要消耗,应该让他多运动,多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饮食上不必太过精细,可多吃五谷杂粮,这才是最养脾胃的,同时也不必太过讲究清洁卫生……”像金夫人那样孩子摸一下桌子都不行,坐个板凳都要垫上消毒巾,以后出了社会怎么办?

他们能为孩子建造一个真空世界,且能保证小少爷一辈子只会活在他们的真空世界里吗?

清音自己是有点洁癖的,但她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比对自己粗糙多了,还记得鱼鱼小时候学吃大人的东西,她和顾妈妈还就到底要不要放盐而争论过一段时间门,后来……嗯,只要她吃,别说放盐,放炮仗都行。

金老板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真诚道歉:“对不住清医生,我夫人脾气急,若有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您赔不是。”

清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们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了。

“对了,我听高伟说你正在牵头举办福利学校,身为华夏子孙,我也该尽一份绵薄之力才是,这是我们全家人的意思。”

身后秘书递上来一个支票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给整个书城市民政局一次性捐赠现金一百万元,“我在港城也热心慈善,届时会派三名有工作经验的员工前来协助,您看怎么样?”

清音大喜!这可是一百万啊!

在后世还不够一线城市首付的数目,但在这时候,却无疑是巨款中的巨款,用好了能办成很多事了!至于派人过来协助,一方面可能真是好心,另一方面也是怕这笔钱用不到福利院孩子身上,清音举双手赞成。

她本来就担心层层拨款之下,数目会越来越少,但现在人家大老板的自己人直接监督这笔钱的开支情况,她还有啥担心的?金石集团在港城确实是有自己举办福利学校的经验,姚大姐他们与其自己盲人摸象不如直接借鉴成功经验,到时候再做适当的修改,使之更符合国情省情,简直事半功倍!

高伟从中牵线搭桥确实是立了大功!

金老板不放心,第二天又把孩子带来请清音把脉,濡脉基本没了,就是仍然有点细弱,这跟他长期不运动、营养不均衡有关系,清音就没开药,只让他回去多晒太阳,多运动就行。

晚上回到家里,清音把这事当故事讲给顾妈妈听,“还是妈你们老一辈有经验,养孩子真不能太娇气。”

“那是,全子安子兄弟俩那真是在泥巴窝里石头缝里长大的,哪有那么多讲究的条件,鱼鱼相比他们还算精细的,现在小石头就不一样了,爹妈都忙工作,他才几个月就自己到处乱爬,衣服脏了你大哥还说不用管,换也不用换,光身子也不怕,哎呀那小脚丫冷得不行,他还不让穿袜子,一穿就给你蹬掉,他袜子都丢了好几只。”

最后,老太太再总结一句:“这点跟鱼鱼很像。”鱼鱼小时候也是不爱穿袜子鞋子,经常走哪儿掉哪儿。

为此顾安带她出门的时候要随时摸摸小脚丫看看,鞋袜还在不在。

“鱼鱼小时候,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时间门过得可真快,咱们这把老骨头也越发不中用咯。”

“妈说啥呢,您哪里老了?”

顾妈妈想说自己白头发多了,腿脚不好了,可一看也没白多少,腿脚赶不上年轻人但在老年人里也属于很健康的,顿时就开心起来,“不老不老,我把鱼鱼和小石头带大,还要给他们孩子带大呢。”

这几年每到特殊节令,清音就会炖药膳给全家人滋补,这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杏花胡同里跟顾妈妈差不多年纪的老大娘们,一个个走路都不大灵活,只有她明明是多年的老风湿,却居然能健步如飞,腰不酸腿不疼。

婆媳俩说了会儿话,顾安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前两天出门的衣服,“你这几天都没回家?”

“嗯。”

“赶紧去洗洗,臭死了。”顾妈妈嫌弃,把正在地上玩的小石头抱起来,生怕熏着孩子。

顾安将小石头拎过来,往上抛了几下,小子一点不怕,还兴奋得嗷嗷叫,闹着让他再来一次。

他洗完,清音也刚好进屋,“你这几天忙啥呢,我听刘厂长说那天李科长退休的欢送会,你都没去。”

顾安自有一套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李科长也算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人,他居然缺席他的欢送会,这点清音觉得很反常。

“外面有点事,可能又要忙了。”

上次顺藤摸瓜摸到邻省的贩.毒窝子之后,他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这些人到底是以什么途径进来的,毕竟龙国是禁.毒力度十分强大的国家,他们那么多东西是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海关渠道进来的,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龙国内部产生的。

顾全也怀疑,龙国有人在种那个东西。他在勐州和邻国待过多年,知道国内也有一些地方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适合种植那个东西,但他现在主管的不是这一块,也走不开,李老师的任务就只能顾安自己去执行了。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门,可能要出个长差,刘厂长那边我去解释,李科长……等一下,我出去一趟。”

顾安穿上衣服,从柜子里摸出两瓶好酒,李科长啥都不爱,就好酒。

清音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今晚又是夜归人了。自从搬过来梨花胡同后,清音算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为啥俩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因为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夜不归宿或者晚归了,以前还忌惮着大院邻居的目光,现在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他来去越发自由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清音现在的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觉得鱼鱼想去哪里去哪里,天高任鸟飞,可现在,清音忽然有点羡慕张姐和李姐,她们的孩子念书是不怎么样,但安安稳稳的,能一直留在身边,即使上大学也在书城市内,至少一个周末回一次家,这种平淡的幸福也挺好的。

鱼鱼要是像她和顾安,事业心太强的话,这种天伦之乐她注定是享受不到喽!

这正忧愁着呢,第二天中午就被宝贝闺女送来一个爆炸性消息——“我童童哥是省状元哟!”

“啊?”

鱼鱼清了清嗓子,小手叉腰,大声宣布:“陈童哥哥高考分数是全省理科生里最高的,这叫理科状元哟!”

清音都不敢问考了多少分,能当上状元的,肯定跟当年的她不一样,“你听谁说的?”

“陈奶奶打电话回来,你不在,我接到的,明天一早,招生办的就要来送大红花啦!”陈庆芳因为还在鹏城,孙子的成绩是今早刚知道的,给家里打电话,老伴儿和陈童都不在,就打到清音家来,结果清音也不在,“陈奶奶说了,她今晚的飞机回来,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清音:“???”人家孙子考状元你个不相干的小丫头收什么礼物!

“我当然没说,妈妈你以为我傻呀,我说陈奶奶您能回来就好啦,不用为鱼鱼破费的。”

好吧,清音这才松口气,陈庆芳实在是太宠鱼鱼了,什么都给,什么都送,就怕以后孩子胃口大了,他们原生家庭满足不了。

不过,顾安本来第二天就要走的,听说这样的大喜事,他把计划推迟了一天,当晚开着厂里的车去机场接的陈庆芳。

清音因为第二天还要去批发市场有事,就没去接,只是上陈家坐了会儿,倒是鱼鱼跟着她爸,一直待到夜里一点多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几点了?”

她想开灯,顾安怕把她瞌睡彻底吵醒,没让开,“一点多,在陈老家多坐了会儿,陈阿姨现在可真了不起。”

听说整个鹏城有大半的批发市场都是她在做,她目前涉及的行业除了传统服装批发、建筑材料批发,还多了一个房地产。

“听说她建的房子,才开盘就有对岸港城的人过来买,一套好几十万。”在书城人眼里,一套几十万的房子,那得多大啊?都可以当足球场用了吧!

“港城的房价比咱们大陆贵多了,不过她现在开发的商品房也算龙国第一批商品房了吧,以后说不定是要载入史册的。”清音想到陈庆芳这几年的努力和出色,不得不再次佩服,这才是拿了大女主剧本的人生。

“对了,陈阿姨还问咱们意见,暑假想带鱼鱼过去玩几天,问咱们同意不。”

清音第一反应是摇头,当父母的不在,不能把孩子交给任何人。

“我也不同意,但鱼鱼太想去了,一直在那儿叭叭,回来路上还跟我闹别扭。”

“你别管她,让她冷静几天。”这不是送双鞋子送件衣服这样的小事,带出去旅游,可是要对她的生命安全负责的,这个责任只属于父母监护人。

越是感激陈庆芳,他们越是不能往她肩上加不属于她的担子。

果真,第二天鱼鱼就有点不高兴,但对着妈妈她不敢表现出来,就撅着个小嘴。

清音不管她的小情绪,吃过早饭就上批发市场。

自从高家村的村民进来上班后,工地可谓风平浪静,什么破事都没了,连狗都不敢进来闹事了,工期也快完工了,现在已经进入装修扫尾阶段,等把装修垃圾清扫收拾干净,就能正式开业了。

清音刚到门口,连接泥土路的就是一条宽敞的双车道的柏油马路,门口一个高大醒目的钢架子上,挂着“书城市中药材批发市场”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是她找陈庆芳从鹏程买回来的LED灯牌,夜里只要不断电都会一直亮着。顺着柏油路往里,则是一个个规划好的停车位,中间门用小树隔开,这些树既能起到遮阳的作用,还能防尘,毕竟每天进出的车子太多的话,空气质量也好不到哪儿去。

清音一路上遇见正在在花种草的工人,都是附近临时找的农民,高小兰的母亲就在里头。

高大娘看见清音,还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因为她闺女和李修能分手了,李修能现在又谈了个别的女朋友,她总觉得是清音从中撺掇过什么。

但她啥也不敢说,毕竟还指望着这个财神爷给自己发工资呢,她只能恶狠狠地把锄头挖在泥土里,恶狠狠地干活。

对这种小角色,清音都懒得多看一眼,她看向正前方的真正的交易中心大门。

那是一道非常大气的卷帘门,此时门开着,正在通风散气,清音走到门口,遇见苏小曼正好从里头出来,“呀,你来了,先等我一会儿,后面有点事。”

清音就先进交易中心转悠,里头已经分成几个大区域,每一个小区域里又有几十个档口,档口统一都是前面铺面可以摆放东西,后面可以做少量仓储和生活居住,不算大,但对现在的书城市来说已经是很规范、很方便的分区了。

当然,路上也遇到零星几个来打扫商铺的,他们都是跟苏小曼关系不错,提前得到消息,签了合同,过来打扫自家商铺的。

整个交易中心本来有四层楼,但现在因为人少,只开放一楼,等将来规模做大之后再装修上面的三层,一方面是省钱,另一方面也为了方便管理。

清音转了一圈,苏小曼终于急匆匆赶来,“走,上办公室歇会儿。”

原来,她刚才出去是因为有人来问档口的事,“我听着像利州那边的口音,一问果然是兰花介绍来的,说是兰花给他们说咱们档口现在租金优惠,他们本来在城北一带自己开药铺的,但这两年那边正在搞建设,到处修路堵路,他们的商铺被围挡遮住,已经快两个月没开张了,心里慌就来问问咱们。”

清音点点头,“兰花那边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前几天英子和刚子刚去七里乡一趟,那兄弟俩可不敢对兰花怎么着。再说了,都是干收购,谁给的价格公道,谁足斤足两,药农自然就愿意卖给谁,天经地义的事。”以前那兄弟俩是仗着七里乡交通闭塞,乡里人没怎么出去过,所以胡乱压价,缺斤短两,可现在兰花干起来之后,大家才知道以前少卖了那么多钱,傻子才会继续卖给他们。

“兰花也聪明,她自己每天就守在乡政府门口收购,那里头的干部进进出出,知道她是个家境贫困的寡妇,也不赶她,那兄弟俩更不敢去找麻烦。”严打可是全国严打,万一正好被乡里的公安和武装专干看见,那不是给人送上门的kpi嘛。

“你别说,兰花现在七里乡也是小有名气的药材老板了,上次我还听说,她婆婆和妯娌腆着脸说要跟她三家并一家过呢。”

清音无语,这不明摆着想把兰花的钱名名正言顺变成他们的钱,想让兰花养几个侄子侄女吗?欺负寡妇还上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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