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23 镰状细胞性贫血(1 / 2)

不过, 既然是阳强症,且患病两年多了,不可能现在才来看。

“这中间看过医生吗?”

“看过, 西医说这叫窨井异常勃.起症, 很危险, 万一……”男人的脸又白了两分。

很明显, 要是一直这么支棱着,就是头驴也受不了, 最简单的这病主要发生在夜间,连续几个小时保持那个状态,那他的睡眠就好不了,睡眠不好, 白天怎么上班?刚才问到职业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一名火车司机,开火车可是属于长时间高强度作业了,一个马虎眼都不能打, 需要充足的精力支撑。

影响睡眠这只是“最好”的结果, 长时间充血,很容易造成海绵体纤维化、坏死、畸形, 以后恢复了直接变成阳.痿,这叫物极必反。

更严重的,坏死感染之后,顺着血管和淋巴上行,也有生命危险。

“西医给我做过很多种方法的治疗,镇静、冷敷、按摩、甚至海绵体注射都试过,但只是暂时缓解,过一两个小时又会起来。”

清音面上平静, 心内:这要是让那些不举的、举而不坚的、坚而不久的哥们听见,该捶胸顿足大骂天道不公了。

“最后,西医说让我做手术,但风险也很大,我怕万一没做好就废了……”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那么精细小巧的部位,哪怕只是伤了一根小小的神经,可能他这辈子就与性.快.感无缘了。

“留着它至少有用,没做好可就彻底完了。”男人无奈叹息。

“中医看过没?”

“看过好几位。”他说了几个中医的名字,最后重点强调,“市医院的王老医生我也看过,连续吃了两个月的药依然不见好。”

他说的王老医生,就是曾经的书城四大家之王家的后人,他们的优势病种就是中医男科,治疗经验应该是非常丰富才对。

不过,清音也知道,阳强症属于非常小概率的疾病,当年她在男科和泌尿外科轮转那么久,科主任也说他小四十年的行医生涯里只见过一例,当时实习生和小医生们全都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也能亲眼看一眼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清音把就诊经历记下来,然后开始正式问诊,“叫什么名字?”

“杨强。”

生了阳强症,名字还叫杨强?

清音手一抖,脸色严肃,“说真名。你放心,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看病随便起个假名字那就没意思了,虽说这不是跟医保挂钩,但这是清音的职业习惯。

“我真的叫杨强,不信医生看我工作证件。”

清音接过他递来的证件一看,还真是,照片和名字都能对上,还是省铁路局的职工,职业一栏写的也是火车司机,照片上还盖了刚印,应该假不了。

清音把名字登记下来,先把诊断一栏空着,然后开始把脉,其实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症状、世间、持续时间和就诊经历都不用再问,清音就重点关注:“两年前开始发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生活和工作的重大变故?”

杨强想了想,“没有。”

“每次阳强症发作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外部刺激,比如语言挑.逗、肢体接触、或者看黄.色小说影片之类的?”前几天听顾安说,顾全他们在理发店里搜出来几台很很先进的vcd播放机,还有好几本黄色.影片,都是为了方便瓢客看的。

“我不爱看那些,我跟我妻子的感情也很好。”

聊到妻子的话题,清音忽然想起个事,“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孩子没?”

“快十年了,有过两个孩子,都生病去世了。”

清音怔住,中年丧子,该是多大的打击?而心理创伤也是很多疾病的潜在致病因素。

清音赶紧问:“是几年前的事?”

“老大去世六年,老二去世年了。”

最后一次经历丧子之痛在年前,而他的阳强症开始出现是两年前,这终究还隔了一年,应该没有明显的关联性,清音于是也就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那样未免太不人道。

转而问比较常规的:“你们平时夫妻生活频率和质量如何?”

她神情平淡中带点严肃,仿佛在聊一个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不会让人不自在,更不会有不好的联想,杨强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打开心扉,“我们感情很好,那方面也很和谐,只要我下班回家,几乎每天都会有,不过前几个月我妻子怀孕了,我们有段时间没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头低垂着,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青筋出神。

清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世界上真的存在每天都会do的合法夫妻吗?新婚蜜月期很正常,可他们都结婚十年了——毕竟人是有感情的,不是动物,随时随地都能有状态,它既讲究身体状况,心情,还讲究氛围,谁能保证天天都能达到这样满分的状态?

“本来,我这个毛病,只会用蛮力,我老婆有时候也不愿意,但我生了这个病,她也愿意帮我。”

原来如此,完成任务一样。清音心里闪过这句话,他老婆也不容易啊,每天都要帮他“治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杨强自打走进诊室,就显得有点不协调,一方面他比大多数病人大方,不是那种对病情羞于启齿的,而是非常坦然的诉说病情和就诊经历,但他又偏偏一进门就关门拉窗帘,显得太过谨慎。

一方面,他说他们很和谐,可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脸上又没有幸福的神情,而是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其它问题哪怕更羞于启齿,他都能正常的看着清音眼睛交流。

清音多年从医的经验告诉自己,这是典型的在回避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回避呢?是在撒谎吗?其实他们并没有他说的恩爱?或者说他在隐瞒什么?

反正,都是很小很小的细节,清音今早看的病人太多了,这个点又热又饿,头昏脑涨的,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者看病看魔怔了,“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叫一个男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她还是想眼见为实,排除一下发育上的畸形。

杨强点头,很快,清音叫来秦解放,交代一声,将人带进检查室。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秦解放出来,冲她摇头,说明杨强身上没有肉眼可见的异常。

清音让他也留下,跟杨强直接说:“是这样的,你也找很多医生看过,他们的诊断都是阴虚火旺或者阳虚,对吗?”

“对,很多医生都说我是阴虚火旺,王老医生说我是阳虚。”

这么看来,王家的诊治思路确实跟一般中医不一样,难怪人家的优势在男科。

“不过,我看你的脉象并非单纯的阴虚或者阳虚,而是肝上的问题,肝阳上亢。”其他医生单纯的滋阴或者壮阳,其实都是针对全身这个大机器来的,这符合整体观念没错,但清音今天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她不讲整体,只关注局部。

“在中医理论里,窨井这个地方,是宗筋之会,为肝所主,加上你的职业需要经常上夜班,熬夜伤阴,阴虚则阳亢,我的诊断是肝阳上亢,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开个方子。”

就跟当年的常巧音一样,这种看过很多医生,久病成“医”的病人,不是医生开什么就吃什么,甚至他们连处方都不会要,所以清音先征求他的意见,同意再开,省得浪费一张处方签。

果然,杨强犹豫片刻,“倒是跟其他医生的思路不太一样,就给我开副药吧,我先吃吃看。”

清音很快开出一个平肝潜阳的方子,其实这样的方子同样适用于高血压和脱发的部分证型,刚好问诊的时候发现,高血压和脱发杨强都有。

他拿着方子去付钱,秦解放连忙问这病人什么情况,清音既然答应替杨强保守秘密,自然不会说。

不仅对着秦解放没说,回家也没跟家里人提起过。

天气越来越冷,但因为有厚被子,这几天还暂时没开地暖,想着等过几天更冷的时候再开,反正他们不是统一供暖,可以自己决定啥时候开。吃过晚饭之后,清音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她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病。

鱼鱼给她抱来一床小被子,“妈别着凉。”

“谢谢鱼鱼,来亲一个。”

鱼鱼蹦得老远,一脸嫌弃:“妈你真腻歪。”

清音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女儿长大真的没小时候香了呀,小时候那是一天亲几十口都亲不够,走哪儿都要亲亲妈妈。

不过,她也就是开玩笑,毕竟孩子长大是好事,说明她懂事了。

正看着,顾全一家口进屋,玉香抱着小石头去鱼鱼屋里,清音连忙坐起来,“大哥最近忙不?”

“可别提了,城北那案子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我今天来,正好有个事向你请教。”

清音正襟危坐,“什么事,请教谈不上。”

“是这样的,还是关于城北的灭门案,外面的流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大差不差,但最近有个卖叮叮糖的商贩,向我们报告了一点线索。”

案子一直破不了,上头和民间的压力都很大,顾全只得故意将半真半假的消息放出去,再登报公开征集线索,说谁要是提供重要线索有助于破案的,将有一笔现金奖励。

重赏之下果然有人来提供线索——

案发当天,有一个卖叮叮糖的小商贩从那户人家门口经过,听见里头传来争吵声,隐约是一个男人跟那户人家商量,说什么女人什么时候生孩子,别再耍花样,他最多能出到两千块钱,多了拿不出来云云。人都有好奇心,尤其这种谈及“买孩子”的,小商贩就悄悄躲在窗外听了会儿。

那户人家因为要做见不得光的生意,在院墙上开了扇窗户,平时如果是生人的话会从那里先露个脸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交易。而那个窗户那天没关,他正好能听见里头的交流。

清音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大哥是怀疑,从一开始就调查错了方向?”

“嗯。”

一开始,因为是一家口大人遇害,唯独缺了孩子父亲,所以他们怀疑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凶手,结果找了挺长时间没找到亲生父亲,反倒是查出那一家子暗地里做皮肉生意。于是顾全又把有经济纠葛的瓢客当成重点怀疑目标,可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个名堂,反倒是小商贩的话提醒了他。

“或许,凶手与他们发生矛盾并不是因为嫖资,而是别的经济纠纷。”

清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商贩还听见一句,男人问‘这个孩子是是健康的吗,会不会有什么遗传病’,女人说很健康。”

清音懂了,男人这么在意孩子是否健康,是否有遗传病,这就是一个线索,“你怀疑凶手自己的孩子或者身边人的孩子有遗传病,不健康,所以格外在意这个点?”

“对,所以我来问问你,一般小孩都有什么遗传病……也不对,这个问题太过宽泛,就是有这个线索的话,我们去医院里的儿科,排查有遗传病的孩子,会不会是个方向?”

清音点点头,方向可能是对的,但工作量太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首先,所谓的遗传病,种类那可太多了,目前已知的就有千多种,要怎么查起?现在没有电子病案系统,要一个个筛查出患儿只能靠纯手动翻阅,再去找患儿身边的父母,那光全书城市的人就要查到猴年马月去?更别说,凶手还不一定就是书城市的。

“一般买孩子都不会在本地买。”防止将来和亲生父母的各种纠纷,都是能有多远去多远。

所以,这个范围反倒变得更大了。

顾全没想到事情变得更复杂更棘手了,在屋里来回踱步。

清音却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如果小商贩没听错,这几句对话真的是在案发之前发生的,那咱们可以这样推测,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他杀人的动机是不是跟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关?比如,他发现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感觉被欺骗了,或者别的……”

“对!”顾全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查受害者的病案资料。”

玉香带着小石头玩了一会儿过来,“咦,他人呢?”

“说是单位有点事,先出去了。”

“这家伙,一天天不着家,盼着他回家吃顿饭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玉香埋怨两句,但听得出来,那是心疼,不是真的嫌他不回家吃饭。

“他的胃以前都弄坏了,吃着你开的药那段时间还不错,没见他半夜起来找胃药吃了,可自从出了城北的事,他吃饭不定时,药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喝,昨晚半夜又起来翻箱倒柜的找胃药。”

顾全的身体,其实没有清音一开始判断的那么好,那二十年里,他遭受过很多非人的折磨,皮肉伤暂且不说,就是胃上也得了很严重的溃疡,经常半夜疼得睡不着。

清音想了想,“这样吧,我明天给大哥做点成药丸子,让他随时带在身上,到点就吃,比汤药方便。”

“谢谢你啊,小清。”

现在的工作跟以前比起来,虽然还是危险,但至少是在自己国家的地盘上,书城市的治安也一向不错,玉香放心多了。“对了,美容院开分店的事,我姐去看了几个地方,她正想哪天找你汇报。”

“不着急,让她慢慢找,最近天黑得早,让她下班就回家吧,别在外头耽搁太久。”

玉颜美容院的生意依然是独此一家的火爆,但城里已经有很多“美颜”“玉容”之类的仿品出现,虽然没有她们的独门配方,但基本的项目也能做,被抢走部分生意,清音想趁着现在玉颜还有独家优势,赶紧再开几家分店,把牌子彻底打出去。

“还有商标已经注册下来了,我姐说你哪天有空的话她送过来。”

只要商标在手,再怎么模仿他们也不敢叫同一个名字,清音想起个事,“小菊这丫头最近是不是长高不少,我那天在胡同口看见,她叫我婶儿,我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个漂亮的大姑娘是谁。”

“这两年跟吃了啥似的,窜老高啦,比她爸爸都高半个头啦!”

张小菊跟海花是同一届的,没考上高中,玉应春和小张哥不让她出去打工,想办法花钱给送进体校,学的田径项目,正好她以前也爱跑爱跳的,特别调皮,去了倒是如鱼得水。

“就是喜欢跟那些小年轻去跳迪斯科,她又住校,不回家,她爸妈都不知道,是有一天班主任找到家里来才知道她居然头天晚上一直玩到夜里十一点才回宿舍,被查寝的老师逮个正着。”

“我姐和姐夫气得够呛,两天没吃下饭。”

清音也有点担忧,“这孩子,她平时有夜不归宿的现象没?”

“夜不归宿不至于,顶多就是会玩到八.九点,那天晚上是最晚的一次,说是在校外跟人一起组建什么乐队,就是几个小姑娘小伙子一起唱歌跳舞弹吉他的,我觉着没啥,但我姐怕她学坏,为此没少吵架。那天晚上就是为了节目彩排,说是过几天要去哪里表演,我也不懂,但我觉得能上台表演这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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