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凌波微步舞北冥（二）

次日一早，段易长来兴庆宫报到，因为赵柽说要前往苍山洱海边的崇圣寺，瞧他父亲段和誉。

段易长其实有些纳闷，他父亲眼下逊位不说，更是已经出家剃度为僧了，那么无论按照大理皇室的传统，还是中原规矩，一入佛门，四大皆空，赵柽都没有必要去看，又或者直接召见，为何还要亲往？

除非段家并不想投靠大秦，暗中积蓄力量，意图反抗，赵柽打算斩草除根，可若那种情形派大军抓捕也就是了，亲身前往令人不解。

除了段易长外，段思嫣也过来，说想要跟随探望，请求赵柽恩准，之前她也曾去过崇圣寺看段和誉，结果和段易长一样，吃了闭门羹。

赵柽点欧阳北丁二蟹，白家三兄弟，卢韩徐蒋结义四人，鲁达史进，还有仨徒弟，小赵诤也带去。

另外领了一万精兵，至于其他将官却一个没叫，带的都是自家嫡系人等，便行出发。

不过并没有直接离开大理城去苍山洱海，而是先去段家别院，见王若初。

“我女儿悦儿和灵儿也算表姐妹了。”

至于这关系来说，确实不算远，双方母亲是姑舅姐妹，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姑舅亲才叫亲，打折骨头连着筋。

段思嫣和段易长对望一眼，两个急忙跟上，段易长敲击几下门棂，示意里面有个心里准备，不至于随后失礼，接着轻轻打开房门，请赵柽进入。

“我也不知，陛下怎……怎么会单独和阿妈说话？小弟，陛下以前和没和你说过什么关于阿妈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不过阿妈原本是大宋江南人，当年陛下有些事情疑惑，叫我给父亲去信询问，就是关于大宋江南江湖上的，莫非与此有关？”

而大理的烂摊子，家族的延续昌隆，一点都不管，这可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也怪不得王若初不想再见他。

两人一起望向王若初，王若初轻叹一声，自江南杭州讲起。

“外婆在……”段灵儿小心地偷看赵柽，抓着段思嫣衣袖，紧张无比。

他遁入空门倒是潇洒，日里参武礼佛，再无一丝烦忧。

她只是略略思索，便行了个万福：“大理民女段王氏，见过秦帝陛下。”

过去半晌，王若初终于把当初事讲完，段易长姐弟都已听呆，没想到自己父母当年还有这等潇洒传奇故事。

“不用了，就这么见见便好，焚什么香呢。”赵柽瞅了瞅前面房门，背手走去。

这女子单看容貌，也就三十几许人，生得风姿绰约，花容月貌，极为妍丽，哪怕稍大些年龄，可也胜过段思嫣三分。

赵柽对二人道：“等战事结束后，你姐弟两个还有王德妃都随我入京，今后就在东京住下好了，那边繁华，我给世子官职，至于公主如遇称心人家，也可再嫁，你们都在那边好好生活，以后荣华可保，后代富贵不愁。”

段思嫣望着王若初：“阿妈，你，你不去看看……”

足足半个多时辰，花堂的门才打开，赵柽冲二人召了召手，叫二人进来，就看赵柽神色凝重，王若初站在一旁隐隐有些发呆。

对于这位王德妃，他是必须要见上一见的，因为这极可能是唯一能找到和萧敏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了。

毕竟对于这种武道世家来说，数百年江湖恩怨，仇人都多得数不清，一旦家族出现衰落，为避免被对方联合起来寻仇，乃至灭门惨祸发生，大都会举族隐藏起来。

段易长与段思嫣都听傻了，任两个再如何思索，也没想到竟会和赵柽有这么一层关系。

“陛下，当年你让我给父亲写的信，莫非就是此事？”段易长问道。

两人回味无穷，思绪万千，赵柽看着王若初道：“德妃可同去崇圣寺？”

这是清冷那一挂？赵柽眯了眯眼，回头对段易长和段思嫣道：“你们先出去，我和德妃有些话要说。”

赵柽摸了摸下巴，笑道：“这是哪里来的话，分明段家德妃，怎就变成了民女呢？”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整個家族搬迁，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隐居起来，休养生息，等待家族中兴，到哪一代人才辈出，有天才横觉之时，再重新出世争锋。

那么这次之后，就真再见无期了。

这是一间花堂，明亮清新，赵柽一进入内，就闻到馥郁的香气，也不知道是花朵芬芳，还是胭脂香料的气息。

那一年西子湖畔，烟雨蒙蒙，美人如玉，剑如虹……

那一年杭州春美，桃花盛开，白衫落磊自南来，水榭亭香，指点群豪戏。

那一年杭州秀丽，杏子林中，昂藏大汉从北至，抒发胸臆，剧饮千杯男儿事。

到了别院，赵柽叫旁人等候，然后随姐弟二人独自去见。

出大理城，直奔苍山洱海，大理的皇家寺院崇圣寺，就位于苍山之下，洱海之滨。

二是段和誉根本就不想见他姐弟，两人皆去探望过，却都吃了闭门羹，说是遁入空门，剪断世间怨也好，还是没有面目见他们姐弟也罢，总之就是不见。

段灵儿本是想迎上去，扑进阿妈的怀抱，但瞅见赵柽也来了，顿时迈出的小脚急忙收回，然后一双大眼睛盯着段思嫣，神情中还流露出一丝不知所措。

“这……”段思嫣闻言一时没法劝说，毕竟王若初所说都是事实，而她也知道此番相见，怕真就最后一次，此次之后今生恐再也难见父亲。

于是重修崇圣寺，大建扩建。

赵柽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想，这段和誉确实做事有些过绝，全无一点担当。

随后又经方腊祸乱江南一事，杭州的武艺世家再搬走几个，与苏家有姻亲的同样不知去了哪里，所以萧敏母亲这边的亲属也同样找不到了。

而这种情况也是不好求助的，虽然一些别的世家关系不错，或有姻亲，可同时也是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