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汹涌而至。

那不是幻觉！那是真实经历过的一切！

萨姆看到了玛丽和自己一同狩猎恶魔与怪物，他看到了玛丽最终的牺牲。

壁炉内的火焰突然蹿出了炉膛，它们像是无数头火焰化作的龙头在屋内张牙舞爪的肆意扩张着。伴随着烈焰升腾，屋子内的影子也开始乱窜，萨姆立刻看到了莱尔女士身后的黑暗化作了长着长角的恶魔影子。

“到我这里来，萨米！我会成为你的母亲！我会令你变得万人瞩目！我会给予你不一样的人生！”莱尔女士的双眼终于变成了金黄色，她血红的嘴唇张开，露出森森獠牙，“看哪！你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你可以成就大业！”

迪恩是对的。

萨姆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正是杀死母亲的黄眼恶魔，那正是赋予萨姆恶魔血的元凶正犯。

现在，他不再伪装了，他补补逼近，手中的盒子融化了，地狱之火在硫磺的恶臭中星星点点的落在恶魔的脚下。

“你注定是我的，萨米！”黄眼恶魔狞笑间攥住了约翰的脖子，而一整个房子都震颤了起来，木板断裂，房梁破碎，屋顶也开始塌陷，壁炉内翻涌的火龙点燃了它们，令它们变得更加狂躁。

萨姆忽然觉得自己就在一个庞然巨兽的嘴里，那再也不是温彻斯特家假装正常的避难所和归宿，它只是迪恩所说的一场幻梦，而如今，它醒来了，它成为了那个怪物。

“跑起来，萨米！逃出去！这里交给我！”迪恩的声音在发颤，但他转头看向萨姆的眼神却竭力装作没有任何问题，他必须继续当一个大哥，他必须保护自己的亲弟弟。

“不，我会解决这一切。”萨姆走上了一步，他和迪恩肩并着肩，他再一次成为了大人的模样，他记起了一切，他环视四周，他强迫自己面对这场噩梦，“这是我创造出来的怪物，它属于我。”

黄眼恶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他没有放弃，他的脸在燃烧，狰狞的本来面目满是对权力的渴望，“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就在这里，我赋予了你一切！我是你存在的证明！而你知道，你需要我的力量！你终究……”

“是的，我需要这股力量。但你弄错了一点，恶魔。”萨姆走上两步，他在熊熊烈焰中直面黄眼恶魔，“我是你的主宰，而你……不过是我所得到的力量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火苗。”

壁炉内的火龙脱缰野马般的蹿了出来，它们咆哮着穿透了黄眼恶魔的身躯，将莱尔女士最后的形象湮灭。

黄眼恶魔如今只剩下了一副燃烧的焦尸，而萨姆则救下了自己的父亲。

温彻斯特家族的三个男人看着火焰中恶魔，迪恩恢复了中年的模样，父亲也恢复了那两鬓斑白的沧桑模样。他们全都伫立在一整个房子化作的巨兽嘴里，看着天花板和地面耸立起来的尖牙利齿将黄眼恶魔彻底吞没。

……你杀不死我……你困不住我……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萨米……当你脆弱的时候……哦……你知道的……你总是那么脆弱、敏感……而我终究会长驱直入……我知道你的弱点……我一直都知道……

黄眼恶魔最后的声音停留在萦绕不断的“孤独”之上。

火龙继续肆虐着，它们最终席卷了一整个房子，将所有噩梦葬送。

唯有萨姆在火焰中屹立着，他看着烧尽的世界，他看着崩塌的庇护所，他看着自己破碎而又孤寂的心。

然后……他醒了过来。

“它们会一直缠着你的。”伊芙·科芬的声音钻进了萨姆的耳朵里。

还有那些聒噪的乌鸦。

萨姆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看到自己躺着的地板上围了一圈儿乌鸦，那些漆黑的眼眸还在盯着他。

而就在乌鸦围住的圈子内，青烟袅袅。

烧焦的漆黑地板上构成了一个萨姆的人形轮廓。

“我知道。”萨姆看着那有些怪诞的黑色影子喃喃自语着。

黄眼恶魔那最后的嘲讽则在萨姆的脑海中萦绕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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