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一帘风絮(2 / 2)

即便此刻她自知面前这个人已毫无价值,可同共患难这些时光,她已然把她当成生命的另一种陪伴。

如今,她们终于成了都被人抛弃的人。

安详的日子了过了十几日,天气也渐渐热起来,新修的朝暮台后面有一间碧桐轩,纳凉最是不错。因在宫中拘着很多日,长安乃至平阳和洛阳的商舫事宜一直未处理,暂歇几日,倒越发赶起来,几经将章叠看了半多,媞祯才轻转口气。

望着窗外流云轻浅,不觉想起些事:“如今过了数月,万佛寺也尽完工了吧。”

温钰亲手递了杯茶给她道:“是这样不错。”

媞祯想了想道:“皇帝心性难测,此刻重用你也不知下刻会怎样,如今你初封秦王,难免是众矢之的,南阳王也算是撕破脸了,临海王虽是个草包,但到底是个皇子,咱们还是不能轻敌。等到皇帝醒过神来,别人捉住你狭兵的把柄送到眼前,咱们就不好开脱了。”

她顿了顿,看向他,“我的意思是……洛阳那里淮安已经很稳妥了,不若将大军压到此处,说是商舫的伙计也罢,打手也吧,总比在佛寺里藏着掖着强,更何况咱们也得两船踩,不至于失足之日没有停靠的后路。”

片刻,她狡黠轻言,“至于长安我们有孔笙足矣。”

她的声音如清晨梦寐敲起的金锣,一瞬间凝住他的心。温钰眼里十分有犹疑,“孔笙我虽有收服之意,夜宴之上也确实为他揽过权,可他视沈望舒为正主,咱们想取而代之只怕也要时日。”

媞祯却摇头握住他的手,“我在进宫之前曾跟沈望舒明言,我替传递消息的条件就是孔笙的忠心,所以此棋……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温钰听后微微屏息,嘴角慢慢凝着缱绻温和的笑,一双眼却明如寒星,“舅舅昨夜也带萧离进京了。听说襄王收到谈判信一病不起,但此刻兵已经退了。”

媞祯深以为然,“再怎么说萧离的母亲也是祁昊唯一的妹子,萧离又是那样的人才,怎么可能不会心急如焚。捉住了七寸就狠狠打下去,千万不要犹豫。”

他眸色微动,在她头上抚了一把:“是该和朱太傅准备着了。这次谈判我还请了裴中丞。”

媞祯道:“裴行嗣是犟种,不偏皇帝不偏王爷也不站队,心里只有大魏社稷一个,比他的学生徐敬惠都要难以琢磨,不过这样纯臣却也是最好的,不论君主几轮流转,他对大魏的忠心始终不变。”

她低头看一眼王家那里送来的恭贺信,不觉眸中微微忽闪,“不过王家就不一定了,先是舍了女儿,如今又了舍了妹妹,杜王一家,从前最坚不可摧是亲盟如今比纸还薄。”便问他,“皇帝有什么打算?”

温钰听话给她分析道:“要说不芥蒂是不可能,一条藤的人,谁知道杜家之事他是否参与呢,即便是表面不说,心里也早不如从前了,更何况还有温家这个新秀。”

“是么。”她轻轻挑眉,贴他耳侧,“王氏也关了快一年了,不如……开个恩典放她出来喘口气?”

他淡淡地应着,“随你。”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绕过他的脖子坐他膝上,“你也不问我做什么?”

“王家不除留着始终是隐患,你想怎么就怎么做,我……都放心。”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将她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他这话说得既轻且慢,媞祯仰着脸讪讪地看他,几经吐息,慵慵懒懒蹭了蹭他的肩。搂在一处,自是感觉到了,然还未有下一步亲昵,严实合缝的门就忽然被人打了开。

闯进来的是管彤,乍见屋内之情态,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往后退了一步,强挺着老脸说道:“殿下,左冯翊那的高琪来报话,邹忌平到大牢里看杜重诲去了,说是替殿下审人。”

温钰低头斜睨,也未阻止,“他想审就审吧,我这里无异议。”说罢,便挥手叫他退下,抬头又问起媞祯的意思,“这欠债的总是要还的。咱们要去大牢看一看吗?”

媞祯果断的说了“不”字,“帮人帮七分,剩下这三分是他自己。若不能手刃仇敌,又怎么能算得上报仇呢?咱们看着擎好吧。”便低着头垂在了他弯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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