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明堂雪冤(2 / 2)

皇帝早已怒不可解,两手手指颤抖非常,急火之中已将手中的青玉佛珠扔在了大殿,脆而击鸣,顿时如于鱼跃浅水,珠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吼声让李广亲自带人押解杨思权上殿。

不过转瞬,人已狼狈不堪的带上殿中,看着眼中架势,无论是刘温钰的愤懑,还是杨雪心的恨毒,甚至是周解颐的仇视,这个局都不辩而解,果然……他已大祸临头。只是他很意外,戴将师居然没有死……原来如此,呵!够奸诈,居然骗他,戴将师是假死,原是从那时他就露了马脚,杨雪心叛变了,如此窜想,只怕连石王妃入宫也是埋步好了的。

戴将师艰难抬起手指他,“平阳政变当夜……臣和杜重诲交过锋,他们趁宿卫军与阙贼战力竭而入,坑杀了将军、夫人、大公子……二公子,”说着不觉看向沈望舒,犹记得公子说过,他为探听宫中事宜曾与南阳王有沾染,一旦入局就会改变性质,届时皇帝疑心,不仅自己难以脱身,还会连累秦王重被忌惮。

于是一口咬定,“还有三公子。沈家……全死绝了!”

皇帝狠狠挠着眼睛看向杨思权,“今有杜重诲手书和人证戴将师在此,你可认罪!”

而杨思权竟诡异的心平气和,恍若与他无关的语气,甚至是戏谑的,“臣……认罪呵。”

越是这种凉薄无痛的语气,越令人气愤,周宜水简直想疾冲到他面前咬开他的喉管,谁能体会……当他从高琪的手中接过杜重诲的证词,得知沈家当年惨死的真相,是什么感受,简直比凌迟还要残忍!

凭什么死的是沈家!凭什么死的是他的师兄!被自己盟友坑害,那是希望骤灭后的绝望,他们在死的那一刻何等的悲痛欲绝啊!如果不是杜杨两个畜生举棋不定,贪生怕死,贪慕求权,沈家怎么会亡!沈望舒又怎么会死!

简直不可饶恕,简直百死难偿!

周宜水重重叩了一个闷头,“此逆贼已招认,请陛下速速决断,将此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以安沈家三千英魂!若不严惩,不足以安朝局定民心。请陛下准臣所奏,以彰陛下的贤明盛德!”

他话音刚落,温钰、朱嵇、徐敬惠、方奇龄、郭子坤等人已纷纷出列,乃至呼延晏和向来不站队的裴行嗣均都大声表示:“周尚书言甚是,臣等附议!”

殿中的氛围本就有些慷慨激昂,这些又都是份量颇重的朝臣,他们一站出来,后面随即跟了一大批,连不愿与温钰同伍的荀太师也慢慢起身,神情激动,“奸佞不除,社稷难安,臣也附议!”

如风吹麦浪般纷纷折倒,一人接一人七嘴八舌地嚷着“附议”二字,映照地杨思权此刻如过街老鼠一般,让人厌恶、憎恨。

皇帝在喧嚣的高潮中做出了最振奋人心的决断,高朝宣旨判出了杨思权凌迟之刑,于月末在鼓楼大街当众行刑,其亲厚党羽一并连坐,杜家举重判处腰斩,小于十五者绞杀。

老臣新士、皇亲后宫……每一个人都因这个宣判而双目灼灼,即使是温婉柔顺的皇后,此刻的眼睛也明亮至极。

然媞祯却不知不觉走到大殿中间,“只是听闻杜家女已有身孕三月,陛下既决定放萧离回去,若处死其妻儿和稚子,是否有不妥?”

皇帝听罢疑惑的嗯了一声,温钰急忙俯身,“臣以为王妃所言甚是,何况稚子无辜,又牵涉谈判一事,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仔细深思熟虑,皇帝便同意了特赦殷珠一人,又命左冯翊小心看守。

后觉喧嚣依旧,酒靡令行。当禁军粗暴的将杨思权带下去时,一直把端持很稳的媞祯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沈望舒。

沈望舒依然保持着沉默,正如他默认沈望舒这个身份已经死去一般,安静地仿佛不存在,可他的心中却“咯咯”地响着,万马奔腾,龙吟虎啸,仿佛悬在胸前的冰柱被人狠狠折断,听得人振奋不已!

三千人……他的父母兄嫂都在其中,三千人啊!一帧一帧血泪不堪的画面,一股一股噬心吞血的恨意,五百五十二天忍辱负重,时至今日,他的谋划终于得偿所愿……他的至亲随将终于瞑目于九泉……

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无声蜿蜒在他的面颊上,强烈的快意,让他的身体如寒冬中干枯的叶子,难以抑制的簌簌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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