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不入虎穴 针锋相对,宗主出关……(2 / 2)

修仙指南 沉鹿 20348 字 2023-05-15

风月老祖降生之日,同时,也是花叶派每年举办花叶小会的日子,可惜今年,眼看着是举办不成了。

花叶小会虽举办不成,祭拜风月老祖却还是要做的,往年皆是由有空的长老举行祭礼就成,今年不知是怎的,除去闭关和外出的,剩下的长老都心照不宣选择了参加,以至于队伍规模空前庞大。

由于花宗主仍未出关,众长老一番推辞之下,最后决定由同样露面了的代宗主主持祭礼。

祭礼过半,以花阳道君为首的花家一脉突然发难,指责代宗主掌代宗之职,却未尽代宗主之责,只顾一味争权夺利,放任门内风气浮动,不予管教。

同时,偏私亲眷,放纵其踏入禁地,以致风月图鉴失窃,之后仍不思悔改,将人放走。

此已经不只是以亲妄法,不尽职责了,恐实有倾覆宗门之祸,危害门派根基之心。

众人一时无言,只看向站立于最前方的代宗主,云滁真人。

和花叶派大多数相貌姣好的弟子不同,云滁真人外貌只能说是平凡,便是洗经伐髓过后,也只是多了几分仙姿逸气,依旧称不上漂亮。

可她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韵致,那种气度风仪,远比相貌更加吸引人。

花阳道君都没真身下场,云滁真人自然也不会,自有拥护云滁真人的长老,将其一一顶回去。

门内风气浮动是谁造成的是谁将宗主大寿将至的消息放出去扰乱人心

风月图鉴又是怎么失窃的是有人监守自盗,还是图鉴当真长了腿成了精,竟能被一个练气期小姑娘盗走

如此监守之人又该是何等失职废物又或者居心叵测,里应外合,故意为之怎的至今仍未见处理

一句接一句,花阳道君一派,当日负责监守禁地之人,当即气了个仰倒。

眼见双方争执不下,一群几百岁的人了,竟吵吵嚷嚷,快闹成了菜市场,不少常年闭门不出,自诩辈分高、修身养性的长老才真正是气得脸色发白。

门中风气何时竟变成了这样

互相攻讦,彼此藏奸,口舌为斗,这还是他们记忆中那个云淡风轻,虚怀若谷的花叶派吗

自花老宗主闭关,原来门内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若非还有一群阖目至今未曾开口的太上长老默默镇压,莫不是当场就能从文斗转为武斗

花阳一脉其实也是在试探众人的底线,眼见事态发展至今,依旧无人出手阻拦,这才真正露出爪牙。

“来人,给我把那个弟子带上来,给在场的一众长老看看,究竟是不是她偷的风月图鉴”

一个面色发白,娇秀玲珑的少女被压了上来,正是白为嘉。

在注意到云滁真人及其身边人投过来的目光时,少女避开了他们的目光,她周身并无受过刑的迹象,可脸颊和手臂都清瘦无比,弱不胜衣,显然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人群议论纷纷,有长老认出了这个弟子白为嘉此时已经脱离了面对成、英二人的面容,变成了自己真实的样子,她来外门一年多,自然有长老认识她。

面对这些议论声,白为嘉只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花阳道君面容文雅风流,面若冠玉,三十出头,此刻依旧只是含笑而立,并不发言。

由和他虽然站得不近,但谁都知道两人关系的一位真人开口“弟子白一一,你可认罪”

白一一,白为嘉的真名,亦是乳名。

白为嘉父母去世得早,还没来得及取大名,所以收养她的人家只叫她一一,长大后,随她自己心意,姓了白。

白为嘉头也没抬,声音嘶哑。

“弟子认罪。”

人群中响起细微的骚动,有隐约知道白为嘉和云滁真人关系的人,来回看着这对父女,或者说母女,却见两人一人面色无喜无悲,一人始终没抬头,没有任何眼神上的对视。

“细说。”

“弟子于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潜入宗门禁地,企图行偷窃之事,违反门规。”

人群哗然。

真人面色不动,只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痛惜之色,像是怒其不争,“你既知晓违反门规,为何还要做下这等错事”

“弟子糊涂,动了贪念,甘愿受罚。”

白为嘉像是已经认命,一力认下所有错过。

“糊涂”一声痛骂,那真人抬头,目光炯炯,“罪证确凿,诸位可还有异议”

“至于说这位弟子和云滁真人的关系,这便不必我说了吧。”

白为嘉的身份还真不是什么隐秘事儿,堂堂代宗主,亲自安排一个弟子进入宗门,自有无数人望风而动,有心人都能打听出个章程。

即便如此,依旧没人接他的话。

偶有细小的议论声,也是几不可闻。

不远处,花阳道君微微皱眉。

他是花无仙花老宗主直系后裔,从出生起便顺风顺水,一路至今,突破元婴,不过四百多岁,中间几乎没受过任何挫折,只除了百年前选拔代宗主一事。

至今他仍未想明白,当初老祖宗为何没选他。

仅因为他私德有亏可花叶派本就是情修,他修合欢一脉,纵情一些,有何不可

还是因为那时候的云滁看起来比他更有天赋可百年过去了,他成功结婴,云滁却依旧止步金丹圆满,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比云滁更适合这个位置

便是门中风气的问题,在有手下人提醒过后,他也去警示了一番,杀鸡儆猴,一一清理了,还要如何

那真人按照流程,继续往下走,“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代宗主,此刻可还有话要辩解白一一已经承认了她的过错,却不知您这位长辈,是否能同她一般,有错就认,有罪当罚”

这是今日第一次,他们正面剑指云滁真人。

同时,也是云滁真人第一次回应。

仅一个,“哦却不知,何错何罪云滁愚笨,还请师叔示下。”

那真人见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由微微皱眉,“若没有你的纵容,她一介小小练气,如何能潜入禁地,偷走风月图鉴若没有你的庇护,她又怎么会逃脱在外如此之久,而不被发现身为代宗主,你就当真一句解释也没有云滁,你莫不是当真被权势迷了心智,以至于傲慢如斯”

这话从他们口中说出,就尤为可笑。

云滁也确实是笑了。

被气得脸色发青的真人转身,声势昭昭,“诸位也都见到了并非我等不愿意给代宗主机会,只是,代宗主竟然全然不觉得,这是过错反而回以傲慢一笑,这种人,竟也能登上宗主之位吗”

“我请废云滁代宗主之位,改立花阳道君作为年轻一代里,最早突破元婴之人,花阳道君本就比云滁更有资格”

“我请废云滁代宗主之位,改立花阳道君”

十数人同声附和,声势浩大。

图穷匕见。

云滁真人目光自这些人身上划过,发现有些人藏得是真深,竟然直到今日才暴露是花阳的人。

目的达成,终于成功撕破脸,她已无意再往下演戏。

于是,在这群人继续陶醉于己身声势时,她骤然开口。

“云滁只是谦卑请师叔示下,就成了拒不认罪;不过一笑,就成了傲慢轻蔑,师叔这口才,当中是七寸舌,玲珑口比魔还高一寸,云滁实在愧不能相当。”

“只是师叔既然已经说完了,是否也能容得云滁说几句免得叫旁人以为,师叔仗着辈分,倚老卖老,竟全然不给晚辈说话机会,屈打成招。”

真人好容易缓下的眉间折痕一时更深了。

“你说便是。”

“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说两句。”

一道娇娇弱弱的女声忽而响起。

众人抬目望去,见是之前已经认罪的白为嘉。

真人眉痕浅了些,抢于云滁真人开口前,问“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白为嘉今日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她倒戈花阳道君那边了,眼下再说什么,都是云滁真人的罪证,已经有人不忍心再听下去。

“确有。”白为嘉道,“弟子有些糊涂之处,疑心方才是自己听错了,百般思虑之后,仍是惶恐,故而想问一问,还请诸位长老斧正。”

她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却不是向花阳手下那个真人,而是向在场所有长老。

花阳手下那个真人立时感觉到了不妙,可却已经拦不下她了,这姑娘不知何时早已经挪远了他旁边,靠近了那批中立的长老那一侧。

待那些长老点头表示允可,她几乎当即开口。

“弟子不明白之事在于,花长老方才说弟子偷拿了风月图鉴。弟子实在惶恐,弟子当日确实潜入了禁地,可只是想偷拿一些枯海沙啊,那东西禁地到处都是,弟子动了贪念,便想要拿一些回去,可弟子尚未拿到,便惊动了看守的人,最后慌张逃走。至于说风月图鉴,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偷拿这等宝物,岂不形同叛门弟子便是万死也不敢啊”

“你方才才承认”

白为嘉使劲儿摇头,“没有,请长老明察弟子被抓后,一直以为是当日私闯禁地之事被发现,心中愧疚难当,这才认罪,花长老从未和我说过,是风月图鉴的事,弟子冤枉诸位长老不妨想想,弟子若真的干出这等叛门之事,方才怎么敢当众承认弟子不要命了吗”

众人点头,这话确实有理。

“至于说代宗主包庇一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不怕承认我与代宗主的关系,只是,若她存心包庇于我,我又怎会被花长老抓来,构陷于她这岂不前后矛盾诸位明鉴”

这话落下,花长老的脸已经阴沉如水,显然已经猜到她已经反水。

可明明来之前已经说好了,不说心魔誓,她身上那毒,她是不要命了吗

若非人已经快躲到一众中立长老堆里去,他此刻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要一掌拍过去,叫这叛徒知道背叛他们的代价

可眼下这些都不是关键,他们只能暂且略开不提,直指核心,“不愧是云滁真人的女儿宁可颠倒黑白,也要维护自家母亲的位置,果真孝感天地。”

“只是云滁你若连这些都不敢承认,只一味让女儿推脱,未免太过让人瞧不起你。昔日花老宗主看重你稳重妥帖,实力深厚,将代宗主之位托付给你,而今百年已过,你自己回首看看,有哪样达到老宗主的期待若说行事妥帖公正,仅一个白一一,就道尽了你的私心,若论实力,一个即将继位的一等宗门的宗主,却连元婴期也没能达到,天底下何曾见过这等的笑话”

“你辜负了老宗主的期待,还恬不知耻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当真丝毫不觉得羞耻”

话说到这,便是彻底撕破脸了。

“理说不过,便准备拿老宗主来压我么”

云滁真人只觉得好笑。

“这些年老宗主的名头被你们用过多少次,有事无事皆是老宗主,不同意你们安插的人选,就是有负老宗主当年的恩情;不分配得多一些,就是老宗主一闭关,就虎落平阳被犬欺;做得好是永远比不上老宗主;做得不好更是有辱老宗主声名殊不知,最败坏她名声的,就是你们这群花家子孙,你们也是当真不怕老宗主出关,以正家法。”

口舌上,花长老从不服输,何况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他硬顶了回去,“就盼着老宗主出关,亲眼见见,自己曾经选的代宗主人选,如今行事有多么令她失望”

“哦”

花长老最烦这一声“哦”,“你是不会说话了是吧懂不懂尊重长辈”

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

“花小去,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宛若一盆冰水从天而降,花长老整个人从灵魂深处开始冰住,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

而一直以来有些躁动,但大体上还能维持文雅面孔的花阳道君花松风,亦是浑身一僵。

再看周围,已然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人齐刷刷,或跪下,或行礼。

世界在此刻仿佛成为了真空地带,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只余一声拐杖声,清脆悠远,不断靠近。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女子,却有着一头白发,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可那些痕迹,皆是光辉的刻痕,以至于所有人看到她第一眼,只会觉得深深的臣服。

这就是当今修仙界,年岁最大的元婴道君之一。

花叶派宗主,花无仙。

元婴后期,传闻中,无限接近化神的存在。

花长老几乎要语无伦次,张口的时候,他发现他不止大腿小腿在抽搐,连牙齿也是,喉咙里几乎要口吐白沫,只余一句无限发抖的。

“老祖宗,您,您您出关了”

或许,他更想问的是,您还没死

毕竟,大部分人都认定,老宗主这回闭关,应该是出不来了,会一直到坐化归天为止。

“你很意外”花宗主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厚重,也并不苍老,除了偶有一些咳嗽声,以及手中的拐杖,几乎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她目光在全场数百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她露面起,就差把头勾到地上,一言未发,连花小去都不如的嫡亲后代花松风身上,眼神里划过深深的失望。

随即她温声唤,“云滁在哪里听说你有女儿了让我见见。”

这一刻,无论是从容淡定,见过大风大浪的云滁真人,还是仍旧跪在场中的娇怯少女,神情俱是一僵。

半晌,两人才慢吞吞站起,向前走去。

云滁未低头,手却伸了出来,牵住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她的手有些凉,少女的手却似乎比她还冰一些。她于是想起来,为了这次的筹谋,少女被关了七天。

这七天,这孩子会是怎么过的呢

若是一一

云滁的思绪骤然终止,在对上少女已然恢复过来平静坚毅的目光时,她明确。

这姑娘不是一一。

路不长,很快就到了。

花宗主慈爱地打量着她俩,尤其是那脸色苍白,却半点不见慌乱的少女。

她拍了拍这姑娘的手。

“你很好,是云滁不配。”

莫名其妙被骂了的云滁真人“”

花宗主一手牵一个,其他人似乎丝毫不能得到她的关注,尤其是花家的子子孙孙,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半月后,召开全宗长老大会,能叫回来的都尽量叫回来,我有事要宣布。”

花宗主语气寻常。

“至于这半个月,我记得,花叶小会就在这些天如常举办吧,这回,我来主持。”

声落,三人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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