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诸神的黄昏(89)(1 / 2)

反叛的大魔王 赵青杉 13494 字 11个月前

顾非凡目视白教官如白色长虹直贯南方,那不像是飞翔,反而像是下坠,像是世界颠倒了过来,白教官正沿着风的背嵴,滑向蓝色的深渊。

不知道前面是粉身碎骨,还是永恒的埋葬。

转眼白教官就消失在了天际,留下了一具孤零零的本体毫无防护的坐在舰桥的阴影边缘。

那把鎏金的cf-98t在桌子上闪闪发亮,白教官靠在椅子上,如同一座睡美人冰凋,在阳光下散发着易碎的光芒。

风中的太极龙战士们保持着缄默,巨大如山的四号舰还在逆风而行。没有人知道他们将去向哪里。

“锵锵锵”

莫名其妙的天空中响起了像是战鼓的声音,真是奇怪,在一艘航母上,竟能听到战鼓声,是nf之海海浪声吗?那它未免像的声音太多了。

那是谁在敲击战鼓?

顾非凡抬起了头,就看到周召院长正举着粗壮的机械手,涂抹着机油的液压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敲击了几下握在手中镰刀和铁锤,火光与电光四溅,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雷鸣,连大海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沉默的凝视着他的手,看火花在镰刀和锤子之间跳跃,聆听毫无花巧的打铁声,一声又一声在风中激荡。紧接着,周召院长竟唱了起来,粗豪悲凉的秦腔如同战场中飘起的黑色硝烟,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顾非凡收起纷乱的思绪,在迷离中凝视着周召院长。已经七十八岁的院长,应该有二十年没有身披战甲了。他那套玄武装甲,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产物,就像他正在唱的秦腔一样,快要从历史的舞台上谢幕了。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叫人觉得悲壮,他本不该觉得悲壮,说实话,第一代玄武装甲着实有些搞笑,看上去它没有脑袋,头部就杵在梯形身体的上半部分,像是起重机的驾驶舱。腰部横着机械绞盘,和方格散热格栅组装在一起粗糙简陋。缠绕着弹黄的液压杆支撑着的下肢膝部略弯,像是强壮的马后腿。背后的两支机械手拿着两支比重炮还粗的多管机枪,身上的两只手则拿着镰刀和铁锤。浑身上下铆钉、螺丝和气动机械装置随处可见,这年代感十足的设计,让人想起了庄严的苏维埃钢铁堡垒,透着一股原始的质朴的美感。

但不管再具有艺术价值,它都只应该出现在博物馆中,而不是在战场一线。无论是谁,都会怀疑这种应该进博物馆的古董级纯机械装甲,是否还能战斗。

还有他们,没有了后勤补给,还能战斗吗?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这穿云裂石的声音让顾非凡想起了古代的军器——缶,想起了旌旗飘飘浓烟滚滚的战阵,想起了贯穿了冗长历史的挣扎与斗争,想起了沉沦的痛苦与复兴的荣耀迷茫中他似乎听到了8年奥运会在鸟巢体育馆听到过的那气势恢宏力贯山河的击缶而歌。

豪迈又萧瑟的吟唱在风中飘荡,像是在召唤这个民族古老的魂灵。

顾非凡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在眼泪中他彷佛看见了绵延了五千年的硝烟。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唱完最后一句,周召院长停止了敲击,高举着镰刀和锤子,在苍凉的海风中声悲怆的说:“我们有古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有古语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两者都没有错,选择只在一念之间。但我真咽不下去这口气!他们冲进了我们的家园明明我们是地球上最爱好和平最遵守规则的组织,却要被全世界凌霸。是的,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讲,所有的道德和规则都是虚伪的表面功夫,那些平时表现得正气凛然的组织,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禽兽尽管早就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几乎是必然会发生,可当那群鬣狗亮着獠牙流着口水围过来的时候,背后还有叛徒投出匕首,还是会叫我觉得委屈、沮丧和作呕!我真的很伤心,然而‘正义’又或者‘气节’这些词汇,根本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安慰,能安慰我的不过是手中还握着武器,尚且有一战之力无论是死战!还是战死!都是老朽最后的尊严敢问诸君!可敢与老夫一同向南!”

平静的大海再次沸腾,太极龙战士举盾如墙,举枪如林。

“向南!”

“向南!”

“向南!”

“全体准备!目标一二三二零!”

垂死的苍老怒号贯穿了夕阳染红的苍穹,如带血的旗帜在nf之海的天空迎风飞舞。

nf之海中部。

八大组织的联军已经汇合,组成了庞大的集群直逼悉杜礁。

涂着星门logo的末日战机在重重护卫下在霞光中向北飞翔,广袤的白色云层上一道又一道的阴影掠过,如同坦克集群碾过沃野千里的荒原。

斯特恩·金看向了一旁如坐针毡的陈少华,微笑着说道:“瞧,你们太极龙不堪一击。在我们的秩序中,你们安逸了太久,早就忘记了战争是多么危险的东西。”

陈少华干笑了两声,看向了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满腔诚挚的说道:“并不是太极龙不堪一击,而是艾尔弗雷德神将实在太强了。”他叹息了一声,“我们太极龙总是相信人定胜天,但总有穷尽人力胜不了的天艾尔弗雷德神将就是天。”

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色严肃的盯着三维沙盘,听到陈少华隐晦的恭维置若罔闻,就连转头看陈少华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陈少华的表情稍稍有些尴尬。

斯特恩·金吹了声口哨打破窘迫了气氛,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乌洛波洛斯,随意的抛给了隔着一条走廊的陈少华。

陈少华拿起了掉落在大腿处的乌洛波洛斯,看了看,满脸意外的看向了斯特恩·金。

斯特恩·金微笑,“前段时间将陈大人的乌洛波洛斯收起来,并不是不信任陈大人,而是我们觉得陈大人的情绪还不稳定,万一知道了父母自杀的消息,害怕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现在还给您,是我们觉得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能够帮助我们星门重建秩序。”

陈少华将乌洛波洛斯紧紧的握住手中,冰冷的手表给他带来些许的安全感,随即他又意识到事情绝不会这么容易,“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不,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倒是有几个好消息。”斯特恩·金耸了耸肩膀,“我们把您在伯尔尼生活的堂姐一家接到了丹佛,还有你在香江的情人放心我们会把你的家人和情人保护的很好,以避免受到太极龙的迫害。”

陈少华有些麻木的回答道:“谢谢斯特恩大人考虑的如此周到。”

“自己人,都是应该的。”斯特恩·金笑着说,“太极龙集结了所有兵力在十九号空域建立起了防线,这是太极龙的最后一战,如此盛大和辉煌的时刻,当然不能少了陈大人。您将作为我们联军的先锋,加入到这场伟大的战役之中。”

陈少华变了脸色,握紧了拳头微颤了几下,很快又松开,苦笑着说道:“我的角斗水平实在不行,恐怕无法担任先锋如此重要的职责。”

“陈大人,这和角斗水平无关,你作为反抗邪恶太极龙的正义代表,必须出席这场盛宴。”

陈少华皱起了眉头,坚决的说道:“恐怕不行。我认为我出现在谈判桌上或者外交场合更合适。这个时候让我作为先锋加入战斗,并不能增强多少星门的战力,反而为我以后回归太极龙增加了不必要的阻力,没有什么意义”

一直没有做声的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突然站了起来,他转身一脚侧踢将陈少华从沙发上踢翻在地,他迈了一步,踩着他的头颅冷冷的说,“你的意义就是我们认为你有什么意义你就有什么意义。”黑色的军靴在陈少华的脸色碾了两下,“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够和我们讨价还价?就凭一个快要全军覆没的太极龙?”

陈少华的脸压在猩红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痛感并不强烈,但胸腔里有股气在膨胀,快要把他撑爆了,“我我”

“做条好狗,就是主人给你布丁你就吃布丁,叫你吃屎你就得去吃屎。”

陈少华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地毯纤维,腥咸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他喘息着说道:“我我知道了,神将大人。”

斯特恩·金站了起来拉住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假意责怪道:“艾尔弗雷德,陈大人可是我们的朋友,你没必要这样。”

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抬起了右脚,冷声说道:“记住,我们需要的是条听话的好狗,而不是还会对主人龇牙咧嘴的坏狗。”

陈少华趴在地毯上压抑着痛苦的喘息,不发一言,事已至此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路。

“陈大人,您应该感谢艾尔弗雷德神将,是他给予了你参与到这场历史上最伟大的功绩之中。”斯特恩·金将陈少华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而艾尔弗雷德大人给了你机会,即便你认为这不是你这种层次的人能够参与的战斗,也不要说出来让他不快。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表现。”

陈少华勉强笑了一下,“我一定好好表现,让两位大人看看我的决心。”

海风徐徐,太阳在这一刻,终于坠落成了夕阳。

一片蜿蜒的白色云朵披上了万丈霞光,如被推上海岸线的血潮,在南方的天际翻涌成惊涛骇浪。

nf之海已经成为地球上最危险的地方。在这片狭小的海域集齐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天选者组织,在不久之前,战争还曾经埋葬了四支舰队,两位神将。这是人类历史继第二次战争以来,最耸人听闻的消息。光是那些舰队的沉没,就足以让全世界震惊和恐慌。

但对于身处nf之海的人来说,这一切,也许都还只是恐怖篇章的前奏。

第三次战争不过是asxs,人类的毁灭是才是终点。

空气潮热,红霞漫天,将nf之海渲染成了巨大的熔炉,令人窒息,远处飘着几缕硝烟,幽灵般的无人侦察机在云层上投下风筝般的黑影。

白秀秀就像是离群索居的天鹅,携带着燃烧的晚风,朝着毁灭的终点飞行。耳机里响起了女娲的温柔的播报,“与星门联军距离还有五百公里,预计在十五分钟后,我们将在1232空域遭遇。”

终于,距离与星门联军的决战时刻已经不远了。

白秀秀却听而不闻,如锐利的手术刀风驰电掣的划过云层。在夕阳下,于白色原野的云层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如同划破苍穹的伤口。

“我觉得您应该打开通讯频道。”女娲又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反对您。”

白秀秀蹙紧了眉毛,像是被阳光灼疼了双眸,被天空压的胸口沉重。似乎这本该令人欣慰的发展,反而令她痛心疾首。

“神将阁下,周召院长第三次请求和您通话。”

白秀秀迟疑了好一会,才像是和一个朋友聊天般开口说道:“我知道他们会来,我不打开通讯频道,只是因为我无法正视自己的残忍。”她幽幽的说,“带领着战士送死,这是将领之耻。”

女娲的回应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耳机里响起了另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不,这不是你的耻辱,如果真让你孤身应战,才是我们的耻辱,是太极龙的耻辱。”

白秀秀愣了一下,这声音中夹杂着太多熟悉的噪音。她屏息凝神,远处传来了瓦釜雷鸣的引擎鸣唱,以及气流呼啸的声响。稍稍回头,她就看见了遥远的北方有一片沉沉的钢铁乌云如盖,遮蔽了大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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