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证明灵魂的公式(1 / 2)

两人就接下来的计画展开了讨论,虽然大方向上已经有了雏形,但施行细则上仍有着不少困境。

例如要如何去操纵斯基德普拉特尼……

“对了!石头,你不是说你有个能变成巫妖的法术吗?你用类似的法术把我复活成不死生物,再透过我来操作那艘船不就好了?”沃莉丝异想天开地问道。

在他们的小说或魔能影视中,死灵法师常常有着能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在奴僕身上的能力。

“当然不行。”雅尔默苦笑着摇摇头。

就算真的能办到,他也不可能答应使用这种方法。

“我那个瞎琢磨的巫妖转化根本就不是什么死灵法术,你也知道不死生物只是传说故事而已。”他坐在病床前,摊着手向沃莉丝说道。

“但以前旅游杂志或学校的期刊里面,不是也常常有殭尸呀鬼魂之类的东西,你那时候还整天在研究那些玩意呢?”女孩微微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道。

不死生物这个题材,在几十年前亚尔夫嘉德的娱乐媒体上流行过一段时间,也掀起过一波在现实世界寻找不死生物的热潮。

沃莉丝本身对这类题材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不过雅尔默却对那些东西很是着迷。

他那个所谓的巫妖转化仪式,也是因此而生的。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那全都是假的,包含我的巫妖转化仪式。”雅尔默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经过我的调查,所有目击殭尸的传闻,最后都会被确定是人为操纵的魔能傀儡,或者活跃元素附着的动物尸骸。而鬼魂也差不多都能找到恶作剧的犯人,不外乎就是惑控和幻术系法术所製造的假象罢了。”

“而我的巫妖转化仪式,虽然有一点那个味道,但说穿了也就是防护系和咒法系的特殊复合法术而已,而且还只有我能使用。”

“有一点那个味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它能復活死人吗?”

“理论上是能,但呃……总之,这个法术还没经过实验,所以我没办法给出正规的法术公式来,顶多只是基于我个人的假想。”雅尔默挠挠头,略显尴尬地说道。

“你说说看。”

“哈……该从哪说起呢……”雅尔默叹了口气,思索半晌后开始答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个非常特别的‘伊学故事’,讲述的是关于经历过死亡,却仍然活着的大脑的事情。”

沃莉丝眨眨眼,用好奇的眼神望着雅尔默,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解释。

“故事本身比较无聊,我就不赘述了,其大概的主旨是在说:一个人在被确认死亡后,即使他的大脑完美无缺,并且持续获得充足的养分,其灵魂……或者说意识,也无法继续存活下来。”

雅尔默简短概述了一下他所提到的医(伊)学假说。

“古时候无信者们会称这种特殊现象为‘灵魂自然溢散’、或者‘大意志趋同’,而信仰自然守护者与其他神祇的人们,则称其为‘回归自然’、‘大圣灵召唤’或‘荣归瓦尔哈拉’等等诸如此类。”

“回归自然和大圣灵召唤还满常听说的。”沃莉丝微微点了点头。

“这两个说法确实比较常见……”

雅尔默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没办法断定哪种说法才是正确的,但至少该现象必然会发生,是能够确定的。我们对濒死志愿者们进行过的几次实验,可以证实这一点。实验——”

“咳咳咳恩……”

沃莉丝突然剧烈地咳了一阵。

但不等雅尔默上前关心,她便用故作夸张的语气说道:“所以你那时候老往生命林地跑是为了研究这个?我还以为你养了头母熊当情妇呢!”

“……”

雅尔默忧虑地看着妻子,但见她仍目光灼灼地等待自己讲解,只好继续说道:

“我们具体的实验过程是这样的:首先,我们切断了志愿者的身体对其脑部的营养供给,并在同一时间,以魔导具和德鲁伊法术供应其大脑与正常成年人需求相当的养分和生命能量,并确保他在这段期间内,体液与大脑组织液不再形成流通,且仍能保有正常的思维与意识。”

“等到志愿者死亡后,我们便将其大脑取出,期间持续提供相同的能量供给,也确保着大脑的活性,以令其成为所谓的‘活体大脑’。”

“有试图控制变量这点不错,但方法不太行。”沃莉丝眨了眨大眼,用纯真的表情说道:“你们没有多抓几个人当对照组。”

雅尔默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濒死志愿者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种实验怎么说也是违反精灵信仰与伦理观的,偶尔有个相关人士自愿参与实验还好说,要是真大规模展开实验,那当事的生命林地就要全员被绑上国际审判所了。

“总之,我们对活体大脑进行深入研究后发现:即使具备活性,其机能与正常活人也会存在巨大的差异。”

“你的意思是……它还具备着大脑的机能?这么神奇?”沃莉丝瞪大了眼睛问道。

“确实具备,但并不完全。”雅尔默点了点头。

“活体大脑能回馈出受到其生前个人习惯,或者深刻记忆所影响,进而产生的独特反应,但无法激发任何与其相关的联想。同时,大脑负责管理情绪或感情的区块,在活体大脑实验中,也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我们分别将陌生人和志愿者友人的声波,转换成电波讯号对活体大脑进行刺激,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回馈讯号,藉此得知活体大脑依然能辨识出生人熟人的区别。”

“但当我们进一步将志愿者生前经历过的,情绪剧烈起伏时的环境音,以及曾经与爱人相处时相同情景的环境音,转换成电波,并额外嵌入其经历过的其他具备强烈回馈的指令电波,一併对活体大脑进行刺激时,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具备足够辨识度的回馈。”

“也就是说你们模拟出了他生前记忆中的环境,并对环境加入了部分修改,但他没能对这个不该存在的‘特异点‘产生应有的混合反应?”沃莉丝尝试总结道。

“完全正确!单从结论来说,由于活体大脑能够对志愿者曾经体验过的刺激,回馈出较为特殊的电波讯号,因此能够推知:活体大脑确实是留有记忆的,并且也依然保有调取记忆的机能。但它却没办法拥有根据情况‘自主发想行动’或者‘萌生情感’等等的进阶反应。”

“咳咳……原来如此,这确实挺神奇的。”

他们的实验实际上相当复杂,但如果举个简单例子,便是这样的——

假设生前志愿者经历过两个记忆特别深刻的场景,分别为:

场景一:在烛光晚餐中,突然有一群陌生人靠近,并开始演奏起音乐,然后他的爱人单膝跪下,向他发起求婚。他对此非常感动。

场景二:一个人在家中休息时,突然有个戴面罩的人大吼大叫地闯进来,并声称自己要抢劫,结果他制伏来者并摘下其面罩后,才发现那是他久别爱人的恶作剧。他对此非常惊喜。

两个场景都非常单纯,也都混合着大量的情感。

而实验者们却将上述两个场景,混和成了可能包含以下元素的场景:在烛光晚餐中,突然有一群戴着面罩的人靠近,并开始大吼大叫起来,然后爱人对他做出求婚姿势,声称自己要抢劫,于是他将爱人制伏。

这种混乱诡异的场景,理应让志愿者的大脑回馈出愤怒或困惑的讯号,但实际情况是:志愿者大脑回馈出了场景一和一小部分场景二的情感讯号,也就是感动和惊喜,同时还有着学校教育的,遭遇“团体强盗”时的应对措施讯号,和安抚被教育过的爱人的日常生活讯号。

唯独没有产生针对“烛光晚餐中,突然有一群戴着面罩的人大吼大叫地靠近”,以及“爱人用求婚姿势向他恶作剧”等等特殊情景所应有的情绪,和可能采取的非常态行动的讯号。

“我们无法准确说出这些现象发生的原理,但它确实发生了。当时有些德鲁伊说是因为灵魂回归了自然,有些牧师则认为是大圣灵将灵魂给召唤走了的关系……”雅尔默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而我这个无信者则自己建立了一套解释方法,然后被他们赶出了实验团队。”

听完这个实验过程,沃莉丝稍作思考后说道:“其实这听起来与中土医学假想中的‘缸中脑’实验有些相似之处。咳咳恩……我记得他们有一派学者似乎就认为:大脑只是进行思考和逻辑推演的一种媒介,而人的意识并不完全是存在于大脑中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雅尔默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说道:“人的思考必须依靠大脑这点肯定没错,但若没有意识去催动,大脑也是无法自主进行工作的。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无法有目的地去执行某项全新的工作’。”

“我自己的解释方法是:意识本身或许本就不在我们的身体中,或许是天上、或许是某个特殊的位面,都有可能。而我们大脑,则透过某个专门用来与‘意识’进行嫁接的构造,来完成意识与思考的协作!”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道:“因此不论是意识本身出了问题,或者这个嫁接构造受到损伤,都可能导致大脑成为一个存满複杂带电讯号且具备逻辑和记忆能力,却唯独没办法正常进行思考的呃……半液态肉块!”

“如果我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死亡或许也可以解释成一种中断连接的……机制?事件?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个概念。总之,经过‘死亡’后,意识就会被强制性地从我们的肉体以及大脑中抽离,也就是完成所谓的‘大圣灵召唤’或‘灵魂自然溢散’了。”

雅尔默神色稍显兴奋地说着自己的假说。

看着丈夫陷入令她无比熟悉的热情与神采,沃莉丝露出了一丝微笑。

“……或许那些大脑只有轻微受创,却仍然没办法清醒过来的植物人,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个构造受到了伤害,才无法恢复意识的。”她尝试附和道。

“也可能是他的意识本身受到了某种干扰,或者乾脆打算放弃这具肉体了,谁也说不准!”雅尔默点了点头。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们说回正题……综合活体大脑的结果和我个人的推理,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意识与思维确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将人的意识、情感等机制,与大脑本身的逻辑、推演和记忆等能力进行明确的区隔,或许会比所谓的‘我思故我在’理论,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

“而巫妖转化这个特殊仪式,正是建立在我自己的这套理论上。”

“法术构建上我认为已经接近完善了,只需要配合德鲁伊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就足以成立。”他顿了半晌后,低声说道:“当然,这个法术永远没办法进行真正的实验,所以只能当作是我的妄想而已。”

“但为什么只有你能用呢?”

“哦!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使用魔蚀蕴藏,将我的‘意识’本身下载,然后再附魔到製作好的活体大脑上。”

“那你怎么没让你的亲戚帮你实验看看?”沃莉丝没心没肺地问道。

“呃……首先,魔蚀蕴藏是个非常艰深的法术,就算摩恩家族,能完全掌握这个法术的人也没几个,再者……”

他伸出一只手指,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说道:“这不仅仅需要魔蚀蕴藏,同时还要有非常强大的计算能力才能做到,否则极端复杂的意识讯息,是不可能被完整下载下来的。”

“原来如此,那……你要在我身上进行一次实验吗?”她笑意盈盈地再次问道。

她可还没放弃自己的妙案呢!

雅尔默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接触到另一个人的意识,或者灵魂,所以这个仪式只能自己对自己使用。”

“意识和灵魂是一样的吗?”

“我觉得是一样的,所谓的灵魂应该只是对于意识的另一种称呼而已。”雅尔默点点头。

“那你说人死后,灵魂真的就这么消散了吗?”沃莉丝紧接着又问道:“如果灵魂必然会随着肉体一同死去,那岂不就等于人根本就没有灵魂?”

“灵魂、意识,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任何依据可循,所以可能死去了,也可能单纯只是离开了肉体吧?”雅尔默摊摊手,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沃莉丝没好气地嗔道,但马上又笑了起来:“我觉得肯定还在,不然人死了得多寂寞?”

“你平常老挂在嘴边的证明和实验精神哪去了?”他苦笑了两声。

“……”

一阵沉默,让雅尔默有些紧张地看向妻子。

好在那双大眼中的光彩并未消失,反而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沃莉丝突然开口问道:“石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

“第一次相遇我不记得了,”雅尔默轻轻摇了摇头:“……但我还记得你在大讲堂把萨莱冬的胡子烧掉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个聪慧又顽皮的姑娘。

“啊!那的确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沃莉丝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雅尔默忘记他们的初遇。

毕竟他们第一次相遇是一百多年前的事,那时的雅尔默都尚未将沃莉丝这个女孩与她的名字连结到一起,即便能过目不忘也不可能回忆起来。

至于她,就更没有可能了。

“哈哈哈……导师当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吃吃笑着,低声回忆道:“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把菸斗拿进教室过了!”

那是年轻的沃莉丝,在对抗二手菸的战争中,取得的第一次伟大胜利。

“你的安全炎爆种子,也成为了亚尔夫海姆近百年最重要的三大发明之一。”雅尔默点点头,随口补充道:“谁都无法想到,只是一些沉积土的混合,危险性极高的炎爆种子竟成了无数矿材师的帮手和救星。”

“矿……什么?”沃莉丝一脸茫然地问道:“那玩意儿还有烧胡子以外的功能?”

“……欸?”

“欸……?”

两人满脸讶异地面面相觑了半晌后,沃莉丝再次转移了话题:“咳恩!那你跟我求婚那天你还记得吗?”

雅尔默有些困惑地看着沃莉丝。

他们结婚只是二十一年的事,每个细节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是丝提雅娜.瓦尔登王后,和薇恩忒.普洛姆珀森将军,他们俩人的母亲们,擅作主张地帮他们操办了婚礼。

两个当事人甚至直到婚礼举办的两天前,才意外得知了这件事。

因此压根就没发生过“求婚”这件事。

“你忘了!?”沃莉丝瞪大眼睛喊道:“再给我仔细想想!”

“嘶……”

雅尔默是万万没有想到,沃莉丝此时竟然还有着能捏疼自己的力气。

见他依旧没回答,沃莉丝皱起了眉,语气稍显焦急地说道:“‘今后就麻烦你照顾我了’、‘以后打扫和洗衣服就麻烦你了’、‘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得开始考虑以后怎么减肥了’,这些话你一句不落全都说过!你甚至还特地去见过我父母!”

“……”

沉默了半晌后,雅尔默转了转眼珠,试探道:“你是说七十几年前,我刚毕业那时候?”

“终于想起来了?”

“不……你搞错了,我那不是求婚,是……呃……”

他满脸懵逼,说起话也支支吾吾的。

“不是求婚是什么?”沃莉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语气也显得异常沉重。

在他们的文化中,一位精灵向另一位精灵说:“以后请为我洗衣做饭”等类型的语句,其实是一种不算隐晦的暗示,意为希望对方与自己“共度馀生”。

至于公开地去拜访对方的父母就更不用说了,那已经是在向别人宣示主权的意思了,贵族阶层尤其如此。

“咳恩……就字面上意思,让你帮我洗衣服和做饭。”

“什么叫字面上意思?”沃莉丝苍白的脸庞上满是困惑,隐约还有些愠怒:“你没有要跟我结婚,我凭什么帮你洗衣做饭?”

“………”

这次雅尔默沉默了更长的时间,随后才低声问道:“你当时在大使馆做兼职,记得吗?”

她困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道:“记得,那时候导师偏心不让我毕业,我爸妈又让我自力更生,所以我找了个薪水高又不要求学历的工作,但这跟那有什么关係?”

“那你应徵的是什么工作,应该也还记得吧?”雅尔默循循善诱地引导着妻子进行回忆。

思考了半晌后,沃莉丝愣愣地回答道:“……佣人?”

雅尔默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亚尔夫嘉德驻卢恩斯库尔的使节,只是因为我还有研究课题没完成,所以使馆同意我暂时住在学校附近的租屋……”

“你的意思是,你洗澡让我给你搓背,有时候甚至还搓到前面、睡前让我帮你暖床,有时候甚至还变成暖身,都只是因为我是女僕?”沃莉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雅尔默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地,急忙申冤道:“您这帽子我可不戴啊!我当时根本没有让你帮忙那些,那都是你擅自……或者说‘强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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