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树心里已经在狂扁小朋友了，面上却只是脸色变化一阵，最终苦笑道：“小汪我胆儿小啊。”

“你是惊悚灵异主播，怎么可能胆小啊。”

乙零也故意压低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他们挪到门口后一直在说悄悄话，没半点动静，反倒惹得正借金蚕蛊处理霉菌的安雪锋警觉看过来一眼，乙零笑眯眯握住胸前沉甸甸的老虎爪子挂饰，冲安雪锋挥了挥手，然后又拍了拍汪玉树的脸，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定位问题对吧，人设定位。”

“你和茅小乐双人直播，你负责口嗨冒失推进探险，还有怕鬼人设，一旦真遇到灵异事件就会被吓得尖叫。茅小乐是暴躁小老弟，看起来年纪小需要你照顾，实际上真遇到灵异事件，他就会变成可靠道长杀鬼。”

乙零摩挲着下巴喃喃，似是若有所思：“明白了，小汪你不愧是大主播，很有套路嘛。说起来家人们的性格身份和天赋似乎都有些爆点，这么一来，我不过只是个本地向导而已，这老土人设就给家人们拖后腿了呀。”

“让我想想要立个什么人设……爱讲鬼故事的导游？神秘冷酷帅气的民俗向导？还是说我直接演个鬼，就那种看起来是活人，其实一推我头就掉了那种——”

“不不不，很时髦，您的形象特别时髦！我说真的！”

汪玉树几乎要尖叫了，乙零这人就有毒，言两语就把他从刚才那种惊悸麻木中拽了出来，转到另一种既无语又抓狂的境地。说实话，要不是乙零够强够神秘，他这样的人去混社会绝对会挨揍的！汪玉树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拳头硬了，但看到乙零真感兴趣般勾起的嘴角，人立刻又软了，有气无力道：

“真的，观众们都是视觉动物，您说在场这么多人谁有零导你时髦值高？这白发，这蒙眼布，这虎爪挂饰还有袈裟，够够的了。我觉得您保持现状就非常好，鬼故事这不也是一直都在讲吗，还特爱吓唬我们，唉真的可以了。”

汪玉树开摆，抱怨中带了吐槽，忍不了了，被连番惊吓心情起伏憋住的这股气真得说出去才行，不然他都担心自己一会背乙零的时候会不会一个没忍住把他甩下去，那才是真的要死。

而乙零并没有生气，还哈的笑出了声来，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哎呀，被小汪发现了。我喜欢吓唬人这点要为我保密哦，不然可就看不到家人们有趣的反应了。”

“其实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你很喜欢吓人吧，大家也不是傻子，你根本就没掩饰。”

汪玉树警觉：“先说好，其他人发现你喜欢吓唬人的癖好那是很正常的，到时候你可不能把锅甩到我身上，污蔑我泄密之类的。”

“哎——”

乙零拖长声音，脸上有些遗憾：“糟糕，后续计划被发现了，小汪你也很敏锐嘛。”

“不过我讲的可不是鬼故事，那都是真-事-哦~”

说罢乙零松开压着汪玉树肩膀的手，无聊道：“没意思，等到纸马塔以后再直播吧。这些虫卵都被解决了，路上就没什么爆点了。”

“总不能给观众们直播路上吃早饭吧，这样他们会发现咱们拜山教的伙食寒酸的，这可不行！”

您也知道这早饭很寒酸啊！

汪玉树差点没忍住吐槽出声，但同时心里也是一松。

虽然乙零经常吓人，但到现在为止，他确实还没骗过人……像他这样性格的家伙，有自己的傲气，该是不会用单纯的说谎来戏弄人。看这次安雪锋和苗芳菲他们提前处理了虫卵，乙零也没说把那什么金蚕蛊和朱砂给Ban了不让人用，在这方面汪玉树莫名对他的人品还有点信心。

尤其是乙零连直播都懒得开了，直说路上没爆点，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果然，等五点一刻准时出发的时候，乙零甚至没有上汪玉树的背，而是溜达到了安雪锋身边说要骑老虎。安雪锋是聪明人，从乙零这态度中意识到什么，和汪玉树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也松快了些。

虽然拒绝了骑老虎的无理要求，但还是把乙零好好背了起来。一行人在额头上系好白布，腰间缠上红布，每人提着装满火灰的小陶罐，披上一次性雨衣，穿上鞋套，跟在安雪锋和乙零身后，在摇曳的，昏暗的灯光中踏入了阴雨连绵的黑暗。

土家阿妹民宿就在纸马塔村的边缘，可以说是村尾。距离真正有人居住的第一户人家要走大概十分钟，而今天他们要拜访的主人家在村头，走到那边还得再花半个小时——土路实在太难走了，有很多水坑。乙零说要像小心黑暗一样小心雨水，没人敢掉以轻心，都走的小心翼翼，两人一组互相搀扶着走，生怕踩到水坑。

这种情况下想要边走边吃早饭真是地狱级的难度，好在走了五分钟后乙零就说旁边有棵大树能避一避雨，让家人们在树下休息一下顺便吃些早饭。这棵树似乎很高，就连提灯也照不亮他们头顶的枝叶，但雨水确实被挡住了。只不过众人听见的不是雨打树叶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沉闷的，诡异的，雨落在皮革上的低沉闷声。

他们旁边的真是树吗？

在他们头顶挡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杂乱的闷声让人忍不住心悸恐惧，鹿书橙一直在抽动鼻子，像是有些焦虑，佟和歌也面露警惕神情，勉强站在灯光笼罩范围内距离‘树’最远的地方。但昨晚的教训让大家都知道在黑暗中绝不能乱想。在安雪锋率先发表‘土豆味道不错’的讲话后，其他人也都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飞速吃完后把垃圾都扔到玉米笋嘴里而后立马再上路，远离了那棵古怪的树。

幸好接下来一路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在六点前他们顺利到达了村头上今天要送葬的主人家门口。这个点天光还没有亮，众人没法观察周围环境，只能看到主人家的大木门。两扇门看起来很有年代，中缝无法完全合拢，露出一条扭曲的裂缝来，上面还有些划痕，爬满了霉菌似的青苔，湿滑黏腻，看起来脏兮兮的，很不舒服，脏到乙零都不用手敲门。

他嫌弃看着木门，拍了拍安雪锋的肩膀让他去敲门。但安雪锋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到一直像小狗一样跟在他们身边的玉米笋身上。

玉米笋似乎读懂了安雪锋的眼神，很得意的冲他昂起了身体，兴冲冲伸长了触须，小心精准的从门缝里探进去，然后咔得一下就把门栓给掰开了。

乙零：？

他难得匪夷所思：“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想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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