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第 398 章(1 / 2)

于屠日禅的使者是最后一个见到刘瑞的。

相较于右贤王部和王庭、伊稚斜的出手阔绰, 这个使者怎么看都像是赶鸭子上场的货色,透露出与匈奴画风极不相符的小家子气。

刘瑞注意到于屠日禅的使者在坐下时有个比较古怪的动作——寻常人因外套与曲裾的版型而要提着下摆缓缓坐下,但是在于屠日禅的使者这儿, 他坐下的习惯不是撩起厚重的羊皮外套, 而是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一个经常下跪的人才有的特殊习惯。

“王庭的使者与右贤王的使者不和,总不会与右谷蠡王的使者也说不上话吧!”刘瑞还是初次见到有这么多小动作的人, 于是好奇军臣究竟有多心大,才会让手下没人的小儿子看家:“朕很好奇王庭的使者会与你聊些什么,以及……”

“你会与朕说些什么。”

于屠日禅的使者对上皇帝的视线。不知是他太紧张了还是室内的灯光容易营造恐怖的氛围, 总之在那一半染成深橘色的黑瞳孔下, 于屠日禅的使者竟短暂的失语, 直到郑谨提醒他要赶紧回话。

“我……右谷蠡王……”于屠日禅的使者在那儿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条理清晰道:“只是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有趣的紧。”刘瑞被这粗糙的假话逗得失了皇帝的风度:“一个替单于看家的匈奴大王……居然找朕了解情况。”

说罢他还伸指算了下:“真要那么细细一算,朕与右谷蠡王勉强算是的远房表亲。”而且还是同一辈的。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大王虽处王庭之地, 但对陛下那是倍感亲切。”于屠日禅的使者顺势滑坡道:“如若能借机捡起前人的关系,那便再好不过了。”

“前人的关系……”刘瑞也是必要时能厚脸皮的人,但是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有点绷不住:“拖到前人都成白骨了才想起来要走亲戚。”

于屠日禅的使者只是尴尬地笑笑,刚想说些体面话就听见对方不客气道:“这个年纪走远房亲戚的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老子不行了,需要舅家来撑场面。”

现代的很多地区, 尤其是对族谱祠堂保留完整的南方都还有着母亲去世, 舅舅不来就不能下葬, 不能分家的习俗。

但你要问兄弟太多且不是一个妈生的又该如何……

那就得看哪个舅舅势大,可以代表外人说话。并且这个外人还是有刀有人, 像王子腾般可以上正席吃饭的人,不然搁那儿斗到死也只是赵国基对邢老爷,别说是正席, 估计连贾母的面都见不上。

于屠日禅是个比较现实的人。

亦或是说,他在匈奴的生存环境迫使他对现况有个清晰认识——无论是于单还是伊稚斜继位,他都是死路一条。

这倒不是因为于屠日禅的母亲是汉朝的翁主,相反,他这条件要是搁在汉朝乃至明清一代,基本就是穿越者们梦寐以求的躺平身份——幼皇子且生母为外族,天生就与王位无缘,但又因母系的特殊身份而具备一定的统战价值。

可匈奴不是汉朝,更没有像清朝一样可以抄袭前人经验的后发条件。

在头曼建立匈奴,冒顿灭掉东胡以前,草原上都未曾建立统一的部落。而即便是挛鞮氏的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也没搞出一个避免内耗的交接模板。

但这不是于屠日禅担忧的重点。

重点是匈奴和末期的明清般因为宗室太能生了,所以可供安置的职位已经没了。

老上时就因匈奴的王部落里有太多的异姓而被挛鞮氏的子弟抨击过,而到军臣这代,他倒是没多少孩子,耐不住旁系……尤其是超长待机的罗姑比特别能生,导致匈奴的上层职位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长此以往,挛鞮氏的子弟便发挥了冒顿留下的传统艺能——竞争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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