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原始恐惧(一,7k)(1 / 2)

第539章57.原始恐惧(一,7k)

卡托·西卡留斯陷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之中,不为别的,只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片血腥屠杀。

他看见两具尸体,就躺在他房间大门之外靠近舷窗那头的墙壁上。从制服来看,两人都是船员,鲜血从七窍中倒流而下,除此以外,他们身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外伤,就连制服都干净整洁。

西卡留斯停在原地,凝视着他们肿胀且死寂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尸体。

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躺着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尸体并无外伤,但表情却相当狰狞,从制服来判断,他们应当是负责各层甲板检修的维修工人。

其中一个女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工具锤,本该在腰带上系着的毛巾不知为何却被她缠绕在了锤子的握柄上,然后绑上了手腕,做成了一個简易的绑手带。

这可以在战斗中避免武器脱手,是相当朴实的战斗策略,而且非常有用。西卡留斯将此细节记入自己的脑中,在浓厚的血腥味中迈动了脚步,离开了房间大门。

那东西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竟然毫不迟疑地将手一把塞进了嘴巴里,开始不停地咀嚼。

那只肃穆的乌鸦当然不是真的存在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幻象,是基里曼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塑造出的一个影子,旨在用来帮助他。

塔拉萨的贵族后裔绷紧他年轻的脸颊,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里,自动门紧紧闭合,等待着被人打开。

“战团长传来消息——”被称作奥达罗斯的常胜军顿了顿,方才说出后半句话。“——我们有超过一半的引擎已经失灵。”

无论何种训练,无论何种困难,西卡留斯总是力争做到最好——这其中也包括他在自己的侦察兵生涯中面对的种种挑战,他将它们全都跨越,他流的血汗没有辜负他。

西卡留斯不管不顾地拔出刀,然后开始不停地挥刀。他一直挥到自己双手僵硬,手指颤抖,衣服也被鲜血彻底淋湿方才罢休。

答案不是这些选项中的任何一个,答案是一个应该被排除在外的名字,一个光耀的,被人信赖且奉为英雄的名字。

“是的,我很痛苦。”

“但你不能痛苦。”科拉克斯说。“悔恨无用,苦痛无用,记住我的话。无能为力者永远只能怨恨自己,想要逆转局面,你需要做得比这更多。”

而且,就在前天,罗伯特·基里曼通过舰船广播通知全体人员,马库拉格之耀正在朝考斯进发。西卡留斯敏锐地从中闻到了他所渴求的荣誉的气味,为此激动不已。

他从腰间武装带上拿起自己的头盔,将其佩戴而上,进入了马库拉格之耀内部的通讯频道。

“和艾瑞巴斯扯上关系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简单过,他甚至有能力派人到你的船上来传播这个宗教,你却只是下令将教徒收押处死,并将这几个所谓的教宗带来问询?”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罗伯特·基里曼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有人正在连续不断地敲打这扇门,他的力量强到甚至能让大门发出哀鸣。

罗伯特·基里曼的记忆开始往回退,一直退到八十二个小时以前。

那张脸。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大门,心中稍显忧虑。

“你要如何才能在一个人全身心都信赖你的情况下,反过来去察觉到他们身上并不存在的所谓恶意?”

他看见了一个蹲在尸体堆中大快朵颐的高大巨人,此人背对着他,并未穿着任何衣物。脊背上的肌肉强壮异常,每一块的排列分布都极具一种超然的美感

似乎是听见了门关闭的声音,他满手鲜血,捧着碎肉,迅速地转过了头,在金色的短发之下,西卡留斯看见了一张让他心跳停止的脸。

他们是常胜军,这一从军团时期延续至今的职位和当初已经大相径庭,但他们依旧担当罗伯特·基里曼的私人卫队。

这是否意味着,凶手和他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很好。”基里曼说。除此以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提着赤诚短剑转过了身,朝着大厅的出口走去,胸膛中的铸炉正在沸腾咆哮,烹煮苦痛。

西卡留斯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现在。

他几乎要为此疯掉了,他从未如此愤怒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如此疯狂。直到现在,直到他亲眼目睹这个怪物顶着他的基因原体的面貌行如此堕落亵渎之事

他嚎叫着扑过去,把格斗刀插入了那东西的胸膛。它却没有反抗,只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咀嚼着自己的肢体,对胸膛上的伤势视若无睹。

在十二个小时以后,基里曼向全船广播,他们将航向考斯然后,就是现在了。

现在,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待在他的兄弟们身边,而非孤身一人,一头雾水,既听不见警报声与集合声,也看不见半个活人。

“而且,在事发之后,在航行的过程中,我就将每个涉事的人都召集来过,我在议事大殿内审查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没有问题,这是我亲眼所见。”

他心中仍然有些恐惧,他不会将这份恐惧讲出来,但是,帝皇在上啊,他是真的怕它怕的要死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面那东西,恨不得马上就转身逃走。

更正:罗伯特·基里曼染血的脸,嘴唇颤抖,牙齿露出,尚未来得及吞食的血肉卡在齿缝之间。年轻,无暇,单纯却又怀着某种西卡留斯尚且不能理解的深刻恶意.

那像是一种贪念,或一种渴望,西卡留斯再次升起一个念头,如本能跃动,闪电劈过。

“倘若他们真的是全身心的信仰你,并在被欺骗的情况下一无所知地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会让你得到帮助呢?”

“何事,奥达罗斯?”基里曼以平静的语气回问道。

也就是说,凶手没有使用动力武器或链锯武器。通常情况下来说,一个正常且强壮的成年男性就算长年累月进行剑术方面的训练,也不可能剑剑都可将敌人一分为二。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正在转变,悔恨与苦痛这二者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是自我厌弃与疯狂之怒。在铸炉的跳动中,它们合为一体,成为了一种崭新的,此前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的东西。

西卡留斯握紧刀,走向这条走廊的尽头。而这一次,在尸体的凝视下,他没有再使用虹膜和声纹验证以解锁大门,反倒采取了手动输入模式。

他站定脚步,将剑归鞘。他的战甲上萦绕着血腥之气,这和办公室内的古色古香完全不搭。这里还是万年前的模样,帝皇与康诺王的塑像仍然待在书柜上方,一者闭目,一者睁眼.

罗伯特·基里曼凝视着他们,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你痛苦吗?”

“砰!”

基里曼感受着它,平静地踏着满是尸骨的走廊,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大门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通知音,门框上的红灯就此转绿,两块紧闭的钢铁在机械的运作下徐徐拉开,其后的事物却让西卡留斯的心一路沉到了最谷底。

他已经和这把刀相伴六年,入伍之前它就在待他身边,那时它还对他来说还是把大刀。它是一把饮血的凶器,锋利且可靠,设计简单,能够进行顺畅的杀戮。

基里曼闭上眼,深呼吸,将思绪放缓了,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寻更多能够帮助他找到真相的东西。

吁出一口气郁气,卡托·西卡留斯严肃地握紧了腰间的格斗刀。

在半分钟以前,这摊碎肉属于一个顶着他年轻时面容的怪物。这个怪物用着他的脸,将他的人民活生生地啃成了四处散落的骸骨.

基里曼杀了它,但这于事无补,被它吃掉的人们回不来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它这样的东西,不止有一个。

西卡留斯为他的猜想皱起了眉。

西卡留斯知道,死者不会说话,但尸体会。他很快便从观察中得出了结论:尸块的边缘非常平整,这意味着它们是被一击斩断,而他并未发现分解力场的痕迹。

他的原体面貌沧桑,满头白发,而这个人却年轻得过了分,满头金发甚至还显得稀疏,犹如刚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头发才刚开始生长.

还有他的神情,罗伯特·基里曼绝不会露出如此邪恶的神情,也绝不会拥有那种可怕的渴望。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若要得到答案,就必须使用基里曼奉行的一条准则,他认为,任何事都可根据蛛丝马迹进行追根溯源。在过去的一万年间,它曾经被多次验证。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基里曼紧闭双眼,在幻想中凝视着他的兄弟,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么,这个东西.这个敢于在马库拉格之耀上作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是恶魔吗?还是某种类型的异形,或是他们的老对手,虫族?

“你陷入了思维定式,你以为混沌还会在一万年后继续按照它们的老方法做事。而我要问你,罗伯特,倘若那些人并未与混沌接触呢?”

罗伯特·基里曼是帝皇忠诚的第十三子,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也是卡托·西卡留斯的基因之父他绝不会杀戮并吞食他宣誓要保护的人。

它们没有传承下来的荣誉,而这正合西卡留斯的意,他不想继承先辈与英雄们的盔甲,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获取一份荣耀。

平民们的哭泣声在他耳边萦绕,一些人看他的目光则已经变得不同,他们是亲历怪物来袭还能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但是,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他的两颗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分泌。

他甚至没有观察,只是握着格斗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聆听着那一头的动静

他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某种轻柔的咀嚼声。

那么,凶手要么极端强壮,要么就不是常人,而且必定身怀利器。

“现在,我对极限战士讲话。”

“那么,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最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又一次,你被悔恨所包裹,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和你亲眼目睹考斯流血,马库拉格毁灭,泰拉破碎,父亲死去时的情景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反握着格斗刀,背靠着拥有舷窗的那一侧走廊,警惕地跨过了尸体,开始慢慢地行走。

“那么,罗伯特,你的双眼就骗了你。”

‘罗伯特·基里曼’朝着西卡留斯扑来,只花了不到半秒就抓住了他的左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让西卡留斯隐约听见了自己骨骼移位的声音。

大门等待数秒,见无人踏入其中,便开始关闭。卡在最后一秒,西卡留斯悄悄地探出头,瞥了一眼走廊,这一眼却让他有些愣神。

这个想法让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就在刚刚,就在那个想法诞生后的一秒钟内,西卡留斯的脑海中诞生了一个崭新的念头。

他嗅闻着人类鲜血的气味,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声音。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应对,迟早有一天,这种东西会变成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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