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太皇太后(1 / 2)

废相跟踪手书 帷余 5083 字 9个月前

整整一夜都未入睡。

破晓的光照在文武百官的脸上,勾月已经在含熹殿的侧殿跟一众女眷坐了好一会儿,若不是她不能一同去祈福,怕是她此刻就在文渊之身边嘟囔好饿了。

不久便有宫女来了此处,行了一礼,将目光放在了勾月身上。

“还请勾月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她不知这是怎么了,难道夜间驯马的时候违反了宫中的规矩,不请自来,在世家子弟面前抢了风头,陛下要秋后问罪不成。

应该不是,昨夜还说要赏赐,他看上去不是这种人。

勾月对身边一个女子道,“不知姐姐可否帮我替文渊之,文大人传个口信,说我跟着这位宫人走了,好叫他不要找我。”

宫女叫她放心,“文大人知道姑娘要同我去哪里。”

踏着清晨的宫道,勾月不住犯困,现在要是有张床,她即刻就躺下睡着了。

“不知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道,“姑娘跟着来便是。”

往东走了数个殿,穿过数不尽的楼阁亭台,阡陌小道,她已乏了,仍旧不知要去往何处。

等她发觉自己已经在温暖的屋子中时,手中已被人塞了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她抱着汤婆子贴在冰凉的脸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她站了好一会儿打瞌睡,猛一睁眼,身边已站了不少年轻孩子和比她稍长一些的男女。有着宫妃衣裳的,满头珠翠的,还有女子怀里抱着孩子,身后的宫人也抱着孩子。

勾月听她们互相问有没有给太皇太后拜过年。

她微微一怔,原来这殿的主人,是太皇太后,怪不得虽不是金碧辉煌,摆饰屏风一应都有些看不出的奢华。

她察觉有女子一直看着她,便回头对视。

那种目光她分辨不出好坏,只觉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了。

正不知该如何,听见有几人的脚步声朝着这里来了,不像是女子的步伐。

陛下站在最前面,然这是在她看了陛下身后的文渊之后好几眼才发现的,她一眼望见的是文渊之有些焦急的神情。

宫女不是说他知道她来这里么,怎么会这般不安。

她想要走过去跟他说话,结果看见殿外站着恒阳王沁索,他们对视几眼,默契地挪开了目光。

陛下坐定了,这殿中尽是他们一家人。

他道,“爱妃们可先回去,王姬和皇子世子们也是,既拜了年,今年太皇太后身子不爽,便不要久留了。”

那些人走的时候,一个个都忍不住朝勾月这个陌生人身上看。

勾月被盯得站立难安。

最后殿中只剩下文渊之和陛下,外面的冷风中站着沁索。

里面的老人家似乎是受了风寒,咳嗽了数声。

陛下说,“我带你进去吧。”

他只道我,并道孤,这可真是奇了怪。

眼前出现一个瘦弱的老人,未编发,披散着灰白的长发,她紧紧闭着眼。

勾月走近了,闻到一种腐朽的气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一时间,她想到了死亡的气息。

陛下低声唤醒了她,“大母,她回来了。”

床榻上,帷幕后,太皇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只是睁眼便用了她不少力气。

她的手瘦得皮包骨,可怜极了。

勾月一时间不知要做什么,她也不知为何他们这些人要把她带来这里。

她望向文渊之,文渊之在他们之后跟了进来,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他微微低头,勾月不能从他眼睛中得到任何回复。

陛下抚上她肩膀,将她轻轻往前一送。

她俯下了身子,半跪在床榻前,听那老人说话。

太皇太后喘着粗气,“果然是……是……我的塔兰啊。”

这老人家的眼中尽是心疼,勾月垂眸,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哭,只觉得在这老人面前有无尽委屈。

勾月想要告诉她,她不是她的塔兰,她的塔兰已经死了,可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哭得厉害,从未流过这么多泪,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尽了。

太皇太后用那瘦弱的手抚摸着她的头,“默毒叫你受尽折辱,大母知道,你恨他,你要恨便恨吧,总比浑浑噩噩活着好,大母对不起你,答应了许多人要好好照顾你,却叫你这样痛。你要好好活着,记得你母亲的话,不自苦。”

她一一听着,道,是。

出了宫门,她还魂不守舍,文渊之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太皇太后最挂念的就是塔兰,她尚且不知塔兰身亡,还在等着她从楚地回来,所以才带勾月来见已经神志不清的太皇太后。

勾月道,“可我觉得她不像是神志不清。”

文渊之说,“若她不是,为何还会认错人?”

这倒是。

正走着,身后宫人急急跑来。

文渊之问道,“怎么了?”

那宫人便是方才给勾月带路的女子,跪在地上仰了头哭着说,“太皇太后……崩了。”

勾月如坠冰窟,“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方才还对她说话的老人家,只是转眼就没了。

就好像……就好像她一直在苦等着她回来,就只是为了和她再见一面才离去。

宫女递来一枚玉牌,“太皇太后临终前叫奴婢将此物交给你。”

勾月没有接,“给陛下吧,这既然是太皇太后的遗物,便是皇家之物,我不过区区草民,承不起太皇太后的恩情。”

说着便转身走了。

那宫人起身跑到了勾月面前,“姑娘一定要拿着,这是太皇太后最后的心愿,可保姑娘一生顺遂。”

勾月看向了文渊之,她心有不安,这是太皇太后给塔兰将军的玉牌,而不是给她的。

文渊之接过,转手挂在了她腰间,“既是太皇太后的临终之愿,你便拿着吧。”

他是塔兰的夫,亡妻走了,东西到他手上,便也算是他的,他再转手赠她,叫她心安接下。亡者已逝,何必多问。

文渊之和勾月往宫外走,这时方才那殿中的一些人急步朝太皇太后宫中走去,禁步乱晃。

他们离去,他们前去,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勾月道,“我们也要回去吗?”

文渊之摇摇头,带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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