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和离(1 / 2)

长媳(重生) 希昀 18230 字 9个月前

午后云团聚了一层又一层, 将日晖给遮住,好不容易放晴的天气又添了几分阴冷。

今年春寒迟迟不退,官署的碳火有些供应不及。

王书淮年轻体壮, 便把自己的份例让给了户部一些老吏, 官员们感激不已。

快到正午, 大家陆陆续续去公堂就餐, 王书淮也迎来了上午最后一份文书。

来者竟然还是熟人, 正是五军都督府执事官姚世子,王书淮的小姑父姚泰和。

虽说姚泰和辈分长于王书淮, 在官场上却是王书淮的下级,论理该是要给王书淮施礼。

王书淮见到他连忙行家礼,姚泰和也回了一揖, 顺带将文书递给他,

“这是咱们都督府上个月的杂项开支, 还请书淮过目。”

户部管银子, 所有开支都得从国库出, 原先这样的文书要一层一层往上递,姚泰和仗着与王书淮这一层关系,径直来寻他。

王书淮将文书交给小吏去核对, 亲自去给姚泰和斟茶,姚泰和嫌王书淮屋子里冷, 直打哆嗦, 抬袖往外指了指, “罢了, 左右到了午时,你随我去对面酒楼吃个酒吧。”

姚泰和边说已经抬手拉住了王书淮手臂,王书淮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二人净手换了常服出了正阳门,来到小巷子一间酒楼。

二人落座后,姚泰和唤来小二上菜,神色间颇有些长吁短叹。

他这个人出身好,又是国公府独生子,一切皆是父母打点好,自来便没什么忧愁,后来被长公主看上娶了王怡宁,妻子端庄又能干,没人不说姚泰和命好。

可惜甘蔗没有两头甜,姚泰和上头得了两个女儿,久久不得儿子,姚国公与老太太贺氏甚是焦急,姚国公是个老古板,贺氏性子也拗,暗中给他施压,若是王怡宁始终不能有孕,便要纳妾。

姚泰和其实不耐烦这些事,有没有儿子他甚至也看开了,只求二老别闹他。

偏生他性子懦弱,自来万事父母做主,回回落了窠臼。

“小姑父看起来有烦心事?”王书淮见他脸色不虞便问道。

姚泰和苦笑一声,“哪里,不过是你姑姑害喜,闹了性子呢。”

王书淮微讶,“这是喜事,小姑父当高兴才是。”

姚泰和闻言神色一收,立即露出笑容来,亲自替他斟酒,“那是自然,阖府高兴坏了,来来来,咱们喝酒。”

吃到中途,齐伟来到茶楼寻到王书淮,规规矩矩行礼,

“二爷,夫人有急事,请您回去一趟。”

王书淮脸色微变,谢云初等闲不会请他,更何况如今这般不待见他,能让她屈尊开口,必定是出了大事,他顾不上姚泰和,立即赔礼,“还请小姑父见谅,她怀着身子,我不放心,得立即回去。”

姚泰和喝了个半醉,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些去便是。”

王书淮带着齐伟出了酒楼,立即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齐伟忙道,“属下也不知,看夫人神色十分焦急,怕不是小事。”

王书淮纵马回了府,径直往春景堂去,半路瞧见谢云初在敞厅处等他,拾级而上,开口便问,“夫人何事?”

谢云初脸色因担忧而显得十分虚弱,她抚着小腹,忧心忡忡,“二爷,请你帮小姑姑一个忙。”

王书淮面露疑惑,“何事?”

谢云初道,“暗中遣人看着姚世子,盯着姚国公府进出。”

王书淮听得一头雾水,见妻子神色前所未有凝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为什么?”

谢云初早知道王书淮会问缘故,她想好了说辞,

“林叔昨日在街上无意中撞见姚世子,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在买胭脂水粉,小姑姑从不用市面上的胭脂水粉,用的是宫廷贡品,姚世子会买给谁?”

王书淮何等人物,立即嗅出这里头的玄机,“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我立即遣人去查。”

谢云初焦急吩咐,“二爷,一旦有消息,顺藤摸瓜捉到那个人,不急着走漏风声,连忙回来告诉我好吗?”

没有证据,谢云初不能冒冒失失去告状,与其不痛不痒,不如连根拔起。

王书淮点头,见她面上毫无血色,蹙眉道,“这终究是旁人的家务事,你万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

王书淮压根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谢云初一时与他说不清楚,长吁一口气,露出笑容,“我知道了,二爷快些去吧。”

王书淮吩咐她回去等消息,便召集冷杉与齐伟,暗中监视姚国公府。

他毕竟还有公务,便返回了官署区。

谢云初回到春景堂,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也不知道王书淮什么时候能抓到那人,王怡宁这边却耽搁不起,她思来想去,午后便寻到太太,将给王书淮的说辞一道告诉太太。

太太惊得不轻,她问谢云初,“你是个什么主意?”

谢云初道,“进宫寻长公主,请殿下决断。”

太太却摇头,“万一是虚惊一场怎么办,你要知道,没有证据,咱们这算是无事生非,回头也离间了人家夫妻,最终害得还是怡宁,要不,等书淮的消息?”

谢云初心急如焚,王怡宁压根不是有孕,这一点她没办法与太太坦白,因为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这样的隐秘,只能左支右绌建议着,“那就假借长公主口谕,将小姑姑接回来住几日,且看姚家反应?”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太太立即遣郝嬷嬷去了一趟姚家,半个时辰后人回来了,与太太苦笑道,

“姚国公府老太太不许,说是姑奶奶害羞严重,且这一胎占卜是男胎,不许挪动地儿,说是对孩子不好。”

太太和谢云初相视一眼,露出隐忧,“我总觉得这位贺老太太话里有玄机,这番话仿佛就是为了堵咱们王家的嘴。”

谢云初断定道,“她就是防着我们王家把人接回来,越防着,越说明心里有鬼。”

太太脸色不好看。

“如此,只能等书淮消息行事,倘若明日午时还没有消息,我便进宫请示长公主。”

太太相信,姚家忌惮长公主,真有龌龊事也必定是隐而再隐,不敢露出痕迹。

贸然去姚家,只会打草惊蛇。

谢云初只得如此。

哪知回房歇了不少一个时辰,至傍晚酉时初刻,齐伟急吼吼跑回来,隔着窗棂与谢云初禀道,

“主儿,人抓到了,被我们的人控制住,正在审问呢,只是您得尽快,若是被姚家发现就麻烦了。”

王怡宁和两个孩子还在姚家手里呢。谢云初很清楚他们在谋划着什么,当即掀开褥子,什么都顾不上了,“事不宜迟,这就去姚家。”

林嬷嬷等人虽不知道谢云初这筹谋着什么,却也晓得事态严重。

主仆数人小心搀着她到了琉璃厅,寻到太太将事情一告知。

太太正在炕床上喝茶,闻言惊得茶水洒落,

“郝嬷嬷,快些去请老爷回府....”话音未落,她立即摇头,“不,等不及了,我这就去姚家,路上与他会面。”

谢云初早就做了出行的装扮,“我随您去。”

太太瞥了一眼她小腹,“你这是说糊涂话了,咱们王家没人了,让一个孕妇忙前忙后?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孩子,心又善良,你小姑姑哪里知道你这般为她操劳,坐着吧,我去便是。”

若非等闲,谢云初又岂会自告奋勇,她忍着泪意,懊悔自己没能早点提醒王怡宁,害她受苦,急道,“是我的人发现了端倪,我不去,您怕是说不清楚,您还是让我跟着去吧,左右我胎也坐稳了,不妨事的。”

太太拗不过她,派人去取斗篷,又安排人将马车多垫几层褥子,确保谢云初不会颠簸,这才出门。

郝嬷嬷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去,那姚家不会起疑?”

太太拉着谢云初,“不怕,就说咱们去巡视铺子,路过姚家来探望怡宁。”

郝嬷嬷颔首,立即去准备。

谢云初却晓得王怡宁这不是怀孕,而是被喂了一种能让人产生怀孕假象的毒药,这些药出自前朝后宫,是娘娘们勾心斗角的产物,吃多了也伤身子。

出门登车时,谢云初又与太太道,

“除了请叔去知会祖母,也要去太医院请两名老太医,小姑姑有孕,让太医把把脉,开开安胎药也是成的,何至于捂着不让人看,害喜也是可以治的。”

“此话有理。”

一行人先登车前往姚家,路上停在正阳门,小厮已提前将老爷请了出来,太太亲自下车与老爷说明缘故,老爷气得摔袖,“你先去姚家守好怡宁,我这就入宫见母亲。”

太太是个厉害的,哪些地儿留什么人,待会如何不着痕迹通信,也都安排得明白,谢云初看着她行事又受教了一番。

婶媳二人至酉时刻抵达姚国公府。

二人来的突然,姚家老太太贺氏很是惊讶,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露出不动声色的笑,

“什么风把两位太太奶奶给吹来了。”

太太为了不引人起疑,甚至还亲昵地拉住她,“哪里,我带着初儿巡铺子,路过附近想起怡宁害喜,便顺道来看看,时辰不早,看一眼便走,还请老太太莫要嫌弃。”

太太这么说了,贺老太太反而不敢说什么,越捂着越起疑,故而立即将人请进去,一面往王怡宁所在的清正堂走,一面睨着谢云初的小腹,

“二奶奶真是能干,怀着孕还在外头巡铺子。”

太太看了一眼谢云初,替她回道,“哎,不怪她,怪我,我外祖家在青州,老人家高寿,今年九十,下个月做寿,我少不得亲自去一趟,府里那些人,吃喝玩乐的多,真正能顶住事的也就淮哥儿媳妇,故而带着她长长见识,也是栽培的意思。”

贺老太太飞快地看了一眼谢云初,露出讶异。

王家这是打算承认二房嫡长的身份,让谢云初接太太的班了?

这种事心里有数便好,不好拿到台面上说,便客气说几句,“太太谦虚了,王家哪个媳妇不能干...”

说话间,到了一粉墙绿瓦的庭院,石洞门左右各有山石点缀,西北角甚至还有一颗硕大的槐树,华庭如盖,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这还是谢云初第一次来王怡宁的院子,见着莫名便不喜。

夏日是凉爽,冬日便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廊庑下点了几盏六角羊角宫灯,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踏上廊庑,便有婆子迎了出来,正是王怡宁的心腹嬷嬷珍嬷嬷,听到娘家来了人,躺在塌上的王怡宁激动喊来,“谁来了?”

太太在外头笑着接话,“还能是谁,是我呢。”

太太十分镇定,谢云初也陪着她朝里扬声,“还有一人,小姑姑猜猜是谁。”

王怡宁辨出声音,越发欣喜,“初儿怎么来了。”

一行人进了屋子,谢云初不由往塌上的人望去,不过半月不见,王怡宁竟瘦得脱骨了,谢云初登时眼眶一红,连忙走过去抱住了她,

“小姑姑,怎么瘦了这么多?”

王怡宁还沉浸在怀了孕的喜悦中,反过来安抚谢云初,“不妨事,我头胎也吐得厉害,好不容易怀上了,受些罪我也认了。”

太太看着十分心疼。

那贺氏神色微有闪烁,见王怡宁这么说,立即接过话茬,

“辛苦怡儿了,为了让怡儿安心养胎,我都把两个小的带去我院子里住着。”

谢云初听了这话,心神一动。

难怪前世事情闹出来时,便是长公主也屡受掣肘,原来这贺氏甚是狠毒,早就拿捏了王怡宁两个女儿性命。

谢云初立即道,“哎呀,我还捎了玩具给她们呢,她们人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瞧瞧。”

贺氏笑道,“就在我院子里,闹了一日,这会儿怕是睡了,二奶奶下回来瞧吧。”

太太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家太太,听了这话,觉出蹊跷,她轻轻在膝盖上敲了下,跟着进来的一位小丫头借口如厕,悄悄出去递信去了。

谢云初见状暗中也放了心,二人问起王怡宁害喜的症状,聊了一盏茶功夫,贺氏担心二人久留,便借口留膳想将二人请出去,太太含着泪道,“我嫁入王家时,怡宁还小,看着她与亲妹妹没两样,如今瘦成这样,我心窝里疼....”

太太与贺氏百般周旋,拖延时间,总算等到外头来了消息。

姚家管家来禀,“老太太,长公主殿下带着太医亲自来探望咱们太太。”

贺氏猛地站起身来,声音都在打颤,“殿...殿下怎么来了?”意识到自己举止过于突兀,又立即换了一副口吻,“哎呀,这如何使得....”

手帕搅成一团,心里已急成热锅蚂蚁。

一面思索对策,一面请人去通知姚国公回府。

哪知刚迎到清正堂门口,便见一群黑甲侍卫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少顷,只见自己的丈夫姚国公打头行了来,而在他身后数步远的,则是满脸威严的长公主及神色肃穆的王国公。

贺氏腿都在打软,主仆数人连忙跪下磕头。

百来侍卫迅速占据清正堂各处角落,将所有姚家人驱逐至院外跪着,火把通明将整个清正堂照如白昼,长公主凤目无波,径直越过贺氏进了堂屋,这时,王怡宁也被谢云初和太太掺了出来,王怡宁瞅见这阵仗,满脸茫然,

“娘....爹爹.....”

长公主看着女儿虚弱的模样,眉头大皱,“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神色不快,立即使个眼色,示意范太医与贺太医上前把脉。

下人抬了一张罗汉床至堂屋东墙下,太太扶着王怡宁坐上去,范太医先上前把脉。

国公爷与长公主端坐主位,贺氏与姚国公立在左下首,老爷与闻讯而来的四老爷站在右下首,众人视线均落在王怡宁身上。

贺氏与丈夫相视一眼,示意对方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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