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婚典礼(下) 我愿意。(1 / 2)

破茧 曲小蛐 14286 字 7个月前

摇晃的镜头内。

大概是主持人那句意外之下脱口而出的“嚯”, 惹起了房间里那人的警觉,刚捞到一半的夏鸢蝶被妥帖藏回床内,漆黑柔软的被子拉起, 将床上露出的雪白匀停的小腿到踝足裹盖住了。

镜头里, 那人迈着长腿过来, 不等镜头外众人反应, 一只修长分明的指掌已经虚盖住镜头——

“非礼勿视。”对比方才大床边任踢任闹的温柔, 此刻的游烈才是镜头里外众人最熟知的冷淡。

摄像机连带着录像团队的两人都被“送”了出去。

画面也切转。

这片刻间,婚礼现场落座的来宾们早被迷晃得快找不着北了。

“我没看错吧?刚刚里面那个是我们游总?真不是让人下了蛊了, 或者找人扮的吗?他平常在公司可不这样啊,这是AI换头吧?”

——这是难以置信的Helena科技中层。

“都说这北城庚家出了俩情种, 我本来还以为是那些娱乐小报拿来嚼舌的无聊谈资, 这庚家长外孙打年少时就算后辈里稳重自持的典范了, 怎么二十七八了, 谈个恋爱反而这么个德性?”

——这是更加难以置信的圈内世交长辈。

“啧啧,兜兜转转,到头来, 这大少爷还是栽在同一个人身上两回了啊。”

“可不是,当年烈哥为了她放弃高考最后一场,我就猜到今天了。”

“那你们可就错了, 人家是栽进去了,然后这么多年愣是都没想着往外爬一点。根本没出来, 哪有的第二回?”

——这是新德中学派来参加婚礼的校友代表。

“他们太能大惊小怪了,我哥对夏小姐,哦,现在是我嫂子了,这点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那才哪儿到哪儿。”

——这是不愿透露姓名的某徐姓司机。

而镜头里晃过。

再亮起时,原本在卧室里的两道身影,此时已经端庄坐在客厅那张低矮柔软的真皮长沙发上了。

夏鸢蝶的“端庄”没能坚持上三十秒。

这一周跑了两趟出差,两地间隔着得有两千公里,夏鸢蝶折腾得疲惫,原本以为今天好不容易能得个休息,没想到又被这群采访拎起来。

这会儿她实在是困极了,刚才洗了把冷水脸都没提起神。

游烈在旁边看了几次,等摄像团队架设备的工夫,他抬手托住旁边有点要垂下去的狐狸脑袋:“还是困?”

刚刚重心一偏,夏鸢蝶就被自己晃醒了。

正有点困意里的惊神,转瞬又被游烈托住,他身上气息温度她再亲近熟悉不过,于是那点惊起来的清醒,没一两秒就又要消散掉了。

她含糊地咕哝了声。

游烈往夏鸢蝶那儿微微偏身,让她枕在了自己肩上,还未抽手,就察觉什么,他侧眸看向沙发对面。

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正拉起近镜。

游烈眉峰微抬,半垂的眼尾就漫出些疏冷。

他刚要开口。

“再…低一点。”小狐狸在他肩上轻蹭了蹭,软声轻哝,像某种无意识的撒娇。

隔着摄像长镜,摄影大哥和镜头外都能看得清晰。

刚刚某人那一眼望来的霜色,只一两秒间,就随着身侧夏鸢蝶轻蹭的动作从眼角化开了,融作潺潺春水似的。

他眼尾随着身形俯低下去,落地灯柔和着两人轮廓。

连话声都好像怕惊扰灯火:“这样?”

“…嗯。”夏鸢蝶寻到个舒服的角度,阖着眼趁这一小会儿时间休息。

直到采访正式开始。

“心动,回忆?”夏鸢蝶还有些睡得意识不清,听见主持人一串话后,只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关键词。

“没错,”来做采访的专业主持人单独拎着椅子,就坐在沙发斜对面,“这部分录像我们会剪辑过后放到婚礼现场播放,两位也可以留作终生回忆录嘛,等到将来拿出来,翻一翻看一看,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

夏鸢蝶听得微微意动。

连原本有些冷淡的游烈都轻撩起眼,从单手扣着把玩的夏鸢蝶的手指上分出一点注意力来。

“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开始了?”主持人试探。

沙发上,夏鸢蝶点了下头:“我不介意的,”她转向游烈,“你呢?”

游烈垂眸轻哂:“只要你不介意,那我就不介意。”

“?”

夏鸢蝶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游烈这话的意思,只当他是习惯性地顺着她的。

于是采访开始。

大概是某位执行总方才给主持人留下的冷酷印象深刻,主持人问问题时,眼神明显是落着夏鸢蝶去的。

“听说两位认识了将近十一年了,不知道是谁最早心动的呢?”

夏鸢蝶正思索里撞见主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笑了下:“哪种算心动呢。”

“额,”主持人卡了下壳,“那就,最初印象深刻的,有好感的时候?”

夏鸢蝶想了想:“番茄汤。”

“…啊?”主持人茫然,下意识地转向游烈。

游烈也是一怔,随即想起什么,他侧开眸轻笑了声:“那也算么。”

“为什么不算?”

“我以为你那时候应该很烦我。”

“嗯,烦,但也有一点点好感,”小狐狸挺胸,“我是个黑白分明的人。”

游烈点头:“哦,白皮黑芯儿那种么。”

“……”

主持人:“?”

采访才一开始,他就仿佛成了多余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好在夏鸢蝶还算习惯性地照顾了下周围人的情绪,没和游烈计较太久,她就转回来,对着镜头解释:“是我刚转到他们班里,因为某个祸水,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被两个吵架的女生无辜波及,然后一份番茄蛋花汤就洋洋洒洒地泼了我半身。”

主持人听得震撼:“那,还能有好感了?”

他只差把“你不会是受虐狂吧”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夏鸢蝶莞尔:“是回到教室以后,他给我了他的校服衬衫,让我可以披上,不用那么狼狈。”

“噢,那确实,”主持人恍然,“刚转过去就被关怀地送了外套,应该很感动吧?”

太好了,节奏终于正常了。

主持人感动地想。

然后就听——

“没有啊。”

“?”

主持人僵住,从记录本上抬头:“没有?”

“嗯,”夏鸢蝶理直气壮,“我那时候觉着他是故意过去给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分锅,维护另一个,所以才找我善后的。”

游烈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见夏鸢蝶这样说。

他怔了两秒,眸色暗了暗,忍着没在镜头面前过去咬小狐狸一口:“没良心。”

夏鸢蝶偏过脸,抿着嘴角笑,安抚地给仙鹤顺顺毛。

主持人回神,望着这两个犹如要开启他职业生涯滑铁卢的奇怪对象,仍有些恍惚:“那,为什么会有好感?”

“因为那天,他脱下衬衫以后,虽然说的话很狗,但既没有往我面前随手一扔,也没有递给我一定要我接住,而是折了下,然后很轻地放到我桌边上,他就走了。”

夏鸢蝶回忆着,眼睫轻垂,她笑起来,望主持人:“你能懂吗?那种近一分则狎,远一分则疏的感觉?”

主持人:“……”

怎么样说“我不懂”才能显得我不像个智障或者文盲。

游烈却在她身旁低哂:“啊,原来对我好感那么早。”

“最多算是印象上的第一次改观好吧?”夏鸢蝶扭过头,轻磨牙,又不由地笑了,“当时就想,哎,这个大少爷虽然狗脾气,但说不定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心呢。”

眼见着话题又要野马脱缰。

主持人回神,慌忙拉绳,强笑着插入:“夏小姐说这是第一次改观?那还有第二次吗?”

“嗯,就在当天晚上呀。”夏鸢蝶转过去。

“?”主持人一愣,“那么快?”

“我那时候是在他家里寄宿,那晚第一次进门,”夏鸢蝶提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各种原因,晚上快12点的时候,就被锁在楼外面了。因为是第一天,和大家都不熟,又不敢去打扰睡着的家里阿姨,就想了个馊主意。”

“什么主意?”主持人好奇。

“爬窗。”

游烈替她答了。

主持人:“?”

“???”

主持人用震撼的眼神打量了下,面前沙发上,这个看着温婉漂亮的女人,长发带着微卷披在她肩上,锁骨到颈项都雪白纤弱。

——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副模样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夜里爬窗。

夏鸢蝶眨了眨眼:“因为对他们家设施不熟,还爬错了,进了一楼的泳池间。”

她一顿,看向游烈:“被某个半夜不睡觉的人逮了个正着。”

游烈闻声笑了:“原来,怪我?”

小狐狸心虚地转过去。

主持人连忙cue流程:“那改观是为什么?”

“就是他带我进楼以后,他就上楼了,待了好一会儿才下来的。然后下来以后看见我,还特别意外,”夏鸢蝶轻抿嘴角,笑了,“回去以后我才想通,他应该是怕我尴尬,不想拆提资助的事情,本来故意在给我留时间,等我自己上楼的。”

主持人惊讶扭头,看向游烈:“是这样吗?”

游烈低撑着眉骨,闻言抬了抬眸:“…忘了。”这样说的,话尾,他却不由地朝身旁的夏鸢蝶望去。

夏鸢蝶恰巧也在看他,眼神狡黠,好像什么都瞒她不住。

游烈不由勾唇,微微俯过去,用镜头捕捉不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明明知道,还要故意跟我开哥哥妹妹的玩笑?”

“明明是你先说的吧,”小狐狸无辜歪头,“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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