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黄太太剪发军又有了新变化(1 / 2)

买活 御井烹香 7944 字 2023-05-14

这个买活军的女娘无疑是吸引了许多新来人客的神,从福船那里头尾相衔,一起驶来的几艘船上,乘客们微张嘴痴痴地看她。也不是看她的那一点,是她鲜亮的衣呢,是她奇特的发型,又或者是她的仪态又或者更一步的,是她和身边的男人话的模样

买活军这里的人和外头不同,这一点在来路时已被许多人提起了,但此刻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被验证。这个女娘的所有地方几乎和外头不相同。她的衣是极显的鼓鼓囊囊的棉袄外头穿的是一件橙红色的罩衫,在灰暗的天色之,就像是把周围的光全吸引到身上那样明显,这是外间绝有的料子,款式也是前所未见,虽然是女娘,但却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套的衫裤。

她的姿态也是未见过的,这件罩衫上有两个兜子,此时这女娘便把双手揣在了兜里,随便地站,哪怕是乡的农妇也不会这样站一条腿支,一条腿撇出去,随意地伸展,甚而时不时为久站的缘故,往压一压腿,松散一。这种站姿只有青皮流氓偶尔会这么做,只要是有一点教养的人家,多数是垂手立,而更常见的站姿农户家不分男女,多数是佝偻,驼背,望脚的地面,这才是本分人家的站姿。

像是黄太太家里的门丁家将,在公务场合则多是挺立,双手、双自然垂,绝不会贸然迎视对方,这样的站姿在此时在是相当少见,更不要这样站的人是个女娘了。而她竟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站,偶尔伸出手拨拉一自己的发辫

她的发式也是很特别的。传闻中买活军的妇女也剪短发,在黄太太的想象中,所谓的短发,便是贴近头皮的青头,或者和此时的孩童一样,剃光头,只留头顶心的一条小辫子北方的建奴不分老少留这种头,在是很可笑的。而且为建奴不断骚扰边境的缘故,成年人留童头相当令人反感,但买活军这里的男丁多是青头,而女娘的短发看来也和想的不同,这个女娘的头发放来约到肩头,或许是为要来海边的缘故,她把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在脑后和兔尾巴似的,随转头甩动。瞧有一种怪异的活泼在老成人里当然是轻浮的,但黄太太瞧却觉得很精神,这短发练武倒是方便。

浮桥上约站了六七个兵丁,她是唯一的女娘,其余的买活军也不老,或许是天冷的关系,他们有些来回走动,有些舞动手脚,彼此间随意地谈笑,随船逐渐靠近码头,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看得清楚了。是一种奇特又丰富的面孔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很丰富的,绝不像是一般的兵丁和百姓那样木讷,但却又并有那些豪奴们常见的谄媚或轻狂,黄太太很难描述,为她有见过这种面孔。这是一张和她来的所有地方截然不同的脸,完全不在礼教框定的范围里,显得无法无天,却又并不狂妄,显得很、很

“他们瞧是真自由。”

黄人似是明了她心中所想,忽而探头过来,在她耳边。黄太太心中一动不错,不错,便是这个词,自由,他们瞧自由自在、自得其乐,而这是她在京城所有人,哪怕是权贵身上难得见到的一种情绪。

自由自由,确,买活军这里是很自由的,连女娘在自由地和兵丁们谈天,这些兵丁们也穿一样材质的罩衣,只是颜色不同,发灰发绿,花色相当低沉,想来也会更耐脏一些。他们不在些什么,时而哄笑起来,那女娘也时不时扭头搭腔,兵丁们对她也并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就像就像在买活军这里,年轻,有亲缘关系的男女彼此闲谈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在来到买活军这里,考量,想象出去做工以前,黄太太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是可能的。她虽然来自武将家庭,但八岁以后也不太会见到外头的男丁,而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在他长到十岁以后,彼此交谈也要站得远一些,更不会有丝毫的肢接触。若是堂表兄弟,那更不必了,八岁以后一般是见不到的,就是见到了也最多微笑示意,难有言语交接,那些艳情话本里所的亲戚间勾搭的故事,对黄太太这个阶层来是极其遥远的,“那是书生意淫的百姓间事”

的确,百姓和官宦之间,所隔的何止天堑,所以官宦人家爱买幼童幼女,收在手里慢慢地教养规矩,也很忌讳自家的丫头婆子回家探望过夜,在他们想来,民间的一切是肮脏的,并不止是物理上的脏,也有男女防不谨带来的不快。在自家教得规规矩矩的丫头,回到陋巷之中,是非得要家丁跟去保护的,不准就遇到什么青皮流氓,臊皮了去,这在民间很常见,但豪门而言,却会坏了他们的规矩。

黄太太为自己概也要出去做事的关系,对这件事是想得很仔细的。在买活军以外的地方,成年男女从不存在交往,只分为几种情况守礼本分的男儿,会对所有八岁以上、五十岁以的女眷视若无睹,便是女方主动和他话,他也和听到一样,主动拔脚走开。

除此以外,那就是不守礼的男人了,这些不守礼的男人倒是可以搭话的,或许胆子小一些,也不搭话,他们的共性便是会用一种异样而粘腻恶心的神,来扫视经过他们身边的女性,这种神中透露一种饥渴和侵犯的态度,甚至光是承受这种神仿佛是对女娘品性的一种评判如果你是个正经的女娘,怎么会被人这样看呢,定是为你不正经了,所以我们才会这样的看你。

正为如此,年轻寡妇的生计是尤其艰难的,若是四五十岁守了寡,那也罢了,若是个年轻的寡妇,家里又有别的男丁,那么她必定有些事是需要男人来做的,就譬如打水,打满一缸水至少要来回挑三次,这也不是家家有井,那么从公井到家,有些时候要走一里路。来回走这么三趟,也就是壮小伙子才不当回事,对女人来,许多人是无法完成的。

挑水、洗缸、劈柴,一般是男人才能做的力气活,村子里也有卖这些的,家里有男人,便只能请人帮手,除非请的是娘家亲眷,否则注定便是口舌是非,人们不但会用异样的神来看待寡妇,也会用异样的神来看待帮助她的男丁,为他们在求助的过程中不得不发生接触,而这仿佛就是两人已有了不当关系的证据。

周小娘子急再嫁,便是存在这样的考虑,而黄太太也不能她有理。只是此刻,她像的确见识到了买活军的不同,在买活军这里,男女的对话是很自然的,不但自然在女娘自己的态度,也自然在男丁的神里,这些男人并不会用那种流的神去打望女娘。他们和买活军那女娘话的态度并有任何特别。

这或许是为买活军那女娘生得普通的缘故,她的肤色是颇黑的,并不白嫩,为穿棉袄的关系,身形肿胀胖,并不婀娜,举手投足也很豪气,并有女娘常见的风流婉约,黄太太很留神地看周小娘子,为周小娘子算是他们这艘福船的船花,她乘坐的运船在黄人他们前面,不过周小娘子上岸时,虽然也惹来额外的打量,但这些买活军也有流露出那种令人厌恶的神来,黄太太约能读出他们的心理活动“哦,满漂亮的。”

然后也便是如此了,并有别的,有那种难以言的流的饥饿,他们又专注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和吴老八交谈,登记,指路,分出一些人来带路,将上岸的人群分成几队

黄、王两家人由身份特别,被格外的礼遇,此可以互相等待,船上其余的乘客,早在上船时就反复接受了相关的训练,此时自然地按性别分为两队,往岸上去了,就连水手也在陆续船,黄太太遥望远处的关口,倒是明白了为何查家的水手也多是青头,想必他们是陆续到城里来逛,而不得不被剃了光头。

云县的关口防备如此严密,是出乎黄太太意料之外的,她是坐过船的人,津卫港、武林港、海宁港比不上这云县港防护这般严密。不但要看身份,而且要看温,男女分队,各有吏目行测量,关口两侧以图画、拼音、文字标注了流程。这招贴不是用了什么技术,印得活灵活现,而且很,虽然是黑白,但瞧不像是版画,真不是如何印出来的,和她看的小一般,似乎也并非此世之物。

图画简明扼要,倒是众人看得明白,一个人头上、身上有小虫飞舞,另一人对他交叉双臂,做了拒绝的样子,意思便是买活军不要有虱子、跳蚤的人,第二张则是一人站立,身上有许多毛发被圈了起来,头发、胡须、胸毛、等等,上头有虫子乱爬的意思,意思是若有了虱子,这些毛发便要被剃除。

而一张则是此人变了光头,便被放了去。第四张画的则是几个人,或是面色绯红,或是伏地呕吐,种种病态,则被引入了另一条路,文字的简单,急病者痊愈后才能入关。

那另一条路是在关外一处孤零零的房子,做灰黑色,便是黄人所的水泥,黄太太忖,“是怕过了病气么管得倒真正严格。”

这些是在船上过的事情,众人很配合,各自了澡堂。黄、王两家人分出管家去和买活军交割行李所有带来的行李要在当事人见证行略翻检,要喷洒一些除虫的药水,这是害怕家具里也有跳蚤臭虫寄宿。不过部分来买活军这里的人行李不多,也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以索性自行放弃了见证搜检的权利,全交给买活军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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