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魔音，同时掀起阵阵波纹，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心神烦乱。

老猴子张嘴吐出几句梵文，金色涟漪击碎魔音，这位龙蛇天尊神色冷漠，俯身冲下来，速度竟越来越快，在李昊的目光中，竟也近乎化作流光。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龙蛇大尊探出手臂，进化为两条粲然巨蟒，血盆大口有吞天之能，从左右袭来，速度近乎不见，竟也有时间的波动。

老猴子神色沉凝，身形陡然停住，体表的毛发越发灿烂起来，躯体逐渐膨胀，肌肉鼓胀，手臂比常人大腿都要粗上几倍，身上披着的袈裟也被撕碎了，看上去甚是凶猛。

双手猛然伸展，皮肤都变成了金色，看似粗犷，却将那两条虚幻的巨蟒，从时间夹层中掐了出来，并且硬生生捏碎。

不过，龙蛇大尊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失去头颅的双臂收回，竟然没有任何损伤。

“丈六金身…”龙蛇大尊看起来很无情，浑身被炽盛的金光所笼罩，眸子更加的慑人。

老猴子口鼻中喷出一缕缕白烟，那是混沌气，他通体闪耀宝辉，战力惊人地飙涨了起来。

佛门的无上炼体秘术，的确非同凡响，这位斗战胜佛的手中更是浮现一根锡杖，哗啦啦响动间，砸向龙蛇大尊。

“哧！”

龙蛇大尊双翼裂长空，那冷幽幽的翼锋近乎剖开大渊，他如一尊战神般冲来，周身道法汹涌，纹络如水波般扩散。

龙蛇大尊出手很简单，侧身而进，并不退后，手掌拂在锡杖上，如巨锤擂击，震得锡杖嗡嗡作响几乎要碎掉，而他手掌上的金色鳞片却没有任何损伤。

老猴子心颤，看似随手一击，却让他的手臂都发麻，这位龙蛇大尊果然可怕，让他心中生出警兆眼皮直跳。

两人近距离搏杀，李昊被夹在中央，或者说被老猴子禁锢在身边，不过这位斗战胜佛却又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着他，避免他在战斗中遭受伤害。

龙蛇大尊好像也知道他是自己人，并没有朝着李昊这个明显的弱点杀去，种种因素综合之下，他反而在近距离观摩这种搏杀。

这龙蛇大尊的肉身也极为强横，仿佛天生便很强大，即便后天不用修行炼体之术，便能傲视天地。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这种特点，在焱狱身上他也发现了，只不过在冥老身上倒没有发现，而这位龙蛇大尊又带给了他这种感觉。

他想起镇元子曾经说的，圣族无相，能化作万千生灵，塑造最强战体。

到最后，龙蛇大尊浑身冒出一股股黑烟，像是冥火愈发强大起来，金色羽翼飞舞，满头金色长发亦如火炬般，整个人的气势比山岳还要迫人。

“杀！”

伴随着一声杀音，龙蛇大尊化掌为拳，浑身金光爆射，尤其是拳头那里更是灿烂。

“咔嚓！”

那锡杖发出颤音，一道道裂纹密布，而后四分五裂，在大渊中炸碎了，这只是金仙器，并非后天至宝。

能在大罗金仙层次的搏杀中起到作用，都已经是这位斗战胜佛加持的缘故。

噗！

龙蛇大尊一拳勇猛直进，崩碎锡杖的同时，也轰杀进了老猴子的身体中，那璀璨的雄壮躯体，但现在却像是木偶一般被击得横飞了起来，且胸腹间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轰！

一场血雨倾盆，老猴子双目森然，整个躯体犹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竟又携着李昊化作流光，朝大渊更深处而去。

“胜佛，您都这样了，还没忘记带上我呢？”李昊近距离看着那前后穿透的血洞。

上面附着着一种诡异的力量，正在蚕食这位斗战胜佛的肉身，边缘部位更是发出哧哧的响声，血液不要命地洒落。

“圣人真不出手？”老猴子紧咬牙关，沉声道。

“你的圣人还是我的圣人？”李昊先是反问，而后一脸恍然：“你说的是我的圣人？”

“合着你把我带来，原来是打着逼圣人出手的主意。”

“你随时有毙命之危，那尊圣人真不出手？”老猴子追问，唇齿抽动，流露出少有的狠厉。

“呵呵…”李昊淡漠地笑了笑：“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那你背后的两尊圣人为什么不出手？”

“你好歹也是一尊大罗金仙，就算是佛门的大罗金仙，应该也不算多吧，折损在这里，是不是太亏了点？”

他反问，倒让这位斗战胜佛哑口无言，他背后的两尊圣人处在特殊情况下，不可轻易动手。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惧？”老猴子又问。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大师，看开点。”李昊安慰道。

老猴子看了他一眼，脸色变幻，最后叹了口气，后方的龙蛇大尊正在迅速接近。

他沉声道：“刚刚动手之时，他没把你放在眼里，目标是我，我也没兴趣拉着伱给我陪葬，我最后会助你一臂之力，能不能逃离这里，全看你自己了。”

李昊眼神惊异，本以为这只老猴子会拉他陪葬，没想到最后竟又要把他放了，还挺出人意料的。

他没给李昊回答的机会，一只手攥紧，而后猛然甩出去，并没有甩向后方，而是侧方。

龙蛇大尊的竖瞳闪了闪，金色羽翼下随意的飘下一枚羽毛，然后便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

“听天由命吧。”老猴子叹了口气，而后脸色蓦然一变，这刹那间的功夫，龙蛇大尊已经追了上来，他挥出一拳，艰难抵抗。

……

与此同时，另一侧，李昊被甩出去没多久，便止住身影，隐于大渊之间，龙蛇大尊的羽毛也追了上来，散发着盈盈微光但却并没有袭杀上来。

这根羽毛上缭绕着道道光辉，最后凝聚成一抹身影，正是龙蛇大尊，眼神淡漠地看着李昊。

李昊想了想，最终尝试着吐出一個音符，正是冥老告诉他的密言。

“我知道你。”龙蛇大尊的语气很平静，“冥古告诉我了，只是你为何在这里？”

啧…冥老头通知得倒很及时。

“我奉圣人之命而来，追寻斗战胜佛的踪迹。”李昊早就想好借口，此刻张嘴就来。

“圣人…”龙蛇大尊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李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而后补充道：“您放心，这里已经交给我全权处理，没有我的求援，圣人不会出手。”

“你很不错，怪不得冥古大力赞扬。”龙蛇大尊眼神之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不知您又为何前来？”李昊询问，而后又说道：“您别误会，我只是想着事后如何给圣人汇报。”

龙蛇大尊微微皱眉，倒也没让卧底难作，道：“我奉尊主之命而来，尊主察觉到，这只猴子偷偷摸摸地从佛族出来，所以的让我前来查探。”

“原来如此…”李昊一脸恍然，而后问道：“您等会是不是要杀了他，这会不会引起佛门两尊圣人的怒火，进而追究此事？”

“如果这样的话，我背后的圣人势必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不会。”龙蛇大尊极为肯定，而后冷笑：“佛门那两尊圣人利用香火之道重塑己身，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在练假成真之前，每一次动手都会消耗大量积累。”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否则绝不会动，一只猴子罢了，还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又得到一个冷知识，李昊眼神微亮，“既然如此，胜利终究属于我们。”

“这是自然。”龙蛇大尊傲然，又沉声道：“不过，你背后的圣人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很想知道。”

龙蛇大尊的那对竖瞳，死死地盯着李昊，来的时候冥古向他汇报过，此人是圣人手底下一枚极为重要的棋子。

不过其心底摇摆不定，关于圣人的消息，冥古并没有询问他，他知道自己问了，此人也一定会权衡利弊，不一定会说。

倒不如，让其他人直接把李昊当成自己人，迫使其走上不归路。

龙蛇大尊认为，眼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自己的实力，他刚刚看到很清楚，应该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这…”李昊脸上流露出犹豫。

便听龙蛇大尊的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很为难吗？不着急，等我杀了那只老猴子，再来慢慢等你。”

原本神色阴晴不定的李昊，听见这句话，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脱口而出道：“太上圣人状态亦不好。”

龙蛇大尊嘴角微微上翘，心神淡然，他见过太多李昊这样的人，节奏尽在掌握之中。

“继续说下去。”他道。

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之后的言语，也更加顺理成章。

“圣人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不过我曾见他数次出手，上次帮我炼制出一枚符文，可以短暂地让诛仙剑恢复巅峰。”李昊思虑着说：

“他的出手似乎没有限制，只是状态诡谲。”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又夹杂着诛仙剑之事，却更加确凿。

龙蛇大尊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尊圣人的威胁，远比佛门的两尊圣人还要厉害。

“大尊…”李昊忽然开口，询问道：“听冥古说，圣族的尊主，实力无可揣测，那相比圣人…”

“哼，你问得太多了…”龙蛇大尊斥道，但看着李昊，此人陪伴在圣人身边，以后的确有大用，即便对他有些蔑然，片刻后还是回应道：

“尊主之实力，若是以上古时代来论称，可称准圣。”

果然是准圣…李昊心中琢磨，表面却有些迟疑，“只是…准圣？”

“尊主之上，还有圣尊，圣尊之上还有祭尊！”龙蛇大尊声音冷冽，“这，你可满意了？”

李昊心神微凛，表面却一副呆滞的样子，而后道：“满意，满意了…”

“不知所谓。”龙蛇大尊嗤笑，“滚出去吧，想好借口。”

“自然如此，只是大尊…”李昊又说道：“能否将你我二人的谈话做个记录，这样我也好与冥古有个交代。”

“交代？你和他有什么好交代的？”龙蛇大尊微微皱眉，但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可能是想留个证明吧。

那根羽毛上下翻飞，片刻之后飘落到李昊的手中：“好了，刚刚的记录已经被我铭刻下，看到这根羽毛，冥古自然明白。”

李昊接过羽毛，丢入须弥空间中，眼前的龙蛇大尊已经消散，他这才露出笑意，盯着大渊深处，意味莫名：“龙蛇大尊…”

………

噗！

斗战胜佛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丈六金身已经黯然，而龙蛇大尊依旧傲立着，有几枚破碎的鳞片散落在四周，那是他仅有的伤势。

背后羽翼搅动，掀起混沌风暴，夹杂着血色雷霆，这位斗战胜佛不再抵抗，盘腿坐在虚空中，周遭浮现一尊尊佛陀，菩萨的虚影，似乎在念诵经文。

“上次击杀你们的佛陀已经是在几千年前了，这片天地的确是好地方啊，你只是一个开始…”龙蛇大尊深吸一口气，四周逸散的鲜血便涌入他的口鼻之中：

“可有什么遗言，让我转达给你们的佛祖？”

老猴子惨笑一声，“我只是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来到这片天地，就算这片天地有你们的人，也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为何还要问我？”龙蛇大尊淡淡地笑：“不是只有被腐化之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们。”

“是谁？”老猴子从喉咙中颤抖着咆哮出来，神色狰狞：“知道我前来的，只有那几尊佛陀菩萨而已。”

“呵…”龙蛇大尊俯瞰着老猴子：“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们人心涣散，上古之时便是如此，整体实力强于我们，结果到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

“人心不齐，可惜…”龙蛇大尊连连摇头：“不过，对我们而言，却是好事。”

“你身边有很多我们的人，连你自己都想不到。”

“告诉我，鸿蒙紫气在什么地方。”龙蛇大尊沉声道，不再多说：“你是堪比大尊的生灵，死在这里太可惜。”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老猴子一脸哀伤，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没有回应的意思。

“你难道不想知道，佛门的叛徒是谁？”龙蛇大尊忽然又提及此事，老猴子蓦然睁眼，满是血丝。

龙蛇大尊淡笑，“是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物，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另一个人，不是佛门之人，但应该同样让你震惊。”

老猴子脸色紧绷，他想知道佛门叛徒是谁，但也绝不可能透露更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