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如此。”文殊菩萨颔首，李昊又准备走出凌霄宝殿，但文殊菩萨却又忽然开口，提醒道：

“大圣，此事关系天地安危，还请大圣莫要任性得好，否则，远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承担。”

他认为，圣人或许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里，并非时刻清醒着，需要特殊方法才能唤醒，绝大部分事情都是李昊对外处理。

他也不是没由来的猜测，他背后的两尊圣人便是如此，因此他警告李昊，别不汇报圣人，擅自决定。

这话就有些教训后辈的意思，在场众多仙神都相当不忿，大有同仇敌忾之势，虽然这文殊菩萨没什么张扬的态度和话语。

但那眼神中，骨子里流露出的淡漠与蔑然却难以掩盖。

李昊没搭理他，步履缓慢而坚定，文殊菩萨身影一闪，径直挡在李昊身前，背后佛光映照，阴影投射在李昊身上。

“大圣，我与你说话呢。”文殊菩萨言语沉凝。

李昊依旧没说话，像是没看见般，闷头走着，文殊菩萨脸色一沉，倚仗圣人便以为自己有恃无恐了吗？

曾经圣人的徒弟，死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两人明显在较劲，四周仙神都看了出来，李昊的态度没让他们失望，但心中却又有些担忧。

他们也不想看见李昊吃瘪，毕竟是公认的大圣，更不想因此和佛门交恶，心境着实有些复杂。

文殊菩萨周身缭绕着佛光，夹杂着玄妙的符号，而李昊只是简单地迈步，一侧的肩膀撞了上去，却只听轰的一声，佛光破碎。

文殊菩萨的瞳孔蓦然收缩，下意识地抬起手，便要印在李昊身上。

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他脸色大变，整个人竟然直接倒射出去，像是一颗流星从凌霄宝殿中倒飞出去，横穿天穹。

澎湃的能量波动，让在场的仙神人仰马翻，他们喉头滚动，平静下来之后，惊悸地看着李昊走出凌霄宝殿的背影，依旧那么平静而缓慢。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一位星君迟疑着问道。

“文殊菩萨好像被大圣撞出去了？”

“是…是吗？可文殊菩萨不是大罗金仙吗？”有人询问道。

“难道是圣人出手了？”

他们猜测，认为是圣人暗中出手相助，否则李昊怎么可能撞飞一尊大罗金仙。

文殊菩萨又回来了，他脸色难看，此刻状态不好，两条手臂呈不规则的形状扭曲着，却不再说话。

他也怀疑是圣人暗中出手，刚刚那一刻，他就好像撞到了混沌精金般，无可撼动，但李昊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但如果是圣人出手，他反而更不能说。

场面寂静了下来，众人暗中传音，猜测纷纷。

……

而李昊，已经找到正在发呆的徐耀，恭声道：“圣人…”

徐耀的气质猛然变了，幽邃的目光落在李昊身上，不知为何，李昊蓦然感觉，作为太上圣人的目光，似乎凝实了些，他好像从其中看到了吃惊？

“圣人？”他再次开口。

“你的师尊是谁？”太上圣人问道，语气似乎有些奇特。

“我…没有师尊。”李昊摇头。

“没有师尊？你的修行道路与这方天地，与我曾经见过的都截然不同，没有师尊，谁教你的？”太上圣人追问，今日的情绪波澜，似乎格外的重。

“我自己琢磨出来，让圣人见笑了。”李昊“腼腆”道。

太上圣人沉默了许久，悠悠道：“怪不得你敢把鸿蒙紫气用这种方式揉进身体中。”

“您看出来了？”李昊精神一振，他琢磨修行道路的时候，万界至的道具占据了很大作用，但也不可否认，这都是他摸索过来的。

既然这位云淡风轻的太上圣人主动提起这件事，他顺杆子往上爬，问道：“那您看，我这么做，对吗？”

“不知道。”太上圣人摇头：“若在我巅峰之时，或许还能指点一二，但现在却看不出你的前路在哪里。”

“说起来奇哉怪哉，天地初开之时，老师曾讲道天下，有次着重讲了肉身之道，不过老师门下几人，却都未曾涉猎。”

“但在你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些许影子，肉身玉阶，尽头不知在何方。”

李昊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讲道的时候，他也在吧。

太上圣人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继续道：

“不过，你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不如一直这样走下去，揉炼鸿蒙紫气入体，唔…”

他顿了顿，“如今天道不全，或许这才是对的，鸿蒙紫气只是你的养分，而不是承载圣位的资格。”

“早该如此，天地都有崩灭的一天，更何况…”

他似乎从李昊身上看到了许多，又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唤我何事？”

“是这样，佛门的两尊圣人想邀请您一起出手封锁圣地，我想问问您，愿不愿意。”李昊说道。

“可。”太上圣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应：“我出手之后，这缕气机便会完全消散。”

李昊微愣，出手之后，太上圣人就“死了”？

“不必吃惊，合该落到此处。”太上圣人抬头看去，语气平静：“冥冥中，自有定意。”

“呃…”李昊想了想，问道：“那佛门二圣，利用香火之道存世，您是否？”

“不必…也不能。”太上圣人摇头：“道不同，练假成真一道，也只有他们佛门能做到。”

“练假成真…”这是李昊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佛门圣人之所以存在，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想象中的佛门二圣，应该和太上圣人一样，只留一缕灵机，然后用香火重塑。

但这样可称不上炼假成真。

“他们早已逝去，连灵机也不存，他们的存在是假的，是欺骗天地之为，支撑着的就是香火。”太上圣人简短说。

“假的？”李昊着实吃惊了。

太上圣人继续说：“但当他们成圣之后，假的也是真的，一步便成真。”

李昊明白了，就是这两人先吹了个牛皮，告诉天地，告诉所有人，我们还活着，其实是假的。

但只要有人相信他们便是真的，但由于已经没有巅峰时的实力，只能靠香火撑着，直到恢复巅峰，练假成真。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他们每一次动手，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李昊彻底明白，“也怪不得佛门为何会冒险与圣地进行融合，这是不得已而为之，香火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不止如此。”太上圣人又补充：“鸿蒙紫气，随着天地逐渐聚合，也会显化得更多，老师重塑天地，堪比开天辟地，甚至更有甚之。”

“哦？”李昊惊异，他短暂地看过开天辟地，那是从无至有，就算重塑也很难比得上吧？

似乎看出李昊的疑惑，太上圣人紧接着说道：“盘古开天地时，身化万物的只有他自己，可你知道，死在这片天地的圣人，有几尊吗？”

“加上圣族之圣尊，共有十一尊之多，他们都融于这片天地，这是一片比之上古洪荒，更加强大的一片天地。”

“原来如此…”李昊恍然，他理解得更加透彻，能量物质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曾经死掉的那么多生灵，才是鸿钧留给这片天地最好的礼物。

可惜出了意外。

“你这次前去，会见到佛门二圣，终究是圣人，若看到你的身体，会很麻烦。”太上圣人说道，随意描绘出一枚青色符号，落在李昊的眉心处。

莫名波动流转全身，“这符号能为你遮掩一二。”

“多谢圣人。”李昊恭敬道。

“去吧。”太上圣人拂袖，徐耀再次变成了呆头鹅。

……

李昊又回到凌霄宝殿，而这次文殊菩萨却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中，身体表面的伤势已经恢复。

两人刚刚也只是稍微碰撞，伤势并不重。

场中的依旧平静，但李昊却能感觉到众人暗中的交流。

见他进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李昊看向文殊菩萨，道：“菩萨，圣人决定了，由我代表他前往佛门赴约。”

既然没什么风险，而且太上圣人已经答应，李昊也不介意前去。

毕竟他都已经选择前去这个选项，若是不去的话奖励就没了。

正好也去打探打探佛门的虚实，圣族虽然是共敌，但他与佛门之间，也算不上朋友。

文殊菩萨默然，太上圣人终究还是没有亲自前往。

但他之前吃了个闷亏，虽怀疑圣人出手，但终究丢了脸面，此刻也只是吐出了一个字“可。”

见他如此，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得一片畅快，对比之前的态度，文殊菩萨不可谓不认怂。

“事不宜迟，那便即刻前往吧。”李昊也不想拖延，文殊菩萨当即回应：“大善。”

“如今刚刚融合，天地屏障恐怕异常坚固，若强行穿越，恐怕得不偿失。”有仙神忽然开口，把话说完之后就后悔，因为文殊菩萨都过来了，还愁没办法跨越天地屏障？

“小事尔。”文殊菩萨淡淡道。

两人走出凌霄宝殿，跨越东天门，来到了距离佛之天地比较近的某处，这里有天庭的镇守天兵。

天地屏障近乎凝成实质，璀璨如黄金浇铸，距离很远都看得到，像是一道没有边际的城墙，远比当初他们那块天体碎片融合的时候要更加坚硬。

此地轰鸣作响，两界的连接处，雷光闪烁，各种异象层出不穷。

“大稍等片刻。”文殊菩萨颔首，缓步走向天地屏障，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纸，而后捧过头顶。

符纸凭空自燃，从其中涌出滔滔如海般的香火之力，文殊菩萨则大喝道：“奉圣人命，开！”

香火沸腾，此地仿佛降下无上威严，虚空响起吟唱之音，地涌金莲，佛陀，菩萨，罗汉，比丘的虚影浮现，像是化作了地上佛国。

而在这种威严之下，那近乎凝成实质的天地屏障也缓缓打开了一条裂缝。

没有什么太玄异的手段，简单粗暴。

圣人终究是圣人，假的圣人也是圣人，李昊暗自感叹，随着文殊菩萨，跨越了这天地屏障。

……

“菩萨，等等，让我歇歇。”李昊开口，落在了地上。

说是地上也不准确，天地屏障之间皆是一些破碎的大地，还夹杂着混沌风暴与雷霆。

文殊菩萨面无表情：“大圣，这已经是你半个时辰中，第三次停下了。”

这片天地屏障可不算薄，若是以李昊走走停停的速度，明天也跨越不了，而圣人敕令也有持续时间。

“不好意思，太累了点。”李昊叹道。

文殊菩萨深吸一口气，你在逗我吗？走了还没两步，你就累了？

他认为李昊是故意为之，恶心他，但看着李昊那一副虚弱的样子，又不太像。

想到之前发生的碰撞，他略微思索，也有些怀疑当时是不是圣人出手了，不由得升起几分试探之意。

“既然如此，那请大圣放松，我来带你前行。”文殊菩萨一步跨来，捏住李昊的肩膀，若是李昊反抗，便确定此人是故意为之，自然有一番论扯。

若李昊不反抗，则能看出其虚实，确定之前到底是不是圣人出手。

“如此最好。”李昊则有些欣喜。

文殊菩萨做好准备，察觉到李昊果真没有任何反抗，肉身平静，没有灵气波动，任由他施为，心中不由得狐疑。

但也没有多想，便施展遁光之术，结果脸色蓦然一变，整个人竟直接踉跄着，头朝地，差点砸在地上。

当然，以他的反应速度，自然不可能真出现这种情况，他稳住身形，忍不住道：“你的肉身怎么如此沉重！”

作为大罗金仙，肉身凝实，若是逐渐炼体体神通，更如精金般，这很正常，他自身若是放开限制，也沉重如山。

可李昊的肉身，也太过沉重，连他也难以撼动分毫，这还是李昊丝毫不反抗的情况下。

“唉…”李昊无奈摇摇头，撑着起身：“算了，我还是撑着点吧。”

李昊早已不走寻常路，几乎没人能看出他的端倪，只能看出他肉身非凡。

文殊菩萨欲言又止，总感觉此人有太多古怪之处，特别是这肉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