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1 / 2)

屋子里十分安静,宛若暗流涌动的海面。

“都给我去。”

殷清钰声音极冷,听得侍从们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退其他人后,他才笑着看向皎,眼中却无一丝笑意:“白皎,你怎么这么不乖呢。”

他念着白皎的名字,再无往日半分亲昵。

皎默不作声。

殷清钰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忽然钳住她的颌,阴沉地警告:“我告诉你,你只能我的人,别着其他人。”

皎一把拍上他的手背,男人唇边笑意凝滞,散发出浓的危险:“皎皎,难道我你还不好吗?”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她惊慌失措,诚惶诚恐的模样,却只看见她毫不避让的黑眸,幽暗又坚定。

不需要出声,殷清钰已经明她的意思。

心头蓦地一沉,不该这样。

他自觉自己给予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从一介民女到惠王府子的房中人,旁人做梦都要的泼天富贵,她竟然完全不在意,还敢试图出逃!

殷清钰攥紧手掌,胸口蓦地生出一团火气。

阴鸷的视线细细描摹起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娇美面容,片刻后,他才猛然回神。

她不她。

殷清钰目光闪烁,思绪回到从前。

从小到大,他一直梦见同一个女子,梦中的女人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他意义非凡。

他的父亲惠王风流成性,妾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而他母亲惠王妃却只他一个儿子,她唯恐殷清钰被那些庶子比去,从小就他格外严苛。

殷清钰努学习,背诵四,从小便比普通孩子早慧,可他也一个人,他也会觉得疲惫。

直到遇到她。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她美如神妃仙子,在他要逃避繁的课业,逃避压迫之时,她默默鼓励自己,支持自己。

也她时时入梦,和他聊天,嬉戏,只,让他不解的,她时常愧疚地看着他,直到他成年那一夜。

她忽然出声,告诉他,让他着她。

她会来找自己。

梦中发生的一切,殷清钰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长大后他不近女色,恪守承诺,只为她。

可他啊,总不见她来找他。

明明自己信守承诺,她却食言。

他猛地攥住皎手腕,眼底血丝弥漫,爱恨都在眼中纠缠,因为几乎一样的面容,一部分情绪也转移到皎身上,他恨声道:“你怎么能背叛我?你怎么能离开我!”

皎眉头拧紧,这人不疯?

手腕上的疼痛倏忽扯回思绪,叫她疼得直皱眉头,不用看也知道,手腕肯定被他攥出淤青。

皎从来不逆来顺受的人,反射性挣扎起来:“你放开我,话好好说。”

冷淡的态度深深刺激到疯癫边缘的殷清钰。

男人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晦涩难辨

,一会儿像在看她,一会儿又像透过她,在看别人。

“皎,你要乖乖的,乖乖待在这里。”他喃喃呓语,暗含威胁。

即便知道她不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凭这张脸,她也不能走!

这他能抓住的唯一东西。

皎迎上他堪称癫狂的目光,深深觉得,他肯定病,谁家好人这么疯啊!

历劫凡的她根没前记忆,自然也听不懂殷清钰的话。

她知道一件事,她不喜欢殷清钰,方也不她要找的恋人。

殷清钰将她陌生的眼神尽收眼底,心头骤然一沉:“你在什么?不还在他?”

他忽地冷笑一声,高高在上地蔑视起来:“你这样卑贱的平民,若不幸运,恐怕连我惠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他顿顿,阴冷无比地说,“堂……他那样的人,更不你能肖的。”

皎惊愕抬头,上他阴沉瘆人的目光,意识往后退半步,生怕被他殃及池鱼,哪知道,这作瞬间刺激到殷清钰,他一把抓住少女细嫩的手腕,强硬地扯到身边:“皎,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待她这样好,怎么她就不知足?

皎全身紧绷,令人寒毛直竖的不安感袭上心头,一刻,界一阵天旋地转,皎根来不及反应,后背砸在床上,幸好上面还一层被褥缓冲,否则腰上早就磕出一大片青紫。

不人喘口气,殷清钰已经压过来。

“撕拉”一声。

裹紧的领口狠狠扯开,皎呼吸一窒,被他这副野兽似的模样弄得头皮发麻,眼睛睁大,浮起明晃晃的震惊。

不,他不不行吗!

自从被带进惠王府之后,殷清钰来过好几次,每次都用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至于其他出格举,倒没做过。

可他又表现的那么爱她,虽然皎总觉得,他点假假的。

好像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言归正传,以上种种行为,都让皎以为他根不行,狠狠松一口气,没到,他一直装的!

混乱中,她飞快转脑子,膝盖一屈,在男人压过来时,朝中间狠狠一顶!

她这具身体来就农家女,父母再怎么如珠如宝的待,也要帮忙干活,因此,气着实不算小。

更何况,后来父母双亡,皎要养活自己,更苦功夫,完全不殷清钰这个养尊处优的子能抗衡的。

即便他个男人!

被击中要害的殷清钰瞬间表情扭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红脸,皎轻轻一推,他瘦弱的身体就翻倒在地,弓着腰几乎蜷成煮熟的虾子,用不知多大的耐,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啊,好惨。

皎顺势抱住被子,遮住身上凌乱的衣裳,才泪眼汪汪地看向床的男人,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瑟瑟发抖。

怒不可遏的殷清钰一抬眼,瞥见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魂牵梦绕的面容就在眼前,胸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猛地被水浇熄。

他不疯,竟然要强迫一个替身!

丢这么大的脸!

殷清钰绷紧颌,神色阴沉骇人,他起身,却大大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钻心的痛楚让他瞬间脸色扭曲,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出这里一步,也禁止和任何人见面!”他中气不足地抛一句狠话,撑起身体,完全不待在这里。

皎眨眨眼,看见他踉踉跄跄离开的脚步,不得不感叹一句,真身残志坚!

门外,守门的心腹阿浩听见声音,一抬头,见自家主子满头冷汗,登时愣住,他狠狠打个激灵,立刻小跑到跟前:“子爷,您怎么?”

殷清钰搭上侍从手臂,整个人支撑点,才觉自己好多,转而看向紧闭的房门,声音隐含愠怒:“把这里给我封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

阿浩听得心中咋舌,暗,这气狠,竟然要禁足,而且听子话里的意思,连伺候的奴婢都不给一个。

阿浩忍不住问他:“那饭食?”

殷清钰淡淡瞥他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浩心头一跳,连忙点头。

不知道不他的错觉,总觉得子点虚弱,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潇洒自如,阿浩不禁浮联翩,子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

殷清钰余光瞥见他的眼神,不禁脸色阴沉:“你什么呢?”

阿浩反应极快地说道:“子爷,要奴才扶您去主院吗?今儿个毕竟您大喜的日子。”

他不说还好,说之后,殷清钰彻底黑沉脸,仿佛一秒,就能沁出水来。

他现在这副样子,能去干什么?

殷清钰张张嘴,正要吩咐阿浩扶他去房,忽地皱紧眉头,这桩婚事陛亲指,若他不去,一旦事情传出去,不止自己名声瑕,还会招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非。

他沉吟片刻,说道:“扶我去主院。”

入目一片鲜红,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铺张奢靡的布置也格外刺眼。

殷清钰叹口气,府里为这场婚事,准备不少时间,务必要让娘子看到王府的诚意。

这就要提到惠王府如今的处境。

惠王乃大行皇帝的亲弟弟,野心极强,早在大行皇帝身体不行时便开始注,只谁也没到,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惠王最看好的三皇子,也不朝臣所向的六皇子,而先皇后所出的嫡子——殷九黎。

殷九黎英武不凡,可惜生母早逝,无人庇护,一直觊觎皇后之位的张贵妃几次被大行皇帝以先皇后为挡箭牌,不得上位,便迁怒到先皇后唯一的儿子身上。

彼时,殷九黎不过十岁,便被张贵妃算计,派去镇守边境,北地风声猎猎,苦寒无比,说镇守,实则明褒暗贬,将他驱逐出权中心。

只,谁也没到,他们以为的早就踢出皇位角逐的人会在所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亲自率领雁翎军回京,皇城指挥使更不知何时成为他的人,在大行皇帝驾崩之时,开城迎君,殷九黎直取皇位。

殷清钰当时年岁不小,跟在惠王身边,亲眼目睹那惊骇俗的一幕,黑压压

的雁翎军如黑云摧城(),滚滚而来。

六皇子被三皇子砍头?()?[(),三皇子洋洋得意之际,一道箭矢陡然刺穿眉心,众人震惊不已,顺着箭矢轨迹望去,只见弯弓射箭之人,正坐于马背之上,黑金甲胄冷硬无比,袍服猎猎作响,正英武非凡,如战神临的殷九黎。

他似所觉,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众人,一刹那,殷清钰全身颤栗,只觉夜风也浸透血腥味。

不过一夜,京都的天变。

注失败的惠王急于转圜,获得帝信任,殷清钰自然也知晓,只没到,事情兜兜转转,竟落在他自己身上。

因为他这桩婚事,便惠王取信陛的代价。

沈太傅三朝元老,门生故交遍布天,可以说,他的地位如国之柱石,牢不可破。

而他迎娶的象沈如意,正沈太傅最宠爱的孙女,他曾听闻沈如意琴棋画样样精通,只从未过,方会求皇帝旨赐婚。

殷清钰得知时,一切已由不得他。

他的父亲母亲满意,沈太傅沈如意满意,所人都很满意,除他。

阿浩小心翼翼地瞥眼主子,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暗着急,这可大喜的日子,子爷这副模样,万一被人看见……

他不得不小声提醒:“子爷,主院到。”

殷清钰收拢表情,微点颌,这才看向紧闭的房门,一刻,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燃烧着龙凤喜烛,烛光映亮整个视野,千工拔步床上,穿着红底锻绣如意云纹的娘端坐其上,宽袖窄腰,散开的精致裙裳,微微露出一点红绸鞋尖。

她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红色流苏蜿蜒坠,烛光,勾勒出一点温馨之意。

“子爷。”两侧丫鬟行礼之后,鱼贯而出,不忘掩上房门。

听到声音,作为娘的沈如意意识攥紧手掌,低垂着头,脸上一阵阵发热,她看不见,也能猜到,自己肯定脸红。

尽管婚事她求来的,可这也她第一次嫁人,之前的勇气仿佛都在求婚时耗干,这会儿只剩满腔的紧张、羞赧,还隐隐的期待。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相反,还很庆幸。

一线烛光映入眼底,大红盖头被掀开,烛光,沈如意脸颊绯红,清丽脱俗的容貌如荷苞初绽,她羞赧地抬起眼帘,望向自己的夫君。

只一眼,她便定在原地。

殷清钰淡淡收回视线,脸上无悲无喜,确实很漂亮,不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夫君。”沈如意捏紧指尖,柔声唤道。

殷清钰应一声,看也不看一旁的合卺酒,直接告诉她:“你我的子妃,我会永远敬你。”

“我们安置吧。”

沈如意脸色煞,错愕地看着他:还合卺酒……”

殷清钰一怔,满不在乎道:“今天太晚,以后再说。”

说完,他自顾自脱外袍,他的态度简直如琉璃一般,一眼望得到底,挂上外袍,他似乎发现不,不明所以地看眼床上一不的娘

() 子:“你怎么还不安置?()”

沈如意强忍羞赧,伸手要帮他:夫君,我来帮你。⒀()_[(()”

男人猛地躲开,脸色很不好看,硬邦邦地抛一句话:“不用。”

他说完和衣躺在外侧,看也不看她,便径直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累极,睡着。

沈如意咬着唇,望向一滴一滴的烛泪,眼中隐隐泪光闪烁,这她的洞房花烛夜啊,她怎么也没到,竟然这个收场。

第二天一早,殷清钰便带着妻子沈如意拜见婆,她香门第,礼仪规矩自然都上佳,惠王妃更满意无比,当场褪腕上的羊脂玉手镯,嘱咐她好好操持家务。

她怎会不满意。

儿子娶沈如意,沈太傅这样一个助,沈祭酒这样的岳丈,成算只会越来越大,看吧,那些庶子,他们加起来捆成一团都不如她的儿子!

“小姐。”回去的路上,云萝忍不住出声。

沈如意眉头微蹙:“云萝,你该叫我夫人。”

云萝从善如流,小心翼翼地瞥眼四周,丫鬟婆子都在远处,她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不,夫人:“你没事吧,”

云萝自小照顾沈如意,她身边最稳聪慧的大丫鬟,听她这么说,沈如意立刻明:“怎么?”

她低头,拨弄着腕上的羊脂玉手镯,遮住眼底的忧愁。

就在刚才,拜见婆之后,殷清钰连做戏都不肯,找个借口便她分道扬镳。

沈如意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他在说谎,她不觉得气馁,毕竟,这桩婚事她强求来的,他不愿接受自己很正常。

她相信,时间能证明她的真心,时间也会让他真正爱上自己。

就在她给自己鼓舞打气之后,云萝却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小……夫人,我听说姑爷、姑爷他……”

“你支支吾吾做什么,什么话不能说吗?”沈如意拧眉,狐疑地看着她。

云萝硬着头皮,小声继续:“我听说姑爷他金屋藏娇一个女人,如今就在月露院住着。”

声音极低,只她们两人能听见,落在沈如意耳朵里,不啻于一道天雷,陡然在头顶炸开,直叫她三魂出窍。

“你说什么?”她死死捏紧手帕,直勾勾地盯紧云萝。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知道云萝不会无的放矢,可,这一刻,她竟然希望她在撒谎,她在骗自己。

一颗心更又酸又涩,活像泡进醋水里,沈如意拧着手帕,恍然大悟。

难怪婚之夜他会那样冷淡,他会那样说,原来,原来他早就别的女人。

“夫人。”云萝赶忙搀扶她,“姑爷他肯定不这样的人,一定我听错。”

沈如意声音平淡:“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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