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似曾相识的字迹

傅真攥紧了绢子问道：“不知娘娘这话是何意？不知皇长子到底有何苦衷？臣妇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吸气站了起来，沿着帘栊走到了窗户前。

如此心浮气躁的一国之后，是傅真活了两世以来极为少见的。但由此她也知道已经触摸到了秘密的边缘，只是眼下却不敢再加火候，免得弄巧成拙。

屋里的气氛就此凝滞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说道：“没有。我只是猜想罢了。我的儿子怎么会不愿意见我呢？他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你说的对，也许李仪认错人了。”

“娘娘——”

傅真没有想到坚强了一辈子的皇后居然会退缩。

……

“娘娘，”傅真握住了她枯瘦的手，“他只跟我说了这些，当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殿下一个字也没说。

皇后接了茶，缓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寻你说话。”

“将军夫人！皇后娘娘传您回殿！”

傅真连忙搀住她：“您别急，我还能画呢。这张您先留着，待我回去后，我多画几张不同的给您送进来。”

看完之后他眉头微皱：“送信的人你完全不知道什么模样？”

傅真称是，垂首提了提裙摆，退了下去。

傅真鼻子发酸，她勉力稳住气息：“根本没有来得及说这些。再说，我们也不敢打听。”

裴瞻心头一动，暗觑了皇帝一眼：“这字迹怎么了？”

“这信上所说连若的余孽策反了东兹的大将是否属实，你核实过吗？”

“娘娘传我？”

那么想要解开这个结，只能寄希望于皇后身上了。

皇后此刻哪有心情在意这个，她扯了扯嘴角：“你喜欢就拿着去吧。”

傅真默然不语。

皇后苦笑：“我知道，他从小就很有主意，能够在你们面前露面，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她还扶着茶几，平稳地坐到了椅子上。

太监快步走上来，递过了帕子，皇后接在手上，印了印眼眶后放下来。

整个殿里安静得如同子夜，只有沙漏发出的低微的声音。

乾清宫这边，皇帝听裴瞻口述完整件事情经过之后，就问他要了杨奕亲笔书写的那封“信”看起来。

傅真心里也十分难受，她挨着旁边的脚踏坐下，“殿下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从湖州离开之后，他不知怎么就去了大月，在那里被大月王段若囚禁了五年。是当时身为东兹王子的金旭救了他，后来他们之间就有了交情。”

皇后这才放松了绷直的身躯，长吐一口气后，她闭上眼睛，支起了额角。

皇帝再次将信纸上看了片刻，然后道：“倒也没什么不妥，金旭和大月的恩怨，多年前朝廷就有人看得过消息，朕已经知道了。只是这笔字迹——”

跟当权者纠缠没有任何好处，哪怕这位是公认好说话的皇后，一位越界也没有好果子吃。

太监一时间懵了，但听从号令行事的习惯使然，他下意识地称是，然后飞奔到殿门口：“把将军夫人传回来！要快！”

皇后这才平定心绪，抹去了眼泪道：“好，好。来日方长，是我乱了方寸了。”

傅真今日此举也是跟自己在赌，早前从冯夫人那边得知的信息，杨奕当年失踪，以及这么多年不露面，问题大半出在皇帝身上。

太监把它捡了起来，递到她手上：“看起来是将军夫人方才遗漏的。”

傅真走上前，跪坐在她的膝盖之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裴瞻面不改色心不跳：“确实未曾见到，他就塞在我门缝里。皇上可是看出来有何不妥？”

直到最后整幅画像画完，皇后浑身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她绕到正面仔细的看着画像，目光里游弋着肝肠寸断的痛楚。

“你敢跟我撒谎？！”皇后拍响了桌子，声音沉重而凌厉，震得大殿内外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我这座山也青不了多久了。”皇后止住了哭声，眼泪却还在默默的往下淌，“他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皇后泪如泉涌，握成拳头的手紧紧压在胸口，闭眼缓了好一阵，才吸气出声：“囚徒……他是我泱泱大周的皇长子，如果不是因为那桩意外，他也早早的建功立业，早就成为了我大周备受敬重的储君，他竟然在段家人的手下成为了阶下囚！”

傅真抿唇，目光瞥到一旁桌案上的纸笔，她起身走过去，提笔蘸墨，不假思索的绘起图来。

傅真只能打住，余光瞥见了旁边新插的那瓶桂花，她走过去抱了起来：“娘娘这花好看，可否赏赐给我？”

帝后都崇尚节俭，虽然是宫里的瓷器，这只花瓶的质地也只是中上等，不算明目张胆占便宜。

傅真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手心里，但此刻看皇后的神情，已经不适合再说任何话了。

皇后见状走过去，目光胶着在他的笔下，傅真的笔尖每动一下，她的眼泪就每留一行。

她慌张的抬起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娘娘的叮嘱臣妇谨记在心，绝不敢有差池。”

“当事人！”皇后眼眶红了，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傅真的肩膀，“可你说的当事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皇后点点头，疲乏的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原本昨夜里杨奕就再三嘱咐过他们不要泄露他的行踪，傅真此时自作主张透露他还活着的消息给皇后已经算是违背了诺言，如果她还将杨奕的下落说出来，还要明言告诉皇后她眼下就在京城，那她岂不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失信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