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民女四十四(1 / 2)

杨先生外貌清癯, 蓄着山羊胡子,看起来笑眯眯的。

朱露白没心思和他打什么太极,落座后就问他所来何事。

杨先生先把朱露白弄得那些瓷器了, 白糖了,烈酒了之类夸了一遍, 赞朱露白心思巧妙。

他以为朱露白听了夸奖会高兴, 哪怕会控制情绪, 眉梢眼角也会流露出来,只要她高兴了, 接下来就有了切入点,哪知道朱露白皱起了眉头。

杨先生就住嘴了,这个女子,和他想的好似不同。

朱露白忍耐道, “先生究竟有什么事,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话的话, 那我就不奉陪了。”

杨先生一直在观察朱露白, 闻言笑了笑,摸了摸胡子,“夫人, 凡事适可而止,将军每日都很忙, 我们做下属的见他心情不好也是忧心忡忡,想来夫人也是能理解的。”

朱露白冷笑一声, “你家将军心情不好是他的事, 这口锅我不背。你们直接说要我如何做,是希望我如同花娘一样接待你家将军吗?”

杨先生噎住了,他收起笑脸, 看着冷若冰霜的朱露白,终于发现朱露白好像并未欲擒故纵。

杨先生沉吟了一下,“夫人,恕我冒昧,请问您想如何?”

你有什么诉求,要姜薄付出什么。

朱露白冷冷地看着杨先生,“你能做主?”

杨先生道,“不妨说来听听。”

朱露白冷哼,“桥归桥路归路,摄政王身份高贵,我高攀不起。”

杨先生一愣,继而笑了笑,“夫人何必妄自菲薄……”

朱露白打断了杨先生的话,“所以你做不了主,也听不懂我的话,或者说你根本不信我有不想高攀的意图,以为我在欲擒故纵!”

杨先生这回彻底呆了,好一会儿,“夫人可否为我解惑?”

朱露白看了看指甲,抬头,“和你们说别的,你也听不懂,我来直接点,做摄政王的女人与我有什么好处?”

杨先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露白继续,“不外乎就是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那我问先生,摄政王会让我做正妻吗?”

杨先生心想,“你果然有这个意图。”

朱露白也不等他回答,“必然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异想天开,那么简单了,我只能当妾或是外室。妾通买卖,我相信摄政王不会卖了我,但妾就是妾,等同于奴仆,我以后只能待在摄政王后宅,坐牢一样蹉跎岁月,每天只盼着摄政王能见到我,能宠爱我,我还得鞍前马后服侍他,那么什么权势地位与我完全无干,我的地位会比现在还要低,现在我还是户主,可以全权做主我所有的事。”

“那么就剩下荣华富贵了,既然先生赞叹我的主意,必然也知道我靠这些赚了多少钱,要说腰缠万贯,堆金积玉是夸张了,但以我的消费水平,哦,就是我花钱的习惯来讲,我赚的钱绝对够我花,还有不少结余,先生认同吧?”

杨先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这无可辩驳,姜薄靠这些都赚了不少银子。

朱露白接着道,“我成了妾,我的产业还是我的吗?我不知道摄政王开给他的女人多少月钱一个月,想必也不会超过宫里妃嫔的量。据我所知,皇后娘娘一年也不过一千的月例,加上其他开支,一年四五千顶天了。”

“而这个,是需要摊手向上问夫主讨要的,我现在有必要这么做吗?那么先生告诉我,我当了摄政王的女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统统和我无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他妈贱的慌吗?!

杨先生彻底傻眼了,好半天,“夫人不能这么狭隘,将来您若是有了孩子……”

朱露白忍不住哈哈大笑,杨先生,“……”我哪里又说错了。

朱露白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我观先生岁数也不小,必然妻妾环绕儿孙满堂?”

杨先生道,“……我只一妻一妾,两儿两女,儿女具都婚嫁。”

朱露白点头,“那先生福气不错,老妻和两位千金都无有难产吧?”

杨先生,“……”

他小女儿难产,好容易救了下来,只生了个女儿,以后不能生了,为着女婿家的香火,只能给女婿纳妾生儿子,老妻一会儿庆幸,庆幸女儿没死,一会儿又替女儿难受,因为自己不能生了,以后没有亲生儿子傍身。

而他身边,女子难产而亡的例子其实并不少,不过男人们都会选择性无视。

死了老婆再娶就是,并不是大不了的事。

朱露白一看就明白了,也没追问,只顺着杨先生的话往下说,“我有了孩子,运气好没有难产,生下来却只是个女儿,那必然是不行的,我还得生,还得冒生命危险,终于我闯过重重难关有了个儿子,运气爆棚我也没生孩子生死,只我这个孩子肯定是将来摄政王夫人的眼中钉,能不能长大还两说了。”

朱露白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嘲讽地看着杨先生,“现在先生可以用你的理由来说服我怎么心甘情愿当摄政王的女人。”

杨先生,“……”

你这根本就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哪个女人能有这种想法?

女人么,就该温良恭俭让,孝顺公婆,服侍男人,教养孩子,管理内馈,其他想法都不该有!

但杨先生说不出来,他的道理只能拿来约束规范认同这些道理的女人,朱露白明显不是。

她就是那种不安于室,离经叛道的女人,你和她讲这种道理,等于对牛弹琴,闹不好还会蹶你一脚。

朱露白的思维其实杨先生也熟悉,男人就是这么考虑事情的,利益优先锱铢必较。

这么说吧,如果朱露白泯然众人,姜薄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入赘。

杨先生终于觉得棘手了。

所以朱露白和姜薄并不是夫妻闹闹别扭,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个矛盾不解决,朱露白和姜薄永远不可能和谐得起来。

但这个矛盾杨先生也无能为力。

他就算想诓骗朱露白能当摄政王夫人,朱露白也得信啊,明显她肯定不信,杨先生敢说这句话,朱露白就敢让他写保证书。

其实朱露白对摄政王夫人的位子也不稀罕,成了摄政王夫人,她那几个矛盾点也照样存在,还会有别的麻烦添上来。

杨先生思考良久,终于抬头,“夫人,我得承认夫人与我之前想的颇有差距,夫人的疑虑我也明白了,说实话,我并无解决办法,但我能告诉夫人,将军现在心里是有夫人的,将军很在意您对他的态度。”

朱露白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厌倦。

姜薄不过是还没玩够罢了,说什么心里有她,简直可笑。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必然会替她解决生活中的烦恼,更别说这烦恼本就是他带来的。

比如后世永远无法解决的婆媳问题,其实婆媳问题的主因就在那个隐身的男人身上,他的不作为或是偏颇,才是照成婆媳关系的根本原因。

婆婆和媳妇都会根据男人的态度调整自己对对方的态度。

杨先生也看到了朱露白的不耐,他心里苦笑了一下,继续,“但我也承认,将军现在心里有您,也不代表以后也一直心里有您。”

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本就是男人的本性,大鱼大肉吃惯了也想吃清粥小菜。

何况是姜薄这个阶层的人,女性对他们来讲是富余资源,可随意挑拣,一心一意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朱露白看向杨先生。

杨先生继续,“将军现在喜欢夫人,夫人就无法做任何事,这点夫人也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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