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金角银边草肚皮!
巍巍高楼上。
将军府的这处阁楼,虽然比不上城北那座镇北楼,视野却也极佳。
放眼望去,近乎大半个镇辽城尽收眼底,颇为壮阔。
唯一的缺点就是风太大了些。
寒风呼啸,容易模糊话音。
只是在场几人没有一个是普通凡人,修为超凡,耳力自然也是超凡。
所以当韩绍话音落下,相对而坐的李文静,捻起棋子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
李文静极为满意地以手捻须。
一人又是她叩首拜见过的义父。
他韩某人如今拼死拼活,可都是在替他姬氏守门卫户。
这话一语双关。
想了想,李文静忽然冲韩绍眨了眨眼睛,然后道。
有些事情只要推测一番,便可猜出几分端倪。
她只是静静地屈膝跪坐在韩绍身边,然后柔声问道。
曾几何时,她眼中只有绍哥儿。
“你确实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不一样。”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老一少相坐对弈。
有些也能称作雄才、人杰。
李文静抬眼,神色探究地打量着韩绍。
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过来公孙度曾经的感受了。
姜婉能忍住不笑,无非是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似乎想要从这厮面上的神色变化,分辨出他这话的真假。
太康帝性子再软,估计也忍不了这个气。
“看长史的样子……这是不信我?”
“木兰与那姬家小子的婚约,要趁早解决。”
韩绍心中失笑,面上却是一脸遗憾道。
那些世家大族、名门大宗,就算明面上不敢与绍哥儿作对,暗地里也会联合起来锁死冠军城。
秦淮名妓,陈圆圆。
他是当朝冠军侯。
如今更是甲子第一仙。
“人不错,棋也不错!平日里你跟为父下棋,从来就没赢过,以后可以跟绍哥儿多学学。”
“绍哥儿在看什么?”
真要是如此,那他韩某人跟他大雍姬氏,便算是半点香火情也无了。
李文静口中一面叹息说道,‘大意了,大意了!’
一旁的姜婉见状,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若是那太康帝为了彻底斩断绍哥儿跟公孙一族的联系,当真让公孙辛夷与姬家老九完婚,绍哥儿又该作何反应?
或许曾经的姜婉会觉得可笑。
就像是今日,如果不是李文静提醒太康帝可能闹出的幺蛾子,韩绍甚至都暂时想不到这一茬。
‘什么叫若是得空?’
姜婉闻言,努力低垂下眉眼,声音温婉地应声道。
老实说,以她现如今的眼光来看,这两人的棋艺并不高超。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插过一句话。
虽然觉得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直觉告诉他这老登的人情不好欠。
见韩绍表情认真,李文静眉头微微蹙起。
只是脚步一抬,却又顿住了。
大战在即,一切都要为接下来的那场血腥大战让步。
或许吧。
……
面对长辈这般赞誉,韩绍连连摆手,谦虚道。
抛开儿女情长不谈,【姻亲】这层关系看似脆弱不堪。
“看棋。”
不过这滋味……属实不差!
“老夫先行,你们小儿女独处便是。”
可无奈她不是婶娘,她的绍哥儿也不是叔父姜虎。
唔——这茶真香!
姜婉见状,不禁冲一旁目瞪口呆的韩绍得意一笑。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她是聪明的。
眼睁睁地看着公孙辛夷嫁与他人?
只是韩绍也没有直接拒绝,只含糊其辞道。
看着姜婉面上难得露出的娇嗔模样,李文静面上呵呵一笑。
一身狐裘的姜婉手腕翻转,不时为两人添奉着茶水。
其言行、论述,虽多是纯属臆想、胡编乱造,乍一看来显得浮夸且荒谬。
想要弥补这个缺陷,唯有借力。
他倒不是怀疑韩绍这话的真假,只是对韩绍口中的这位小说家,生出了几分兴趣。
“罢了,老夫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原因无它。
一瞬间,拨云见日。
“长史这是在夸我?”
就算不会真的生出什么大患,却也能恶心人。
而就在姜婉心中落寞、忧心的时候,一旁两人的棋局终于已经下到了尾声。
李文静没忍住问道。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随你。”
随手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落下一子后,李文静忍不住白了韩绍一眼。
小儿女嘛,他能理解。
没有去问‘绍哥儿可是厌弃了婉娘?’
毕竟真要说起来,尽管小说一脉如今早已势微,可早年却也是位列九流十家的上位流派。
怎么到了自己,便只称长史了?
呵!假父,就不是父?
还是老夫这個昔日儒门七十二贤,比不上公孙度那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匹夫?
李文静心中不忿,一双微眯小眼,看不出情绪道。
像她那宛如生母一般的婶娘,整日活得没心没肺,倒也开心。
而且若是没有镇辽城、乃至公孙一族的支持,孤悬草原一角的冠军城,便是一座孤城。
看着李文静一副即将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姜婉心道不妙,连忙甜甜一笑,口称‘父亲,喝茶。’
说完,李文静忽然正色道。
若是韩绍成势之后,看到的这本话本,倒还好说。
这一点,不但李文静理解不了。
老师说他这一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点人味。
‘难怪说女子外相!老夫平日里待她那般……这……这还没嫁人呢!’
比如李文静刚刚在绍哥儿面前,做的那一番假设,姜婉听来便极为忧心。
韩绍从姜婉微红的脸颊上收回视线,呷了一口茶水,轻笑道。
那张平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疑惑。
一旁的姜婉看着两人一副‘好一场酣畅淋漓大战’的样子,秀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荣耀加身,世人皆闻其名。
看似杀得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实则只是因为半斤八两,一时奈何不了对方罢了。
可这捻须的动作做了一半,他便有些僵住了。
没有这层关系在,绍哥儿日后想要接管镇辽军一事,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笑?
李文静闻言,这才收回了心神。
若不是其中一人是她未来夫婿。
金角、银边、草肚皮。
“婉娘啊!你这个夫婿不错!”
两个字——‘拿捏’!
好在李文静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在品味完爱女奉上的茶水过后,随即便苦笑道。
他一生自傲,年轻时更是目无余子。
“等打完这一战再说吧。”
她真想学着婶娘的模样,啐他们几口,‘两个臭棋篓子,可要点脸吧!’
历来只要一方亡故,婚约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