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家人(1 / 2)

苏怀兰摇头:“原本大家都一样,都在家里卖力气挣饭吃,我跟你爹突然改了身份,要去端铁饭碗了,别人心里能没想法?不过,这只是其一。”

“倒是还有一个缘故——”

姚倩看到母亲犹豫了片刻。

苏怀兰看了她一眼,又站起身看了看窗户外面,低声说道:“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要记住这句话。你二婶这么做,都是你爷爷回来嘀咕的。当年他救的那个大官,想跟咱们家做亲家,暂时先把人定下。”

这话不用说,姚倩就明白,二叔家还有个堂妹跟她同一年出生,比她小几个月。

可上一世,堂妹姚秋菊并没嫁入什么高门大户,只是嫁到公社一户普通人家。

姚倩想起那些虾,又问:“那奶奶早上让咱们放开肚皮吃虾,这是为什么?”

苏怀兰没好气道:“原本说好了,那家人一大早从这里路过,要来家里见一面,谁知人家说有事绊住了!老太太还偷偷藏了好几只梭子蟹,个头比你爹的巴掌还大!”

这样说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姚倩长得细瘦雪白,头发黄黄的,整个一黄毛丫头,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她五官的耐看。

她们几个孩子,长相都随了母亲苏怀兰。

苏外公的样貌不错,苏家几个孩子,样貌都很出众,尤其是苏怀兰这个老来女。

姚倩姐妹几个,即便瘦的跟豆芽菜一样,可往人前一站,那也是最好看的豆芽菜——还格外让人看着楚楚可怜。

姚倩想起上一世,堂妹姚秋菊的婚事,便又问:“妈,那你觉得那家人还来嘛?”

苏怀兰忍不住轻轻拍了闺女一下:“倩丫头,你给我记住了,要是那家人来了,到时你就躲去你外公家。高门大户哪是那么好嫁的?”

看到姚倩点头答应,苏怀兰又啧啧两声,感叹:“你呀,幸亏生在好时候了,女人也能出门工作。咱们小门小户的,也有小门小户的好!要是申城那事能成,以后家里吃什么,妈说了算!”

姚倩只馋肉,虽然早上吃过那么多虾,可肉味不一样,更香,油气更大,一口下去更满足……

她咽下口气,连忙说:“妈,我要吃红烧肉……”

其实说起来,她从上一世刚回来,前世医生限制她的饮食,肉都吃腻了,可这才刚回来,怎么就馋肉了呢?

姚倩哪里知道,现在这副身体太缺油水,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提到外公家,她又想起小舅舅:“妈,那我要是躲去外公家,我正好跟着小舅读书认字!”

“你这丫头,终于知道什么东西宝贵了!”苏怀兰笑了,笑得很好看,“读书识字,是财富,是一辈子都不会失去的财富。”

姚倩诧异,她说的读书识字,跟母亲说的可能不一样,便又解释:“妈,我说的是小舅舅教我……”

苏怀兰点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我知道。现在不让说这些。可那是他们不懂,不识字的人,哪里分得清好坏?”

没错,苏小舅是会夜观星象的玄学先生,也是公社里开会,要时不时拉出来溜溜的人。

苏小舅名为苏怀廉,行四,比最小的苏怀兰还大十多岁。

说起来,苏家几兄妹,最小的苏怀兰跟上面的兄姐们,是同父异母。

苏外公的原配生苏小舅时难产,生下孩子人就没了。

孩子们嗷嗷待哺,苏外公又续娶了苏外婆。

苏外婆不光人长得美,心更美,她坚持不要孩子,要等最小的苏小舅大了,再要自己的孩子。

她用真心对待继子继女,也赢得了上面四个孩子的真心。

苏怀兰出生以后,上面的兄姐们有的已经成年了,对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苏小舅是苏外婆带大的,对这个妹妹尤其上心。

许是爱屋及乌,苏小舅也格外喜欢小妹生的几个孩子。

上一世,苏小舅总在姚倩面前嘀咕:“丫头,跟着小舅学本事吧。你八字命带华盖,还有太极贵人,最适合学这些。小舅一身本事,也好有个传人。”

说起苏小舅的一身本事,也算是家学渊源。

旧时读书人,要想考科举,那经史子集,都是必读的。这其中的“经”就包括了《易经》。

那玄门的周易数术,就属于必修课。

他们跟瞎子算命还不一样,瞎子算命属于盲派。而这些读书人是正经的学术派。

旧时钦天监官员,那可都是官方认证的玄门大师。

说到家学渊源,就要提到苏外公。

苏外公是整个县里最后一位在世的举人。

没错,还活着的举人。

当年,苏外公不到二十岁,就考中了举人,一时风头无两。想想那“范进中举”,头发都白了,中举以后,乡绅们都来捧着,可苏外公当年是一口气从童生,一路考到举人。

可想而知,苏外公当年的风采。

第二年,苏外公就要进京参加会考,也就是去考进士。要是考中进士,就能候缺当官了。

可惜,他生不逢时,遇上了庚子年,也就是1900年。

那年,不到二十岁的苏外公,跟着其他县的举人,一起进京赶考,出门前给自己卜了一卦,是个大凶。

苏外公便有些犹豫,不太想出门。他年龄还小,多等三年再考,又何妨?

后来同窗一起来劝,苏外公便跟着出了门,走到北地鲁省境内,晚上出来如厕,偏偏听到猫头鹰在他窗外叫!

猫头鹰的叫声,很像婴儿的笑声,特别诡异,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苏外公听不得这叫声,连忙把猫头鹰赶走,可没多久这几只猫头鹰又回来了,接着叫……

苏外公便知道,此去京城,多半是有去无回,便劝说同窗一起返乡。

其他人拒绝了,有人甚至信誓旦旦:“我命里自带月德贵人,必定逢凶化吉。且我命里也无灾煞……”

还有人说:“我的流年大运走到今年,是个印星年,大利科甲!苏兄,你就别劝了……”

其他几人也都各有说法。

苏外公摇头叹息,不敢苟同:“个人命数大不过天下命数。要是天命有劫,你还敢说逢凶化吉吗?”

话尽于此,苏外公收好行李,自己一个人返程回家。

果然,这些临近几个县的同窗,没有一个人回来。

列国强盗们进了京城,烧了园子,大肆抢掠一番,连那太后老妖婆都跑了,何况普通人?

后来,科举考试改革,不考八股文了。

可也只考了一次,就被废除了。

苏外公就成了整个县里,最后一名举人老爷,不过待遇可比不上那“范进”,毕竟这个时候,过气举人,又不能当官,谁来捧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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