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长安笑料 二更合一(2 / 2)

次日是休沐日。

大唐的年节假日简直多到让人羡慕。不光正旦、元宵、端午、中秋这种节日放假,每旬还各有一天假,每月的晦日(大月30号,小月29)同样也是休息。

除此之外,因为是农本时代,春夏之交还有田假十五天,九月授衣假十五天……这些加在一起,最少也有一百四十多天假。

这还没算上探亲假、丧假、装束假、程假等。③

今日趁着休息,李白便约了贺知章出来一道喝酒。怕七娘自己出去又惹祸,索性拴在身边,给她点了些吃食。

三人坐在酒肆里头,喝的喝,吃的吃,时不时还聊上几句。

酒过三巡,贺知章忽然想起件事儿:“我记得你有一首送孟浩然之广陵?”

李白一杯接一杯无止尽,闻言笑了:“是。竟然都传到贺兄耳朵里了。难不成,贺兄也认得孟夫子!”

这一年来,他与孟浩然之间还有书信互通,只是最近因为七娘的事情,他忙得忘了回问。

贺知章便笑:“孟浩然啊,江南东道吃了闭门羹,总算是意识到托人制举不若来长案贡举了。他上月给我的书信到了,说是五月便到长安,参加今年京兆府七月的乡贡。”

李白激动:“那真是太好了!以夫子之才,何愁没有登科入仕那一日!”

贺知章也跟着点头:“是啊,兜兜转转,总归看明白便好。”

见七娘也一脸开心,老贺便逗她:“是不是啊,小七娘?”

七娘扬起下巴,嘴角还带着吃过甜糕留下的罪证,一本正经道:“贺阿翁你说得对,不过我不小啦,再过几日就满七岁了,你这么叫,容易显得我人小,大人面前没什么说话的份儿。”

贺知章被这位求真的“小古板”逗得一乐,连忙应声:“七娘此言有理,是阿翁忽视了,向你赔礼道歉。”

七娘豪爽地挥挥手:“不用赔礼,您改过来就好啦,我很大度的。”

贺知章笑得停不下来,觉得李白家的小女儿实在是有趣得紧。

七娘又把话题引回孟浩然身上:“我可希望孟六郎快些来呢。”

“哦?为何啊?”贺知章问。

“去年春日,我们就跟孟六郎约好啦,等他来了长安,就一起陪着我去外教坊寻公孙大娘!听说公孙大娘一曲剑舞名动京师,我还没见过她呢。”

李白听着听着,总觉得这丫头再说下去,要将贺知章带去沟里。到时候就得三个人陪着她一起去教坊踢馆了。

他连忙叫停话题:“快吃你的肉吧,不是要当将军吗?不吃肉没力量。”

七娘最近沉迷将军梦,觉得这话有道理,连忙埋头苦吃起来。

贺知章笑呵呵的,也没告诉七娘,公孙大娘昔日舞姿,今已不再,陛下很少再召她入宫剑舞,大约是嫌弃美人迟暮,比不得当年一舞的明艳惊人了。

很快,李白与贺知章又喝起了第二轮。桌上是两坛刚开封的西凤酒,桌下还有喝空了的罐子堆着。

七娘知道劝不住,只打算多吃一些,待会好扛着师父回家。

忽然,眼前一闪,许久不见的光幕又出现在七娘眼前:

【八卦与科学:贺八郎醉酒后,当真会栽进长安水井里,成为朋友圈一年笑点吗?(0/1 未完成)】

七娘望着虚空面板,忍不住脱口而出:“贺八郎?”

原来贺家阿翁在同族排行第八呀!

贺知章刚喝到酣处,酒色上了脸,闻言胡子抖了抖看向七娘:“嗯?”

七娘连忙双手捂住嘴,灵动地眨了眨眼。

李白比贺知章喝的还多,醉眼朦胧地跟着取笑道:“且叫我瞧瞧,是哪家的后生不敬长辈,这般称呼贺兄!”

然后探头一看:“……哦,是我家的逆徒。”

贺知章哈哈大笑,李白便趁机用食箸另一头敲了七娘的脑壳一下。

“哈哈哈,贺兄,我可为你报仇了!”

“好一个顶天立地的李十二白!来,喝!”

七娘双手抱着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两个大人光明正大欺负小朋友,还以此为傲,眼神逐渐鄙夷。

没多久,贺知章这小老头儿就被李白喝趴了。

李白撩袍起身,半倾着身子推了推老贺:“贺兄,贺兄?这便…不行了,要不要我跟七娘将你抬回家去!”

七娘气鼓鼓的:“我才扛不动!”

李白已经是半醉状态,贺知章趴了一会儿再睁眼,倒是还勉强保持清醒。听到这对师徒对话,他撑着桌子也站起来,摇晃着脑袋慢悠悠道:“我乃百杯不倒,十二白是千杯不醉,怎能轻易被这三五坛子拦住了回家的路?不用送!”

“十二白若不放心,老夫这便起身走几步,给你瞧瞧。”

贺知章说完,打了个酒嗝,一脸凝重地迈开左腿往前,然后逐渐偏移了直线道,开始原地绕圈圈。

“如何?”他问。

李白鼓掌赞叹:“贺兄好酒量!”

七娘坐在凳子上,简直不忍直视。

她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贺知章的老胳膊老腿若是真的掉进水井里,会不会一命喵呜了?

好歹也是一位记得给她带糖果的和蔼阿翁,七娘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从凳子上蹦下来:“师父,我们一起送送贺家阿翁吧!”

这回,李白都没来得及搭腔,贺知章便连声拒绝,踉踉跄跄走远了,似乎是要向二人彰显自个儿宝刀未老。

如老贺这般“大隐隐于朝”的小老头儿也不能免俗啊。

七娘心里想着,仰头看了她师父一眼。

李白不知何时已经往酒肆外的另一头走了,大约是脾胃里难受的紧,他走了没多远,就蹲在路旁排水沟渠边,有些不舒服地酝酿着。

七娘迈着小短腿连忙追上去:“师父,你要是不吐在‘哕厥’里头,不仅要罚钱,还得打板子呢。”

唐人对京师环境的管理一贯严苛。随地丢垃圾便要杖责六十,墙上打洞往街市排放污秽者,也得杖责六十。像李白这样污染排水渠的,更会视情节严重性定罪。

李白一下子清醒了,索性起身,昏昏沉沉往家走。

七娘跟在他身侧,故意问:“师父,还喝吗?我们换一家继续啊。”

李白难受的厉害,摆手:“不了不了。”

七娘唇角微微扬起,心情雀跃又微妙。

之前她劝了那么多次师父少喝一点,适量饮酒,每回都不听,非得喝的难受了才行。今天喝得狠了,也不知道能长几天教训。

想到这些,不满七岁的小女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向贺知章离去的方向张望。

西边的天已经染红了屋脊上方一片,冬冬鼓(街鼓)在六街九衢之间悠然响起,催促着百姓们歇业归家。

七娘有心想瞧瞧贺知章,可李白还醉醺醺的,只能在身后使出浑身力气,推着师父快些回家。

李白到了家倒是很安静,沉默着按照往日习惯洗漱之后,倒头就在床榻上睡着了。

家门外,八百声暮鼓方才已经响完。

如今,因为陛下新令,长安坊市之间的宵禁时间推迟到了一更末(晚9点),坊与坊在小路之间通行也更为宽松,坊门便只是象征性地在武侯铺的一阵吆喝声中,沉沉阖上了。

七娘趴在窗前往外瞧了瞧,最终还是没有出门。

毕竟,贺阿翁的家在东市东侧的长乐坊,她们住西侧宣阳坊,东西市宵禁依然严格,要穿行还是很不方便的。

“啊呜——”

七娘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想:只是这一次不跟着,贺家阿翁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

被惦记的贺家阿翁显然是有些霉运在身上的。

他哼着小曲儿负手归家,晃晃悠悠天就黑了。小老头儿自诩对这段路熟记于心,带着微醺醉意走到了坊内一处公用水井边。他觉得这么晕乎乎回去,恐怕要受妻子抱怨,于是打算喝点凉井水顺带洗个脸,再精神抖擞回家。

或许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贺知章站上井床时脚下一绊,不知怎么的整个臀部就卡在了井槽口上。

他连忙左右摇摆,纹丝不动;上下试探,越卡越紧。

初夏的微风拂面吹过,带着一丝热意。

贺知章默默卡在水井井槽中,感受着屁股下头丝丝沁爽凉气儿,心中拔凉拔凉的。

明日一早,他怕是要火遍长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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