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皇帝心中未来的大明

这是皇帝第一次明确就某件事的功劳可以封异姓王做出明确的表态。

严嵩只能满眼呆滞地看着皇帝。

封王之功，九死一生！陛下，您始终压着我进国务殿的速度也就罢了，真要让严家绝后？

朱厚熜也再次堵住了严嵩的嘴：“为了这桩大计，今年改选，惟中也该入国务殿，领礼交部事了。”

“……陛下恩重，臣……臣万死恳请陛下收回此言！臣父子二人，岂敢有那等妄念？”

严嵩离席跪拜，声音哽咽，百感交集。

这是爷卖儿命换高官显位吗？

而这位，太扎眼了。严家何德何能，可以贪图这样的功劳？其他新旧勋臣怎么想？

严世蕃却只是大恩叩首：“陛下信臣，臣舍了此身，必为陛下尽忠，成此大业！”

“你住口！”严嵩呵斥着他，但现在却只能先说道，“陛下要犬子去做什么差使，犬子自当效死。为人臣者，岂能君父许了恩赏才肯用命？”

严嵩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你这逆子……”

因为乡试年年考，所以他中举人的时间更提早了一些，这是新法给新一代士子带来的最大利好。

所以，怪不得皇帝并不那么敏感于东宫开府建衙。

这小子刚才那么主动地表示愿意去做这样危险的事，除了贪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朱厚熜帮着严世蕃解决了这场闹剧一般的问题，也不由得好奇他这是怎么了。

反正他们也说了，现在一年“只有”二十五艘船的对日贸易许可。

他看着这些年少的面孔，心思却分了一些在十年后。

戚继光有些懵懂：“入京？为什么？”

如今的日本当然不能，但他心里，始终无法放下一些东西。

那个时候，大明海师循着许家早已老马识途的海上航路过去，甚至于此前就先一点点地把一些将卒安排过去，难道还不能一鼓作气荡平日本？

“陛下神机妙算！此计大为可行！”精神小伙严世蕃兴奋不已，封王长阶仿佛已在面前清晰铺开，“臣定能办好此事！”

或者说，他觉得这里面还包含了皇帝的问题。

“……那交趾女子实在对儿子的胃口，只是出身实在卑贱，所以儿子才不敢……”

或者说，几乎都可以看皇帝点选那些人。

但既然已经能在那多灾多难的地方被封为王了，想必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而大明嘛……等他把日本老百姓折腾得苦不堪言了，再换个人施仁政、宣教化、行王道，那就属于天朝贤君了。

天资有限，就要努力，更要守心。

朱厚熜笑着看他们，老实说，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已经成为江宁省一部分的徽州，二十二岁的胡宗宪准备启程。

辽东三个边市，朵颜三部、女真都在大明要开发东北的战略中有新的用处和引导。

他笑得很坏：“如何依日本形势而变让其争战不休，这也是一个功课了。各家之间仇恨越结越深，大明要真正行动时无法仓促而心无芥蒂地联合在一起，便是惟中伱能帮世蕃的地方。功成之后，更需如黔国公镇守西南一般，让那日本从此臣服于中华，再无为患可能。”

女儿还没嫁过去，外室的孩子都快生下来了，有几个好人家愿意？

岂料严世蕃嘿嘿笑了笑：“陛下帮臣劝劝父亲，其实臣……外头养了一个，坏了六七个月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父亲交待，万幸……”

自这一天后，大明对日本的战略也正式开始谋划。

“你还有不敢的？你这不是已经忘了为父的教诲吗？陛下，家门不幸……”严嵩的眼泪终于彪出来了。

所以，会是哪位皇子？

而大明再次进入大换届的年份，参策中尤其是国务大臣中有希望空出来的缺，自然提早很久就开始了暗中的角逐。

而在那之后，则是以对马岛为据点，先凭做生意在日本本土诸势力间纵横捭阖，在这个过程中尝试控制岛上的宗氏，最后再寻得良机在最临近的大内、尼子、毛利三股势力的交锋中扩充势力到日本西南部。

而紫禁城里，朱厚熜正在讲课，面前除了太子朱载墌和越王朱载垺，还有睿王朱载堚，肃王的庶幼孙朱弼楝，灵璧侯的孙子汤世隆，更多了一个太子伴读张居正。

但四川的赵贞吉却很有把握。

这点小利，比得上大明允诺展开的九连城边市规模的九牛一毛吗？

“你祖母安好？”

南洋设了都护府，葡萄牙万里来降，海贸之利成为大明君臣新的期待。

日本战国时代结束，印象中后来就狂妄地要打朝鲜、打大明，然后被揍了回去。

严嵩总算心里好受了不少，但还是坚持道：“犬子为陛下效死，乃是忠义所在。纵有微薄功绩，断不能厚赏！臣若领礼交部事，犬子他日若因功封赏太过，则朝野哗然，日本岂非有了臣严家割据之忧？日本区区小国，又岂能为患大明，何须重臣世代镇守？陛下高瞻远瞩，纵有这千秋大略，也不能是犬子！”

严嵩听皇帝这么说，只能苦笑一下。

厚积薄发，赵贞吉相信杨廷和的判断：新法初期朝廷缺乏深刻理解新法和新学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一飞冲天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朝堂上的格局，也带来了新的年资秩序。嘉靖八年的那一批，和唐顺之他们相隔太近了……

老实说，这也有严嵩的问题。

朱厚熜沉默片刻。

而日本方面，如今谋划做的，也只是趁对马岛这个日本本土各势力暂无暇顾及的岛屿上同样有内乱的机会，过去做生意。

“父亲！”与原先不同，戚继光已经九岁了。

“你准备准备，随督台入京。”

若是严世蕃当真能干成这桩大事，他反叛大明的可能会很小，毕竟大明的实力、大明皇帝的能耐他一清二楚。

不管心里再怎么想，皇帝左手一个封王允诺，右手一个国务大臣的允诺，严嵩都只能大义凛然。

此时，早已进入皇帝视野的海瑞在京城已经不知被抛过来多少橄榄枝，但他谨听着皇帝的教诲，安心学习。

这意味着，皇帝对日本的规划，不是纳为实土，也不是想南洋那样只设一个都护府牟利，而是要真正在那边推行大明文教。

反而朝鲜若没了来自大明、来自日本的外患，只会斗得更加欢腾。

皇帝居然为了此事专门通过御信降下旨意来，戚景通立马从交趾边境的三府赶了回来。

这也好理解，毕竟相隔实在太远。

从张孚敬到山东开始，戚景通就有了不一样的官途。

于是朱厚熜开始认真对这对父子讲：“此事也没那么凶险，更是一举数得。朕方才所言，乃是从国计需要出发，而非以高官厚禄说动你们父子做什么。”

现在嘛……却需要用一点点手段，既让他们继续保持状态，又不能让他们为祸百姓。

还只有九岁的戚继光自然是更不理解，但他只能开始先收拾行囊。

但不久之后，又将有新的做法，藩王可封于域外之地，有实土，有兵有民？

要知道，御学那可都是皇子、宗室、勋戚之后才能去的，而且皇帝也是御学的老师。

那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包括严嵩在内，没有一个人认为那是可以染指的。

刚好碰到日本所谓战国时代，征发不休、生灵涂炭，乱世之中若有了巨大变故，一切的走向都会不同。

其中既要有其他朝臣的推选支持、进入初步的名单，更要有皇帝的支持，最后被点选。

说罢，话主要是对严嵩讲的。

所以，大明若是只介入日本的事，朝鲜不见得会对大明海商直接介入对马岛、让朝鲜少了一些来自日本转口贸易的利益而心里不舒服。

“惟中无需多言，现在说那些事也言之过早。”朱厚熜再度笑了笑，“此事也不急着开始。严世蕃，先跟着礼交部那边的通译好好学一学日本那边的倭语。这段时间里，生两个孩子。既筹划周全，也免万一之忧。”

以严世蕃的能耐，如果前期给他支持，想必大有希望真的做成这桩事，而且可能是不大的代价做成这桩事。